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秋末冬初,屯粮贴秋膘结束,便到了屯衣的时候,林飘便常时不时去月明坊看一看店,这一日正是快中午的时候,二婶子亲自送了饭菜过来,脸色有些惶惶的不好。
如今她虽然不用再工作,但和秋叔一样都是闲不住的,没事就要往同喜楼跑几趟,在后院查看一下各个细节,若是闲得无事,便来月明坊这边送饭,一日有点事也算把日子打发了。
林飘看她的脸色:“二婶子,发生什么了?”
二婶子放下食盒,把饭菜端了出来放在桌上,小月和娟儿也聚了过来:“先吃,你先吃。”
林飘一听她这个话,胃口都要被吊没有了,这种话的潜台词就是,现在我说了你就吃不下了。
“咋了婶子?”小月也忍不住问。
二婶子摇摇头,林飘见二婶子难得忍得住八卦的嘴,硬是要叫他们先吃饭,林飘便拿起筷子:“行,咱们先把饭吃了。”
等他们都吃得差不多了,吃着小菜收尾的时候,二婶子才道:“我不是非要说这样的话出来烦人,只是今日我听见外面有些在传,听了叫我心里心里不痛快,上京的人当真是有些不知道轻重了,什么胡话都敢往外传。”
林飘竖着耳朵听,小月和娟儿也一脸期待的等着这个大八卦。
“飘儿,说了你别生气,现在颇有些人在说你和沈鸿般配。”
小月抿着茶水,咳了一声差点呛着。
“现在外面荒谬得很,也不知道哪里传来的话。”
林飘惊讶了一下,说他和沈鸿有一腿这个已经是老生常谈了,每次都能凭沈鸿的人设和相貌躲过揣测,但是说他俩般配的还是少见。
“为什么啊?以前他们可不说我和沈鸿般配的,以前拿这个事借机打沈鸿呢。”
二婶子没听出他话里的重点:“谁知道呢,嚼舌根的四处乱传。”二婶子压低了一些声音:“也不知道外面谁传出去的,说你和沈松压根没圆房,都还没挨着你人就没了,说你命不是一般的硬,沈鸿也是命硬的,你俩的命别人挨不得,结果传着传着,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那你俩还挺般配的,谁都克不着谁,这事就传开了,觉得你俩倒是有般配相。”
林飘觉得上京的百姓是有点倔强在身上的,之前没有人愿意承认他俩配,都觉得光风霁月的沈鸿绝不会对林飘有任何多余的想法,如今倒不提配不配的问题,只说他俩都命硬,他们反倒又给他俩配对起来了。
“我把这话带过来说,就是好叫你后面听见了不要恼,心里有个准备,做寡夫是这样的,别人眼睛都看着,动不动就这个那个的,总要给你扯一些桃花在身上。”
二婶子絮絮叨叨的抱怨,对于这件事觉得非常的荒谬,小月和娟儿低下头去,继续拿筷子扒拉自己的碗,一粒米一粒米的吃着,不敢抬头看二婶子,怕一抬头自己的表情和眼神就露馅了。
不过小嫂子听见别人这样说他和沈鸿哥,心里应该是开心的吧。
两人偷偷的瞄了一眼小嫂子,见他果然没有任何不悦的表情,笑容淡淡的在继续谈话。
小月和娟儿这个反应二婶子也不疑有他,只当她俩是害羞,不好意思听这种话题。
林飘只当是上京的百姓无聊,在拿他和沈鸿做消遣,后来发现自己还是想得太简单了,这件事颇有点越传越厉害的趋势,不止在百姓中,甚至在上京一些夫人的后宅之中都在流传。
林飘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传着传着有些百姓就有点上头了,觉得他俩都善良,他俩都是大好人,在一起非常合适,是命定的金童玉女。
林飘这时候才回味过劲来,怀疑有人带节奏,但这种大好事,要说是政敌送的人头,对方不见得有这么体贴入微,在沈鸿想睡觉的时候递枕头。
于是林飘怀疑了一下沈鸿,觉得沈鸿是不是想要搞舆论反包围的路线。
但林飘没有回家问沈鸿这个事情,毕竟沈鸿恨嫁严重,不管这件事是不是他做的,林飘总有一种将他的心思戳穿了的感觉,便想着,若不是他做的,他自己会去应对,若是他做的,他心里自然有规划,他就等着一个结果就好了。
