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农家少年(34)
李昕伊打算午后再去米粮店里买米。
一早上收获颇多,相比之下,采买的老伯反而只提了几根新鲜的莲藕。
李昕伊没有不该好奇地瞎好奇,问人家怎么出门一趟只买了莲藕,他只是礼貌地邀请别院里的老人们共进晚餐。
意料之中的,老伯拒绝了。
“我们就不凑这个热闹了,你们只要住的高兴就行。”
李昕伊虽然遗憾,却也没强求。
回到厨房,小粥的清香已经盈满了整个屋子。
他盛了三碗,又将买来的米糕、葱卷、煎包等早点一一给吴肃他们送去。
做完这些,他才回房间吃自己的早饭,并且自我感觉十分贤惠。
他想去吴肃房里和他一起吃的,但是想到乡试在即,还是觉得别太心急了。
而且李昕伊自己也需要潜下心来画几幅画。
之前在家里的时候,他也有留下一些画作。
但是,可能是心境的缘故,他始终不太满意。
赵元未既然特意嘱咐他去墨泉阁一趟,那么他还是需要再练练笔,找一找手感的。
他是靠画花卉画出了些名堂来,一直以来,也是那些花,才让他的画增色不少。
但他不是只会画或者只能画这些植物们。
想要随心所欲地画一些别的东西的念头已经很久了。
李昕伊是那种只要一沉浸在画中就会忘记世界的性格。
尤其是,这一次,他试图在画中创建一个富有想象力却又不乏真实的世界。
他几乎是全然忘我地画着,自然忘记了厨房里还有他早晨才买的菜。
等到他画完了一个部分,放下画笔的时候,才惊讶地发现,已经过了午时了。
贤惠不了半天,他就原形毕露了。
他瘫坐在圈椅上,盯着自己写的小纸条看。
横看竖看,他都觉得,纸条上的“妙计”不太适合自己。
他小时候喜欢男孩,长大了喜欢男性,没体验过喜欢女孩子的感觉。
之前他觉得,女孩子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像水一般柔和。
喜欢这样的女孩子是自然而然的。
可是如今他觉得,不如等他画完了这幅画再继续贤惠吧。
“心一。”
吴肃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李昕伊抬头,吴肃正端着托盘,托盘上是一碗白米饭和两盘还冒着热气的菜,以及一碗银耳莲子羹。
他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田螺少年。
“都还热着,方才要来叫你吃的,看你正在画着,就给你送过来了。”
李昕伊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昨天刚自告奋勇,今天就啪啪打脸了。
“你做的?”李昕伊问。
吴肃很想点头,但,事实是,还真不是他做的。
“郑叔说,他以前给大厨做过学徒,是他做的。”
李昕伊这才想起自己买早点,甚至忘了给郑叔也带一份。
李昕伊拾起筷子,道:“太多了,你还要再吃一点吗?”
吴肃摇了摇头。
李昕伊于是端起饭碗来吃。
不过吴肃也没走,看着李昕伊吃饭。
他还是第一次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莫名想起了自己在家时,经常蹲在一旁看自家猫狗进食,也能看得目不转睛的样子。
因为吴肃在一旁看着,他没好意思剩菜,硬是全都吃完了。
吃完后吴肃要收拾碗筷,李昕伊连忙抢在他前面,自己来。
在去厨房的路上,吴肃问起李昕伊画作的事。
“我看你今日画的不再是花卉了,可是有什么新的想法了?”
李昕伊没想到这么一会儿,吴肃就已经注意到了。
他也不隐瞒,道:“确实不是花卉了,我画的是梦。”
吴肃问:“梦?”
李昕伊点头,他向吴肃解释道:“就是求不得,人生八苦中的一个,白日里体验不到,只好在梦里显现出来。”
“其实也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厨房里,焦若柳坐在一边泡菜,林豫谨正忙活着洗碗。
李昕伊正要帮着一起洗时,焦若柳将泡好的茶递给他。
他只好也跟着坐下一起喝。
四个人又坐在了一处,话题不可避免地提到了乡试。
李昕伊不走科考这一路,之前也没了解过相关的信息。
但是他也是从题海里走过来的人,特别能从情感上理解他们心中的焦虑。
他们中只有焦若柳三年前考过一次,于是给他们分享上考场以后的注意事项。
李昕伊也在一旁听着。
听完后,林豫谨哀嚎道:“我肯定考不上的!我只能回去成亲了!我三年后再来吧!”
虽然林豫谨一向性格活泼直率,也因而,在场的人都能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他心中的恐惧。
李昕伊一方面很同情,另一方面却不自觉地规划起来《梦》系列的第二幅作品。
不管怎么说,科举这条路确实残酷。
李昕伊有些担忧地看向吴肃。
吴肃道:“佩灵兄,还未发生的事情,为其发愁是不值当的。还是等考完再说吧。当下只有先准备妥当了。”
李昕伊又看向焦若柳,却不小心被吓了一跳。
这个向来和颜悦色的人,此时不仅满面寒霜,而且怒气冲冲。
“你可劲儿地哭吧!哭完了就高中桂榜了!”
说完,拂袖而去。
李昕伊摸摸自己的小心肝,想着,果然还是吴肃最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继续(o^^o)
☆、墨泉阁里
焦若柳离开后,剩下的三个人面对面而无言。
李昕伊道:“我去看看焦兄。”
说着也跟着离开了。
林豫谨在焦若柳这一通发作之时,就已经愣住了,此时也只是垂着头沉默着。
吴肃坐在一旁,给林豫谨倒了一杯茶,道:“喝下这杯茶,别和焦兄置气了。”
林豫谨接过来,苦笑了下:“我怎么会和他置气呢?”
