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农家少年(50)
“苦兮已年过半百,若修为再不精进,百年之后只能身陨。收伏雪狼是他修行的重要机缘。他和雪狼斗法而落了下乘,终于惊动了青海道人。”
说到这里,李昕伊停了下来。
吴肃看着他,道:“怎么不继续说了?”
李昕伊道:“太长了,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不如你先和我解释一下,你为何变卦吧?”
吴肃脸色一变,正巧这时,马车停了下来,传来了郑叔的声音:“少爷,路被阻住了。”
吴肃打开车门,一阵冷风刮了过来。李昕伊连忙找出伞来,两人一起下了马车。
天色阴沉沉的,又下着雨。
李昕伊给吴肃撑着伞,看到眼前的场景时,万分惊讶。
地上躺着三个人,雨水不仅没有冲刷掉血迹,反而更让它蔓延开来。
吴肃拍了拍李昕伊的胳膊,低声道:“你先回马车上,这里有我和郑叔。”
李昕伊没走,反而拉着吴肃躲到一边。环顾四周,这条路上空得很,除了他们,此时竟没有任何人。
“怎么办?”李昕伊问道,“我们怎么报官?”
吴肃道:“得先看看人是不是还活着。”
李昕伊心里害怕,但还是道:“我去,你在这里等着。”
吴肃拉住他,郑叔上前挨个儿探了探鼻息,回头道:“都没气儿了。”
☆、离开杭城
遇上这样的事,三个人都始料未及。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报官。毕竟这件事太不寻常了。
吴肃拽着李昕伊的胳膊,两个人一同上了马车。
正在这时,一小队官兵过来了。
作为目击者,吴肃他们三个连同马车被一起请去了官府。
因吴肃是今年新科的举子,因而几个人只是被盘问了几句后,当晚又被客客气气地送了出来。
街上没什么人,郑叔将马车行驶出了骑马的速度,终于在宵禁之前赶回了咸福客栈。
栗色马累得气喘吁吁,浑身是汗。郑叔心疼它,喂了不少好料。
走了一天又受了惊吓,李昕伊疲惫不已,连吃晚饭的心情都没有了。
但是等躺在床上,李昕伊又无比清醒,只好起身穿上鞋子,下楼去找吴肃。
吴肃和郑叔都在,见到李昕伊下来,吴肃道:“你既然下来了,也吃点吧。”
李昕伊点头,要了一碗粥吃着。
几个人又谈起了关于死去的那三个人。
李昕伊道:“我们到时,显然他们已经死去多时,为什么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郑叔道:“也可能是有,只是躲起来了,否则官府不会来得这样快。”
吴肃道:“别想太多,这事与我们无关,我们明日就回景宁。”
李昕伊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但回房间后,他还是忍不住对吴肃道:“就这样死去了三个人,实在是太奇怪了。”
吴肃道:“或许是斗殴,也可能是寻仇,不管如何,都不是我们能沾染的。”
李昕伊明白吴肃的意思,他也没有要沾染的意思,只是骨子里还有点人道主义精神在作祟。
不过他连这三位死者姓甚名谁都不知道,这点所谓的人道主义精神就有些可笑了。
李昕伊从箱笼里取出被子,吴肃看了他的被子一眼,道:“你这被子太薄了,一会儿盖我的。”
李昕伊愣了愣,爬上床,将他和吴肃的被子换了过来。
吴肃洗漱过后,吹灭了蜡烛,上了床。
今夜风大,窗户紧闭着,但还是能听到外面的雨声。
李昕伊躺在里面,小声道:“我还以为你以后都不愿和我靠在一处了呢。”
吴肃闭上眼,没说话。
李昕伊又道:“你今日为什么变卦呀,你不是说要我等你半年吗?”
吴肃道:“明日还要赶早呢,早些睡。”
李昕伊道:“你不想听苦兮道人和雪狼的故事了吗?”
吴肃笑了声,道:“快些睡罢,免得明日起早了头痛。”
又过了一会儿,李昕伊道:“我觉得这被子还是有些薄。”
吴肃叹了口气,将自己的被子拉过去,盖在李昕伊的被子上。
李昕伊有意想将自己的被子分给吴肃一点,却被吴肃连人带被都抱住了。
李昕伊这下一动也不敢动了。
没过一会儿,吴肃就听到了一阵平缓的呼吸声。
他收回自己的胳膊,黑暗中,他看不清李昕伊的脸,但却能感受到他在身边的温度,真是令人感觉奇异。
李昕伊大约是累着了,一晚上都睡得很老实。反正他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大亮了。
吴肃见他醒来,道:“我们要走了,给你买了早点,一会儿去马车里吃。”
说着,就将床上的被子抱走了。
李昕伊愣着神,直到发现鞋子怎么也穿不进去时,才意识到自己将鞋子穿反了。
他几乎梦游一般跟在吴肃身后,爬上马车,三人离开了杭州城。
看着城门越来越远,李昕伊才收回自己的脑袋,有些闷闷不乐地咬着吴肃买的早餐。
李昕伊道:“我还是觉得昨天遇上的事不一般。”
吴肃道:“你看到城门口上贴的通缉令了吗?”
李昕伊自然是看到了,道:“是那几个劫匪做的?”
没等吴肃回答,他又道:“哪里能这么快就寻到嫌犯呢?”
吴肃哭笑不得,道:“能被贴在城门口的穷凶极恶之人不是最可怖的,真正可怖的是正大光明地想让人死,而那人却不得不死。”
李昕伊被吴肃说得浑身发毛,道:“那也不能将律法视为无物吧?”
