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农家少年(54)
李昕伊不想收这发簪,道:“这簪子碎一根我得画好几张画才能补回来。放我这里也是无用,你拿回去吧。”
吴肃送了就没想过要收回来,当然也没想过李昕伊会拒绝,道:“不用几张画,就刚才那画,半张就够了。”
李昕伊有些哭笑不得,刚才说一幅画两百两的也是他,见吴肃殷切地模样,只好收下了。
吴肃满意道:“那你喜欢金簪还是银簪?或者金镶玉?”
李昕伊无奈道:“都不喜欢,你有钱就好好收着,拿出来败是什么道理?”
吴肃乖巧道:“好,都听你的。”
李昕伊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但又觉得没什么不对的。他想到自己屋里还未完成的画,就想赶客,道:“我还有些事要忙,就不招待你了,你自便。”说着就要走。
吴肃拉住他的手道:“我来是有事和你说的。”
李昕伊只好重新坐回去,抽回自己的手。吴肃昨天也说有事要和他说,结果说了什么他一点也没印象了,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吴肃认真地道:“我喜欢你,很喜欢的那种。祖母已经同意我暂不娶亲的事了,我既已有了功名,以后做个能治理一方的小官,或者去天子脚下做个小吏,抑或像季先生一样去书院任教,也不是太难的事。我明日,最迟后日就要进京赴考了,你愿意和我一同去吗?”
李昕伊只觉得信息量太大,大脑一时负荷不过来。他的脸颊发烫,耳边嗡嗡地响着,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他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就往外走去。
吴肃懵了,他满心以为李昕伊不说扑到他怀里,也该是喜笑颜开的样子,没想到竟然一言不发地就走了?
所以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吴肃没有细想,连忙追了出去,但是他左看右看,也不知道李昕伊朝哪个方向去了。
李昕伊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此时的他不仅脸颊发烫,而且几乎是全身都在发热,脊背都出了薄汗。他直到他走出来后,外面的风一吹,才觉得稍微冷静了一点。
但是这还不够,李昕伊胸中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爆炸,现在的他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放肆地尖叫。
☆、收之桑榆
吴肃是在溪滩边上的一棵柳树下找到李昕伊的。
“你过来了,坐罢。”李昕伊看着吴肃,拍了拍身边的地方。
吴肃依言,挨着李昕伊,坐在了石头上。
柳树的叶子早就落尽了,只余光秃秃的树枝垂着。
因靠近溪边,风有些大,吴肃看着李昕伊有些发红的脸道:“风大,湿气也重,早些回去吧。”
李昕伊却觉得风吹得正舒适,将他心头上的迷雾都吹散了,道:“只坐一会儿,不妨事的。”
“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李昕伊侧过脸,看着吴肃道。
吴肃与他对视,道:“我何时与你说过假话?”
李昕伊点点头道:“我得在家陪着我阿娘,因此并不能和你一同上京。”
吴肃沉默了许久,只是看着不远处奔腾的溪水。
李昕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觉得周围的景色不无萧瑟之意,于是也变得感伤起来。
“我会再等你一天,若你改变了心意,就过来寻我,我在家里等着你。”吴肃说完,不等李昕伊答话,就离开了。
李昕伊看着吴肃离去的身影,有种说不出的迷惘来。
但是那身影突然折返回来,吴肃重又来到李昕伊跟前,伸出右手道:“水边湿气重,和我一同回去罢。”
李昕伊笑了,搭上吴肃的右手,让他拉他起来,两个人手携着手。
晚季的稻子已经收了,冬小麦也刚播下了种子,田间就只有稻草人还忠心耿耿地立着,农人们似乎都在家中躲着闲。
李昕伊任凭吴肃拉着他的手,也没把手抽出。手心上肌肤的触感让他身体有些发热,没一会儿就出了汗。
“我手上有汗,你放开罢。”李昕伊道。
吴肃拉着他的手没有松,笃定地道:“你在紧张。”
李昕伊不说话了。
两人此时正走在田垄上,周围是一大片桑叶地,四周密密麻麻的都是桑树的枝桠。
李昕伊正要往前走,吴肃却站住不动了,于是李昕伊被拉了回来。
“怎么了?”李昕伊诧异道。
吴肃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李昕伊闻言,瞬间就涨红了脸,他结巴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道:“不,不可以。”
吴肃像是有些失望,叹息了一声,重新拉住李昕伊的手,继续往前走。
李昕伊心跳如雷鼓,看着吴肃的越发俊逸的侧脸,只觉得头脑发晕。
然后他像是被吸引住了,等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将嘴唇贴在了吴肃的脸上。
吴肃愣住了,李昕伊只觉得自己要烧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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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母见李昕伊通红着脸颊,似乎还冒着汗,关切地道:“天气冷下来了,热也不能脱衣服。”
李昕伊回道:“我知道了,阿娘。”
他关上卧室门,扑到床上,扯了被子就开始打滚,从床尾滚到床头,再从床头滚到床尾。
直到撒完疯,才拿了篦子,将凌乱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打开了卧室门。
李母正在给做鸡食,将不吃了的菜蔬剁碎,拌了米糠,看到李昕伊面带笑意的样子,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李昕伊摸了下脸颊,道:“阿娘在做什么,我帮您。”
李母道:“马上就完了,你别来添乱。”
李昕伊乖乖拖了张矮凳,坐在一边,看着李母将鸡食倒在陶盆里,芦花鸡们“咯咯咯”地舞着翅膀,争前恐后地过来了。
“一会儿鸡吃完,你将陶盆拿进来,顺便将鸡屎铲了。”李母吩咐道。
李昕伊忙点头应了。
但等鸡刚吃完,李母就又回来,自己动手将陶盆拿进屋里,三两下的,又将鸡屎铲去。
李昕伊呆坐着,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他阿娘根本不需要他做什么。
“阿娘,我们晚饭做什么?”李昕伊问道。
李母道:“面团已经发酵过了,晚上,阿娘给你扯面吃。”
李母动作麻利,将面团搓成条,用刀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再左右捏着一拉,薄而不断的面片就可以下锅了。
李母道:“面粉还剩一些,咱们明日吃麦虾吧?”
