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中郎捏着胡子,说得意味深长,“都好这口,当然留意了点。”
谢侍郎用嘴接过了姑娘剥开的荔枝,吃了还舔人家姑娘的指头,半晌才继续道:“可不是吗,我花了重金买下来的,和以前那些一起,都藏在城外的宅子里,怕我家那口子见了又去给我折磨死了。”
“听说是一对兄妹?”冯中郎搂着怀里的姑娘,喝了一口酒,“你能耐啊,男女通吃了。”
“啧,你别说,那弟弟比姐姐还漂亮呢!”谢侍郎眯着眼睛,似在回忆那滋味。
冯中郎摸着自己下巴道,“不如——借我玩玩?价钱好商量。”
“得了吧。”谢侍郎一点点拂开了姑娘的衣服,“被你玩死的还少了吗?全埋在乱葬岗了。——你也收敛一点,我可给你兜不住了。”
*
“你们要带我弟弟去哪儿……”一个貌美的女子哭得梨花带雨,整个人都斜趴在地上,伸着手去拉那个被架走的少年的脚,“求你们……不要……不要啊……”
“姐姐!姐姐!救我啊!”那个被架着的少年也在哭着,扭过头直看她。
架人的是五大三粗的男人,她一个小身板哪里拉得住,反倒被拖着在地上滑着。
“呜……求你们……求你们……放过他吧……”婉凉蹙着一对柳叶眉,眼尾上挑的凤眼里满是泪水,眼角露着薄红,单薄的人儿坐在地上,这般绝色任谁看了也会心软。
可架着人的两个汉子偏偏就不。他们木着脸,大手卡在风露的胳肢窝下,硬生生把这少年抬得脚够不着地。
婉凉拉不住了,弟弟的脚从她手里扯了出去,“风露啊!”
一个锦袍曳地的男人走了过来,脚底踩着罗帛重山履,勾得衣摆晃动。
婉凉哭着爬过去抱住他的脚,仰起一张漂亮的脸看着他,眼底满是祈求,“谢大人啊!求求您……求求您……放过他吧……呜呜……我……我给您做牛做马了……来世……来世也给您做牛做马!求您……”
谢侍郎笑了笑,低头看着她,伸手温柔地摸着她的头,“婉凉啊,我这么疼他,怎么会害他呢,你放心吧。”
谢侍郎朝那少年被带走的方向跟了过去。
婉凉还在哭着,他的衣摆从她的手里滑了出去。
风露被带到了一个小房间里,被两个男人摁在了床上,手脚都捆上了。
谢侍郎走了进来。
床上的少年当真是漂亮得很,皮肤白皙细腻,细眉杏目,睫毛又长又浓,一张小嘴殷红动人。
此刻眼睛里满是泪水,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无助地看着谢侍郎。
“哎呀呀,风露啊。”谢侍郎的手摸着他的脸,“这里全是女眷,真怕出什么乱子,你可别恨我呀。”
风露瞪大了眼睛,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房梁上挂着一根绳子,下面结了一个小环,位置正对着他某处。
一个汉子手里拿着一把小刀。
“也留点东西,别像太监一样老撒尿。”谢侍郎对那汉子道。
风露此时也明白了这是要对他做什么,当即猛烈地挣扎起来,“不不不!!不要啊!!!”