吴肃没与他纠结人情与律法的问题,只是道:“若死者只是普通人,那倒没什么。若其中有一人身份不一般,我们就是离开了杭州城,也会立马被人叫回去的。”
李昕伊道:“既然我们什么也做不了,那就祈祷吧?”
吴肃道:“其实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做。”
李昕伊诧异:“那我能做什么?”
吴肃道:“读书啊,学习不战而屈人之兵。”
李昕伊认真道:“你认真的嘛?”
吴肃学着他的样子,问:“你认真的吗?”
李昕伊点头,吴肃也跟着点头。
李昕伊想了想道:“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我祈祷,你读书吧。”
看着李昕伊一脸正经的样子,吴肃忍不住笑了出来,而且一笑就停不下来了。
李昕伊不知道吴肃为何突然发笑,看他笑得那么开心,只好也跟着笑起来。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都因对方傻笑的样子而乐不可支。
不知道是不是李昕伊的祈祷有用,一直过了萧山县,也不见有人追过来。
吴肃终于放下一点心来。
本来赶路是极其枯燥的事,但是吴肃竟觉得只他们两个人,只每日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心里也会莫名觉得畅快。
有时甚至不需要说话,只看着李昕伊这个人,就会想世上为什么会有这般可爱的人,不论是亮晶晶的眼睛还是红润的嘴唇,还有对他那点似有若无的依赖,都甚合他的心意。
吴肃虽然未经人事,但是这种奇特的感觉意味着什么,他心里却很清楚。
不过他此时还不能给李昕伊回应,他看着李昕伊柔和的侧脸,心道:“再等我一会儿,无需太久,就一会儿。”
路上又下了几场雨,等进入了金华府,天气才好一些。
天气一好,李昕伊就想找点事做。
他屁`股都坐得发麻,挪了挪怎么放都觉得不对劲的腿,对吴肃道:“你莫要看坏眼睛了。”
吴肃以为李昕伊又是要问他变卦不变卦的事,于是不理他。
李昕伊道:“我有很多的故事,你想听哪个?”
吴肃仍旧垂头看他的书,道:“哪个都不想听。”
李昕伊按他肩膀:“你上次不是这么说的。”
吴肃终于合上了书本道:“是你说的太长了,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李昕伊也不介意道:“那等我们回到景宁之时,岂不是刚好能说完这个故事?”
吴肃递过水囊,道:“那请李先生先润个喉吧?”
李先生于是接过来喝了一口水,开始和吴肃说那个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的故事。
他们这边气氛活泼欢快,在梧桐乡的吴家人却忙碌起来了。
吴肃还在杭州时就寄了封书信回家,算算日子,再过四日吴家的举人就要还乡了。
吴家人的请柬已经发了,乡亲们也很捧场,一场谢师宴比婚宴都还要热闹。
不过这的的确确是场喜事,吴肃中举,梧桐乡里的人都骄傲得很。
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就和自家的子侄一样,对有些人而言,吴肃比那些不成器的子侄还要亲近呢。
眼看着谢师宴的排场越来越大,吴三叔觉得太张扬了不好,忍不住劝吴父道:“咱们阿肃还是要考进士的呢,这宴席既是为了谢师,就不宜太热闹了。”
吴父不以为然地道:“我心中有数,这样的排面不算什么。”
吴三叔还要说,吴父却摆摆手,正好有人来拜访吴父,吴父转身走了。
吴三叔无法,只好去找吴老太太说去。
吴老太太年轻时就是个性格热烈且张扬的,现在年纪大了,更是喜欢热闹。
她对吴三叔道:“肃儿能中举,这是天大的福气,排场再大请的也都是乡里乡亲的,你不必太过谨慎了。”
吴三叔道:“可是肃儿很快就要上京赴考的,这个时候低调些才好。”
吴老太太笑道:“那我们就更得摆得热闹些了,庆贺咱们肃儿扶摇直上、鹏程万里。”
跟自己的母亲与二哥都说不清楚,吴三叔也很无奈。
他已经尽力了,说多了别人会以为他别有用心,只好作罢。
李昕伊和吴肃刚回景宁,就见方叔牵着马,立在城门口。
原来是接吴肃的。
吴肃道:“咱们既然住得近,你回去后记得来找我。”
李昕伊故作不解,道:“故事已经讲完了,我找你做什么?”
吴肃还要再说话,外面方叔过来了,道:“可算是到了,老太太叨念了许久,就怕你们赶不上呢。”
吴肃下了马车,问:“什么赶不上?”
见到吴肃身后的李昕伊,方叔笑道:“李先生也在。是这样的,老太太摆了宴席,庆贺少爷中了举呢。”
吴肃皱了皱眉,道:“我们回去再说。”
方叔牵着马,本意是想让吴肃骑着马回去,他道:“老太太惦念得紧,少爷要不要骑马回去?”
吴肃道:“不用,我们先送阿伊回家。”
方叔这得自己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马车一侧。
李昕伊家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
大黄狗兴奋不已,抬起前爪就往李昕伊身上扑,在他身上留下好几朵灰色的梅花爪印后,尾巴摇得飞快。
李母听见大黄狗的叫声后,从厨房里出来,看到李昕伊也是喜不自胜。
她招呼吴肃道:“阿肃也来啦,中饭在婶母家里吃吧。”
吴肃还没说话,李昕伊替他道:“阿肃家里也等着他回去呢,他现在忙得很,咱们过两日再请吧。”
李母想着确实是这个理,于是不再坚持。
吴肃却道:“婶母邀请,我是一定要来的。不过现在确实得先回去拜见祖母和恩师。”
李母笑着道:“路上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