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把你的脏手拿开!”林泓从他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可好,雪白的衣服上两个黑手印。
“你神叨叨的干什么!吓死我了!”段宇心脏狂抽。
“我不是在听吗!”林泓说完,又怔了一下,表情一变,一手压住的他肩膀让他别动,另一手做着嘘声的动作,目光警惕四周。
段宇翻了个白眼,“又干嘛?这次可骗不了我了。”
段宇话音刚落,耳畔就响起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他直视着面前还把手指放在唇上的林泓的双眼。
不是他在咳。
咳嗽的声音还在继续,声嘶力竭,似乎喉管在淌血,肺腔在狂震,咳嗽夹带上了艰难的喘息声,仿佛垂死挣扎,这声音的主人快要窒息而亡。
痛苦的声音就在这间空荡荡的屋子里回荡着。
这里并无第三人,是谁?躲在何处?
段宇吓得脸色苍白。他一路上听见的咳嗽声分明就是从这内屋里发出来的!
林泓当机立断拽着段宇大步朝屋外走去。
背后的咳嗽声紧跟着他们。
咳嗽的声音太痛苦了,几乎染上了绝望的哭腔。
门就在眼前,林泓拖着段宇出去的,光亮环合而来,两人依旧不作停歇,继续朝前逃去。
那咳嗽的声音停在了门口,仿佛有个咳嗽的人站在门口目送着他们。
段宇觉得这人一定咳了满身的血……
“别回头。”林泓拉了他一把。
林泓拽着他穿过中庭,前方一道黑色的身影也在赶来。
是万古川。
林泓松了一口气。
方才万古川听见了段宇的叫声就立马赶了过来。
“没事吧?”万古川看向林泓,想伸手拉住他,却还是收回了手。
他这一眼看得林泓心一颤,几乎想瞬间示弱,嘴上却逞强得很,“没事。”
“有、有鬼……”段宇出了一身冷汗。
两人把方才的事说与了万古川。
“陈家族谱上记载,陈夫人是肺病去世的。”万古川道,“而且是搬来这宅子后患上的肺病。”
“看来那咳嗽的该是陈夫人了……”林泓道,“咳得也太渗人了……”
段宇缓过来了,开口道:“你们还记得那个东南角被动过的假山吗?”
“嗯。”林泓若有所思,“你说是不利家中妇女。”
“这屋子里有人想害陈夫人。”段宇道。
“所以挪动假山的是男人?”林泓皱了皱眉头,“可是之前也确定了那假山周围没人去过……”
“还有一种可能。”万古川道,“用绳子捆住假山。”
“在远处拉它。”林泓明白了他的意思,接道。
“我觉得怎么做到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弄清楚究竟是何人做的。”段宇道。
“这宅子里的人统计不过三十人。”万古川道,“陈秉纯及其妻女三人,妾室三人,婢女十有二人,家丁十人。”
“这宅子太大了。”段宇再次道,“房屋鳞次栉比,有上百房间。而人丁不足三十人。”
“所以?”林泓皱眉,“所有大于所需,富豪一贯的做派罢了。”
“大家可能也是如你所想。咋一看这宅子宽敞明亮,为人称道。但是人口太少,真正可用的房间太少。这在风水里称为‘一虚’,是要忌讳的。”段宇道,“宅院有‘虚’,会使人日益贫穷,丁口损减。”
“丁口损减……”林泓又重复了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孟子·公孙丑上》
第078章 灶房惊魂夜半谪仙
“不对劲。”万古川道,“许多房间都有人居住的痕迹。陈家的仆人绝不止载事簿上记载的二十二人。”
“那陈家记载簿有问题?”林泓皱眉,“是何人在掩盖此事?有何居心?”
他们都沉默了。
目前,疑点重重,搜索线索却无从下手——疯少女藏匿何处、鼠群为何暴动、移动假山的是何许人物、典当铺老板又在扮演什么角色、真正的怨鬼是何人、又怨在何处、陈家载事簿为何不全……空荡荡的大宅院沉默不语,他们的线索少得可怜。
“我有一个猜测,”林泓一边在大桌子上摆开典当铺老板送来的菜品,一边心不在焉地思考着。
“这个宅院有着不为人知的藏匿场所,那个疯少女之前确实发现了这宅子里藏着一个要害他们的人,她说出来却无人信她,在恐惧和无助之下她最终疯癫了,而这一家人也遇害了。
——如今她用那人藏匿的方式藏了起来。所以我们找不到她。”
万古川在思忖林泓的话,接道:“在这宅院里当真有地方能让人藏到这份上吗?”
此刻,林泓的话头被万古川接上了,他莫名有些无所适从。
方才处于心惊胆战之中,谈话交流没来得及多想,现在暂时没有危险,所有的情绪都冒出来了……
林泓没有抬眸看他。
要说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矛盾吧,也没有。该道的歉都道了,其他也都是无可厚非的。
但就是有一道无形的屏障竖在他们之间,说不清道不明,如鲠在喉……
“我觉得是陈家闹鬼了,只有陈家女儿可以看见它。众人并不信陈家女儿,她便疯了,陈家也全被那个鬼害死了。”段宇看着满桌子的菜,手拿着筷子,默默咽着口水,根本没认真思考林泓说的话,只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瞎猜什么呢?现实里哪儿来的鬼?”林泓心里很是感激段宇接上了话头。
不得不说,典当铺老板很厚道,给他们送来的饭很是丰盛,香味扑鼻。
“用膳!”林泓把空了的食盒放到一边去,想把自己的困惑也放到一边。
段宇饿恨了,拿着筷子往嘴里赶了好大一口饭,一边嚼一边道:“我们现在怎么办啊?”说着,还喷了一颗米饭出来,目光追着那米饭,见它只是落在了袖子上,就又捡起来塞嘴里了。
林泓看在眼里,一脸嫌弃,“几辈子没吃过饭了?”
段宇翻了个白眼,“‘粒粒皆辛苦’!”
“等待。”万古川回答了段宇的问题。
*
城里的炊烟升起又消散,人来又人往,笑声起、笑意又阑珊,日薄西山,十二时辰在滚金的苍穹下谢幕,重复过千万次,世人却不觉乏味。
柴米油盐酱醋茶,随性一点,就是百味。
楼阁参差,灯火在缓缓而来的夜色里浮泛。
三人在宅院里像漫无目的的游魂。
下午时,典当铺老板又来过一趟给他们送吃食。林泓提起了陈家仆从一事。老板表示,陈家确实没多少仆从。
“奇也怪哉。”林泓也去书房看了陈家的载事簿,上面记载的仆从确实只有二十二人,而仔细数了数那些不似无人居住的房间,至少可容纳除了主人以外的四十余人,奇也怪哉……
“也许是后来又添了仆从,还来不及记在载事簿上。”林泓猜测道。
“不知道。”段宇穿着中衣,跪在床上,摆弄着自己的枕头,“兴许是有人把载事簿撕了几页。”
林泓一怔,“有这个可能。”他开始仔细翻看放在桌上的那本载事簿是否有被撕毁的痕迹。
万古川坐在躺椅上擦着他的醉古剑,没有接他们的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嚏!”段宇打了好大一个喷嚏,“有点冷。”他揉着鼻子看向了大开着的窗户。
“害,还是关上窗户吧,怪冷的。”他下床,光着脚跑过去关窗户。
林泓一手提着那个载事簿,听到光脚踩地的声音就看向了他,“诶诶!穿上鞋啊!当心感冒!”
段宇没理他,站在窗边突然“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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