穿越之农家少年(22)
吴肃不自在地轻咳了一下:“我们之间,不用言谢。”
这时,吴管家过来了,对两人道:“请李公子挪步,老爷正在中厅等候呢。”
吴肃诧异地看了李昕伊一眼,李昕伊小声地说:“就是一些作画方面的事。”
然后就跟着吴管家出去了。
吴肃一个人坐了一会儿,看着桌上剩下的三个包子,于是将包子端去了厨房。
“麻烦婶子午后再热一下,我好当点心吃。”
厨娘接过盘子,道:“除了包子,少爷还有别的想吃的吗?”
“没有了,谢谢婶子。”
吴家中厅。
互相见过礼后,李昕伊说:“吴伯,晚辈昨晚苦思了一番,自认为才疏学浅,当不得吴伯的高看。”
吴父道:“哎,贤侄不要过分谦虚了。你作画的技艺可是有目共睹的,这标识要画起来也并不难。”
李昕伊并不想和吴父扯皮,有这点功夫还不如多画几张,于是就道:“既然不难,晚辈不妨试它一试,还请吴伯详细道来。”
吴父说:“贤侄可画茶树、茶叶、制茶、泡茶等系列流程的画,好让客人们了解我景宁的茶比之别处,有何不同,又有何雅意。”
李昕伊于是用手蘸水,在几上简单画了几笔,只见一盏冒着热气的茶盏跃然而上:“只是这些?”
吴父点了点头道:“只是这些。”
距离七月十五还不到半个月,李昕伊开始正式忙碌起来。
他太长时间没有碰画笔了,握笔感觉都生疏了不少。
等提笔蘸墨在纸上游走了一个来回后,才渐渐地找到了之前作画的那种感觉。
李昕伊以前绘画偏重艺术性,而且相对较自由。现在第一次给吴家画商业性的画,就不可避免地感觉到了拘束,以及创作的局限性。
而且他没有太多画商业画的经验,想到商业画第一反应是安迪·沃霍尔和他的波普艺术。
但是显然,农耕文化与工业文化是两个文化模式,不能一概而论。
李昕伊愁得头要秃了。
头秃之下,他还是决定按照原来的创作习惯去画。
先画出来,再决定怎么改吧,否则永远也拿不出成稿来。
这边,吴肃自从答应李昕伊,同意他跟着一道去杭州以后,也开始忙碌起来了。
以往他只在意文章要如何做,主考偏爱什么样的风格,立意是要沉稳还是激进。
每回临考前,他都要和季夫子,以及乡间几个同要准备科考的读书人,一起谈论商议。
按照规定,过了童生试,吴肃是可以进县学读书,准备参加更高一级的考试。
不过,也不是每个秀才都会进学。
有些秀才自认为天资有限,童生试录取后,就去开童蒙馆,招揽学生了。
也有些秀才,比如吴肃这样,家里请了西席的,自然不必和别的秀才挤在一起,争取夫子的教导了。
尤其是吴肃并不喜欢和那些酸腐之人打交道。
这并不是说秀才就等于酸腐,那岂不是把吴肃自己也骂进去了。而是有些人他功利性过强,张口八股,闭口文章。
但凡和科举没有半点关系的一概不谈,除了圣贤书一概不读,反倒是将旁人的策论背了个十遍八遍。
吴肃非常腻歪这类人,可偏偏这类人自觉身份高人一等,你若是没有功名,便用一种酸得不行的口吻自以为是地进行嘲讽,仿佛他才是真正的文曲星转世。
所以像吴三叔这般中了秀才就去打算盘的,那真是清流中的特立独行了,不过他也不在意这些虚名,依旧像以前这般行事,即使只是个账房先生,他那手算盘功夫,也是账房先生中的翘楚了。
吴肃拒绝进县学,吴家人也不难为他,吴肃得以继续跟着季夫子学习。
偶尔碰上个值得相交的,也不用偏颇的态度待他们。
总之,吴肃的日常基本与那些俗世生活绝缘。
所以,吴肃一改往常沉溺学习,不可自拔的模样,反而在意起了吃穿用度,这让吴家的妇人们大感意外。
“阿母,天气炎热,路上可要多备些藿香、冰片才好。”
吴母一脸无奈地说:“这些自然是会备齐的,你哪次出门,我没让人备上呢?”
吴肃点了点头出去了。
第二天午后,下了一场阵雨,吴肃又过来了。
“阿母,夏季多雨,路上可要多备些雨具和换洗的衣物,还有姜片。”
吴母一颗慈母心:“这些自然是要备上的,你且宽心罢。”
夏夜正是蚊虫肆虐的时候,吴肃的后脖颈不小心被蚊子咬了一口。
吴肃:“阿母,驱蚊膏?”
吴母:“……”
吴母还没说话,吴父先忍不住了:“出行在外本就有各种不便,以往也没见你如此娇气,你是不是要把整个家都背上?”
周围一下子鸦雀无声。
吴老太太道:“这可是乡试,肃儿紧张些也是正常的。再说了,该备的就是要备齐,否则病了怎么下场?”
吴母圆场道:“肃儿年纪也不小了,正是要多历练的时候。老太太莫担心,该备上的我都吩咐好了,别说是去杭州,就是去金陵都使得的。”
吴肃也觉得自己这几日是不是紧张过头了。
季夫子劝他这几日且放下书本,多练些拳脚功夫。一是赴考之路难走,体格健壮才有精力。二是借着练拳脚放松一下心情,以免太紧张了影响发挥。
这一日,李昕伊带着自己作好的画,来找吴父。
然后就在小花园里看到吴肃扎着马步。
吴肃一看到李昕伊,立刻起身。
李昕伊好奇:“你怎么扎起马步来了?”