“反正你留着也没用。”谢侍郎笑得有些猥琐。
*
婉凉整个人都陷在被子里,眼睛里带着水雾,裸露的肩头染着薄粉。
谢侍郎退了出去,婉凉忍不住哼了一声。
他穿上衣服,没看她,走出了房门。
好一会儿,婉凉才从床上坐起来,慢条斯理地把衣服穿上,缩到墙角,把脸埋进膝盖里。
屋子里的蜡烛没有点燃,有些昏暗,她蜷缩在那里,又小又薄,显得无助又可怜。
因为脸埋在膝盖里所以她没有看到一把刀插进了窗户的缝隙里,挑开了栓。
窗户“夸”得打开了,那声音让婉凉一惊,抬起头来看过去。
晚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早春的凉意。
窗框上猫腰蹲着一个高大的英俊男子,目光也看向了她,显然是没有想到屋里竟然有人。
“你是谁?”婉凉看向他。
那男子赶紧竖起一根修长的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她嘘声。
婉凉看了他一会儿,真的就没有发出声音了。
男子轻手轻脚翻了进来,反手关上窗户,有些脱力地靠着墙坐下,手肘搭在膝盖上,看着她。
窗外火把的光从窗棂上闪过,直到嘈杂的人语调转方向婉凉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婉凉嗅着鼻尖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你……你受伤了?”
男子笑了笑,“姑娘要救我吗?”
婉凉从未见过这么潇洒的男子,笑起来更是要命。
她挑亮了蜡烛,抱着药箱赤脚走了过来,蹲在男子身旁。
“姑娘就不怕我是什么坏人吗?”楚怀江垂眸看着她。
婉凉打开了药箱,“公子能有多坏?要杀了我吗?”
她已经不怕什么坏人了,还有什么坏得过这命途。她除了一条命,她还有什么?
“不好说,我可是个大盗,外面的官府全在追杀我呢。”楚怀江笑道。
“哦?那这位大盗偷了什么?不妨说来听听。”婉凉从药箱里拿出纱布。
“在富人家里偷了点不公平。”
婉凉笑了,“既然这样,公子就杀了我,给个痛快吧。”
楚怀江看着她,“那多可惜。”
婉凉垂眸,“公子上药吗?”
“唯恐冒犯姑娘,还是我自己来吧。”
婉凉抬眸看向他,眼尾上挑的含情目里藏着一阵惊慌失措。
谁曾说过怕冒犯她?
楚怀江脱下衣服。
他结实的肌肉映在烛光下,绝非谢侍郎挺着的大肚子可以比拟的。
身上血淋淋的新伤叠着旧年的痂,一道道都是怎样血雨腥风的江湖故事。
婉凉背过了身去。
“多谢姑娘相助。”楚怀江处理完伤口,穿上了衣服。
“姑娘待在这个地方,怕也是……命途坎坷吧?”楚怀江看向她。
婉凉收拾着药箱,“命途都拽在别人手里,坎坷不坎坷我就不知道了。”
楚怀江看了她一会儿。
不是天注定,而是拽在别人手里。
“怕给姑娘惹麻烦,在下告辞了。”
婉凉再抬头,窗前空荡荡的,扃牖还在嘎吱轻晃。
房里仿佛连烛光都是冷的。
*
又是一个夜。
婉凉缩在墙角。
窗户被轻轻敲响,一个人影晃在窗外,“姑娘?”
婉凉赤脚过去,打开了窗户,“又是你。”
“不知这个‘又’字是惊是喜?”楚怀江笑道。
婉凉笑了,“毫无感情。”
“难过。”楚怀江佯装悲伤,煞有介事,“我能进去吗?”
婉凉转身进了屋里,给他让出位置。
“今日来答谢姑娘,”楚怀江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着的东西,“城北桃源记的糕点,特携来给姑娘尝尝,还望姑娘赏个脸。”
骨节分明的手打开了油纸,其上整齐地摞着精致的糕点。
此地城南,跨过如此大一座城,爬上窗户,不知他如何做到让这糕点不碎一丝一毫的。
婉凉伸手捻了一块。
谢侍郎给的吃食是不错的,婉凉却觉得这糕点格外好吃。
“如何?”楚怀江看着她。
婉凉又捻了一块,“舌头都长得一样,公子觉得好吃,我自然也觉得好吃。”
楚怀江觉得有趣,“那可不一定,舌头长得一样,但感受不一样。”
婉凉不甚在意,“我的感受从来都不重要。”
楚怀江垂眸看了她一会儿。
“怎会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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