吴肃道:“有什么难处不妨说出来,我们大家也好帮着想一下如何解决。”
林豫谨喝了一口茶,静默了一会儿,道:“我和琼枝不一样,他自小聪敏好学,三岁能诵诗经,五岁能解周易,有神童之名。后来有算命道慧极必伤,他才慢慢敛了锋芒。”
吴肃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林豫谨道:“我和他幼时便交好,他以前不似现在这般,做什么都极看重规矩,他那时最是胆大,什么能尝试一番。”
他像是回忆着什么,随后道:“我和他不一样,我自幼就极笨,这些年来,全靠他一直帮着我。我们小时候就说好了,无论以后去哪里,路都要一起走。”
林豫谨笑了笑,道:“但这次乡试之后,大概就是分别的时候了。年少的时候无知懵懂,长大了才知道,路只能自己走。他大概是恼了我吧。”
吴肃道:“还没到最后的时候,总是会有办法的。”
林豫谨道:“他其实比我大一岁,本该早些娶妻的。但是他家里早些年出了一点事,直到现在也不提这事。可是我这一次回去,是真的必须娶妻了。”
吴肃给林豫谨续茶:“婚姻大事,自古由不得人。”
林豫谨道:“你大约也听说过,我家里人有意于舅家表妹。但是我从来拿她当亲妹妹一般,一想到要娶自己的妹妹,心里便膈应得慌。”
吴肃道:“不妨和尊堂大人解释一番,只要亲还没定下来,换件亲事也不是不成。”
林豫谨道:“父母只说我年少心性不定,根本不愿听我多说什么。”
说道这里,他不由地问起吴肃来:“那你呢?很快也要加冠了,亲事可说定了没?”
吴肃见林豫谨不像刚才那般消沉,终于放下了一点心。不过他并不想谈自己,道:“说过一点,但祖母说这事还可以慢慢商议。”
林豫谨八卦道:“那你可有什么中意的人?”
吴肃收拾桌上的茶碗,不答反问:“佩灵兄有中意的人吗?距离乡试可就剩七天了,有这个功夫,不妨多背几篇策论。”
这边,李昕伊追了出来,焦若柳并未回到厢房,他于是又去后院。
吴山别院因为长久都没有人住了,后花园里,只栽种了些耐活的灌木。
他看到焦若柳坐在石凳上的身影,不知为何感到了一丝落寞和寂寥。
其实他能看出来,刚才焦若柳的发作,与其说是真的怒火上头,不如说,是有意表现给林豫谨看的。
而且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焦若柳对林豫谨有一种奇怪的掌控欲,希望不是他想多了。
李昕伊上前,坐到焦若柳身边,看着前方的青山。
清风吹过,树叶哗哗作响。即使是夏日,也并不感到炎热,反而觉得气爽。
两个人默默地坐着,李昕伊想着还未完成的画,终于开口道:“焦兄刚才那一怒,我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他故意夸张了说法,焦若柳终于给了他一个眼神。
李昕伊道:“焦兄向来最是明事理,这么一顿发作,想来是别有深意。”
焦若柳终于受不了,道:“别阴阳怪气的了,想问什么直说罢。”
李昕伊伸手,折了一根灌木枝,道:“琼枝兄,别说佩灵兄只是你的朋友,就是你的兄弟,你也不该过度干涉的。”
焦若柳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只是,希望他能更好。”
李昕伊道:“希望一个人好,本质上是没错的。但是用管制的方法,却有可能得到反的效果。”
焦若柳侧了身子,看向李昕伊,道:“你今日说话,怎么这么……”
“不中听?”李昕伊接话道:“忠言逆耳,不是吗?”
焦若柳侧了回去,没理他。
李昕伊道:“人们都这样,总觉得自己有义务给别人忠告,开头总要说上一句:你别怪我说话不中听,我这人讲话直。”
他将试图将手上的灌木枝重新插回去,漫不经心地道:“其实世上这么多醒世恒言、警世通言、喻世名言,圣人的话都听不过来了,谁还要听你说话,不过是仗着关系给你面子罢了。”
焦若柳嗤笑:“你哪来的那么多感慨。”
李昕伊笑着说:“说句玩笑话,焦兄别和我认真。”
焦若柳起身,道:“我要回去了,你自己小心,这里可能有蛇。”
李昕伊腾地站了起来,呵呵道:“是嘛,那赶紧走吧,别干扰到人家。”
说话间,自己已经快步往前走了。
路过厨房,没见吴肃和林豫谨两个,于是自己也回了房间。
粗略估计一下,状态好的话,可以把剩下的画补完,晚上也不用睁大眼睛,挑着灯继续画了。
这幅画的灵感,一直以来就有的,存在心里,很少拿出来。
但是,再不拿出来,也许以后就没有拿出来的机会了。
李昕伊看着眼前的画,一半是亮光,另一半是阴暗。
喜爱是亮的,独占是暗的。
第二日,李昕伊就带着他刚画好,还未装裱的画去了墨泉阁。
比起在处州,杭州的墨泉阁要气派多了。
以前也不是不气派,多少还低调些。
现在不管是一砖一瓦,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里的高雅。
李昕伊拎着他的画,从马车上下来,看到梁上的牌匾,顿了顿,还是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