李昕伊给灶膛里塞上木柴,闻言点头道:“好。”
“阿肃说,他后日就走。”李昕伊道。
李母道:“这么着急?”
李昕伊道:“春试就在明年的二月,这个时候出发已经不算早了。”
过了一会儿,李昕伊道:“阿肃说希望我能和他一起去。”
李母问道:“那你去不去呢?”
李昕伊反问道:“阿娘希望我去吗?”
李母道:“这是你的事,你自己决定。”
李昕伊道:“我也不知道。”
锅里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响声,李母道:“去拿碗来。”
李昕伊去拿碗,李母道:“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回绝他,犹豫什么呢?”
李昕伊道:“阿娘,你是过来人,不嘱咐我几句吗?”
李母道:“你阿娘一辈子都在家里,哪里也没去过,没什么见识。”
李昕伊道:“那阿娘想去哪里?我带你去。”
李母笑道:“哪里也不想去,你再不吃,面就涨了。”
晚饭后,李昕伊又磨了李母好一会儿,李母也不肯松口,最后道:“我想你娶妻,你肯娶么?”
李昕伊道:“阿娘你肩膀酸不酸?我给你按按。”说着就要帮李母按肩。
李母拂开他的手道:“我去洗碗,你自己去外面消食吧。”
李昕伊道:“我来擦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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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日,来吴家拜访的人就没断过,都是来见吴肃的。
吴肃见过一部分后,很快就不耐烦起来,躲起了懒。
因为吴肃还未及冠,这些人也不恼,各自带着礼物去找吴父了。
但因为其他人都在忙碌着,吴母忙着赶制吴肃的冬衣,吴三叔忙着研究吴肃带来的茉莉香片,吴老太太则专心于佛典,一时间谁也没注意到吴肃竟没在家。
吴肃觉得自己不能真的等在家里,想了想还是来到李昕伊家里。
李昕伊奇道:“你怎么过来了?”
吴肃道:“我过来看看你。”
李昕伊道:“看我有什么意思?”
吴肃道:“看你好看。”
李昕伊:“……”
过了一会儿,吴肃道:“我送你的玉簪你怎么不戴上?”
李昕伊道:“这里就我和我阿娘,我戴来给谁看?”
吴肃道:“那你现在戴上,给我看。”
李昕伊道:“你留下来吃中饭么?”
吴肃点头道:“当然,我前日就和婶子说了要来吃的。”
李昕伊道:“鱼和肉没有,只有麦虾。”
吴肃道:“客随主便。”
但是李母得知吴肃要留下来吃午饭,就吩咐李昕伊把鸡逮住,她要杀鸡。
李母已经在烧水磨刀了,李昕伊看着羽毛蓬松的芦花鸡,想到他昨日只是想摸摸鸡头,就被李母给拦住了。
现在李母要为了吴肃杀鸡。
李昕伊看着吴肃道:“一会儿你去撵鸡,等它跑过来,我就去抓鸡翅膀。”
吴肃长这么大,向来衣衫整齐,举止有方。但李昕伊既然有张口了,他就不想让他失望。
李昕伊指着一只鸡冠格外红艳的鸡道:“就那只,你撵它。”
吴肃环顾四周,捡了一根长一些的木柴,依言驱赶那只鸡冠红艳的鸡。
但是这只鸡不仅鸡冠红艳,鸡腿也格外灵活,李昕伊连根鸡毛都碰上。
于是他将目光移到一只看起来吃得多长得肥的鸡上,对吴肃道:“阿肃,那只鸡看起来笨笨的。”
吴肃于是将木柴对准了这只看起来有些笨笨的鸡,朝李昕伊这边驱赶着。
但这只鸡跑得甚至比刚才那只还快,用实力证明了人不可貌相,鸡也不可以的道理。
李昕伊再次无功而返。
接下来他们要抓了几次,有一次好不容易抓住了,但是鸡腿一蹬,就从李昕伊身上溜了。
吴肃道:“这样不成,我来抓鸡,你驱赶它。”
这次他们终于抓住了一只看起来受了过多惊吓的鸡。
李母磨好刀,见院子里飘落了不少鸡毛,瞪了李昕伊一眼后,拎着鸡走了。
李昕伊笑了笑,将吴肃身上沾的鸡毛捡掉,道:“幸好没沾上鸡屎,我去烧水。”
李昕伊来到厨房,李母果然训斥他道:“哪有让客人捉鸡的道理,也不怪人不喜欢你。”
李昕伊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乖乖地接受李母的训斥。
水烧开后,李母去院子里拔鸡毛,对李昕伊道:“你去陪人家说说话,这里用不到你。”
李昕伊在灶膛里塞了足够的木柴后,去客厅时,吴肃坐着,像是在发愣。
“对不起,我不该让你沾上鸡毛的。”李欣怡道歉,“还是香片茶?”
吴肃好脾气地笑道:“这有什么的?”
李昕伊给他泡茶,道:“是我没规矩了。”
吴肃正色道:“你无需为这样的小事向我道歉,永远也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