这事就这么传着传着,倒也没什么问题,反正能提高大众对他俩的接受度,不至于一说起他俩有点什么就惊恐慌张,好像了不起的惊天大事情一样。
到了冬末,林飘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唯一的感觉就是最近大约是冬天抱着睡在一起比较暖和舒服,沈鸿颇变得有些热情。
会抱着他一遍遍的叫他的名字,目光温柔又着迷,眷恋又怜惜,林飘被他复杂的眼神惊到了,总感觉这个东西沈鸿是在做些什么,但沈鸿不说,二狗不回来通风报信,他也并不能从别的地方感受到。
沈鸿想娶林飘。
很想娶林飘。
他少年时便一心一意想要林飘,想要林飘只对自己好,想要林飘只看着自己,想要林飘不要离开自己身边,而成婚他一切爱意最高的期待,他们可以名正言顺的打上对方的烙印,无论在世人眼中还是彼此眼中,他们都属于彼此。
那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林飘是他的,他是林飘的,这是成婚的意义。
他将皇帝要他做的事仔仔细细的做好了,体系的调整,人才的挑选,对寒门的扶持和对世家如同织网一般的笼罩,他润物细无声的完成了,在这几个月用各种方式,和吏部的往来中,他都没有亲自出面,但将人员的调动都用上了。
他当然知道,皇帝为了顾及体面,不可能给他成婚。
那么他就将路铺好,人人都说他们是命定之人,人人都说他们般配。
林飘多年行善,他为国为民多年声誉积累,换来了今日世人对他们的宽容。
他已经将所有的东西都呈到了皇帝的面前,即使他什么都没说,但皇帝也该感觉得到,他孤注一掷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他的心意写得明明白白,没有道理再不成全。
没有文字,没有语言,但皇帝应该明白他要的是什么,这些都是不需要言语去授人以柄的。
最多不过这个冬天,便该把一切给他了。
这是沈鸿最将一切寄托出去的一瞬,寄托于他和皇帝的默契,寄托于皇帝对身为臣子的他心有成全。
冬日雪纷纷,沈府泡了一大罐子的腊八蒜,绿油油一瓣瓣的像翡翠一般,每日早上桌上都会放那么一小碟子用来下八宝粥。
林飘不喜欢喝粥,但最近喜欢上了八宝粥,特意要求小厨房,要将粥里的莲子,芸豆,腰豆,这些煮软之后粉粉糯糯的东西多放些,米倒是可以少放一些,喝着顺滑就行,不用太粘稠。
这个冬日林飘并不知道沈鸿在等待什么,他们照例堆雪人,打雪仗,看落雪纷纷,踏雪赏梅,每个闲暇的空隙都过得极其充实。
然后是腊月,过年,沈鸿二十一岁生辰。
沈鸿大办了一场,和弱冠时比起来都不逊色,还在府外面的廊下摆了几桌,施粥送菜,同喜楼也开了福利桌,让冬日生活有困难的能拿着碗直接来领一份饭菜。
就这样日子开了春,一直到雪花去。
林飘不知道沈鸿这段时间是不是在朝堂上发生了什么,总觉得沈鸿不和他说话,只是看着其他景色的时候,神色越发的冷淡坚毅。
林飘把二狗叫来问了一通,也没问出什么来。
“如今朝堂上当真没发生什么,战事也没有,二柱虽然回不来,但在关上那边也就日子苦了一点,别的事是不会有的。”
二狗听林飘这样问,就知道沈鸿这段时间可能是有什么事,但他真的不知道,他和沈鸿也不是整日都在一起接触,沈鸿目前也没有对皇帝上奏任何事,他为皇帝做的事情,虽然明面上不好得赏赐,但皇帝对沈鸿的态度还是很好的,二狗暂时没看出问题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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