吴肃道:“这两日随夫子练些拳脚功夫。”
李昕伊不知道季夫子居然还会拳脚功夫:“那你练出来了吗?”
吴肃说:“夫子说过两日就要启程了,只让我扎马步,等乡试回来后再教我拳法。”
吴肃看着李昕伊手上拿着画,问:“你这次画的什么?”
李昕伊于是展开手里的画,一幅是晒干的茶叶与泡出来的红茶。
另一幅是一片茶园,茶叶绿意盎然,苍翠欲滴。
吴肃赞叹道:“很是好看。”
接着又说:“我父亲在书房呢,你可去书房找他。”
这边吴管家已经上来迎接了。
于是吴肃继续扎着他的马步。
等李昕伊回来,路过小花园时,吴肃在扫地。
李昕伊好奇道:“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吴肃说:“夫子说第一天扎马步最多半个时辰,再然后用半个时辰扫地。”
李昕伊有些诧异:“那扫完之后呢?”
吴肃说:“打太极啊。”
李昕伊:“……”
古代的教学方式他真是不懂。
李昕伊会一套军体拳,有些犹豫要不要教给吴肃,但是想了想,说不定人家夫子教的咏春拳呢,他这个外行还是别误人子弟了。
其实跆拳道也不错,就是压腿太疼了。
这几日他和吴肃见面的次数都多起来了,李昕伊忍不住暗暗搓起小手,是先上手撩呢,还是先问清人家性向呀。
嗨呀,真是好难选择。
七月初七,是七夕。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本来这个节日和李昕伊没关系。
他一没情人,二不是女孩子,乞巧节再热闹,他也没几本书可以晒。
李母在家给他晒衣服,顺便收拾行囊。
李昕伊在一旁拿着狗尾巴草逗猫。
“今日七夕。”李母道。
李昕伊点了点头,寻思着送点什么礼物给吴肃。
自从上次他送了包子,吴肃也收了之后,他现在看见什么都觉得可以拿来当做礼物。
李昕伊看着正用爪子拨着狗尾巴草的小黄,觉得送一只狸花猫也不错。
又粘人还会撒娇。
这边阿翠威胁地喵了一声。
于是李昕伊放弃小黄,改逗阿翠了。
“今日七夕。”李母又强调了一遍。
李昕伊说:“是七夕啊,怎么了?”
李母说:“我教你针线吧。”
李昕伊有些傻眼:“不是,阿娘,您之前就教过啦,我现在穿针引线很顺手的啊。”
李母道:“会绣花还不够,阿娘我今日教你,量体裁衣。”
作者有话要说: 李昕伊:“我不会绣花的啦,我不会。”
吴肃:“愁死人了,什么都想带上。”
李母:“儿子不娶媳妇,针线只能自己动手啦。”
☆、启程远行
李母也没想一天就能教会李昕伊做衣裳。
因此,量体裁衣的教学要从缝袜子开始。
李昕伊有点想学小黄撒娇。
李母道:“不想学,你就娶个媳妇过来吧。”
李昕伊难以置信:“不是,阿娘,就算我娶媳妇过来,媳妇也不一定会缝袜子呀。”
李母说:“你媳妇不会,那就你学。”
李昕伊有点想学阿翠挠人。
袜子,又叫足衣,就是用棉做的长筒袜,一般袜长到膝盖,袜筒处有绳子,往后一系,袜子就牢牢地包住小腿了。
特别暖和。
就是有点少女。
李昕伊前世是见过男孩子、女孩子穿长筒袜的,一般搭配小裙子或者小短裤,配上小皮靴,特别的洋气。
但是跟李母学习做的袜子,就跟洋气没有一点关系了。
李昕伊以前放牛时是不穿长袍的,这样一双腿就要露在外面。
李母曾经想让李昕伊将袜子穿在裤筒外面,被李昕伊死命拒绝了。
因为太丑了!
自从穿越以来,李昕伊是能接受的都接受了,不能接受的也接受了。
他可以放牛,可以卖画,可以经常被阿翠挠,但是唯独不能接受袜子外穿。
所以李昕伊偏爱穿靴子,黑色缎面,白色靴底,方头长筒。
其实也不太好看,但是勉强凑合了,至少可以完整地把袜子塞进去。
李母给李昕伊的是一段黑色的棉布,她已经事先剪裁好了,李昕伊只要照着成品的样子缝制就可以。
李母道:“我是按照你脚的大小裁的布,所以你缝坏了、缝丑了都是你穿。”
正打算随便戳两针的李昕伊:“……”
李昕伊试图学习小黄:“阿娘,我要给吴叔他们画的茶叶还没画完,夜晚挑灯,就又要浪费灯油钱呢。”
李母一脸不在意:“这点灯油钱,你阿娘不至于出不起。”
李昕伊试图学习阿翠:“阿娘,你不担心我眼睛熬坏了啊?”
李母不担心:“你不怕坏了眼睛娶不上媳妇,那你就继续熬。”
李昕伊不怕娶不上媳妇,他怕自己嫁不出去。
于是乖乖地跟着李母缝袜子。
七月中旬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节日,那就是中元节,又称,盂兰盆节。
因为李父去得早,所以任何有关祭祀的节日,李母都会认真地过。
给李父上一炷香,再敬三盅酒,李母自己先絮絮叨叨地说着近年来的发生的一切事情,然后请求李父在天保佑他们娘俩,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顺顺利利。
之后,李母又会把李昕伊拉过来,给他一柱香,让他跪在牌位前,和李父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