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听了之后想了很久,点了点头:“是这样,所以常常有人说无情无义才是真,心狠才能走到最后,但又总说这种人大概到最后不会有好结果,大约在路上能赢很多人,可是最后却太空洞了,局面永远在变,没有自己的准则和立身之本是不行的。”
二狗有些豁然开朗,其实他一直都有在想这个问题,只是想得比较少,时不时的想一想而已,有时候看别人无情无义,做事狠辣,总是能向上爬得很快,一时无限风光,他总是会忍不住想,只要他也走那条路,他未必走不好,他未必不会也有那样的风光,但想到家里人临门一脚还是会退回来,觉得不能太过火。
他还没建立自己的准则,沈鸿不管怎么去经营人脉,但他本质上是在读书提升自己的能力,做事让百姓得利,这些边界是很清晰的,那么他呢?他必须遵守的条例是什么?他心里最想去实现的是什么?
二狗一时有些想不清楚,只能看向林飘:“那小嫂子,现在算是情况不好了吗。”
“不算吧,谁都知道沈鸿是他指给二皇子的,就算二皇子真不行了,他和别人继续混也是有机会的,现在还什么都说不定,皇帝虽然也是个摇摆的人,但毕竟还年轻。”
虽然是人到中年了,但也才四十几,没什么短命爱好,自从求雨天师死遁之后,估计他也不会再相信这些道士,短期几年内不太可能找道士搞炼丹药吃丹药这些短命举动。
现在顶多算是一个乱局的开端而已,反正上京这种地方,年年都有乱子,林飘更担心的是当下沈鸿在外面能不能吃饱睡好。
他们聊过之后,林飘也知道二狗是在担心什么了,让他安心不必再想,便让他回了自己的院子去睡觉。
二狗回到院子自己的房间里,躺在床上,心里发现自己只是想往上爬而已,并没有真正想做的事情,二柱想打仗,想保家卫国,沈鸿想为家国做一些有利之事,他好像就光想着赚钱的事了。
他想什么?他好像想不出什么,他就想家里人好好的,他进入朝堂,一个是要混好,要发达,若是非要发挥什么作用的话,希望他能占到一个能帮衬沈鸿和二柱的位置,让他俩能更舒心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这样家里家外都更好更开心,这就算他的全部想法了。
他们在上京呆着,每次水利部或者皇帝派人前去赈灾查看情况和询问的时候,林飘就会去托关系请他们给沈鸿带些东西过去。
到了入秋,刚入秋的季节比夏天还热,站在太阳下人都能冒烟,林飘发现这灾赈得不怎么样,听说流民一路北上,向着繁华地区逃来,已经引起祸乱了,反正到处的逃,哪里没有干旱往哪里逃,人多的地方还能讨口饭吃,自然是一路的走,落草为寇,占山头打劫这些现象也开始变多,朝廷又得下令剿匪,一下内忧外患起来。
四皇子这个时候倒是不莽撞了,不知道手底下哪个军师给出的好主意,说边境正缺人,为何要围剿这些人,不如直接收编,正好土匪基本都人高马大身体素质强壮,肯定比征收来的普通壮丁好用。
于是皇帝就把这件事交给了四皇子,由他去负责收编这些匪徒。
林飘听说上京外都已经开始有流民了,大多是些妇孺和普通男子,也不知道是哪里跑来的,大迁徙一样跑了这么远。
上京城门被严实把守着,又有传言说他们一路逃难,不知死了多少人,一个个又脏又臭卫生有问题,怕身上有什么疫病。
古代人最怕的就是这个了,人死得一多了就想避开,疫病就像阎王爷点名一样,是死亡的诅咒。
上京没有迎接这些流民,只有一些喜欢做好事的人家在上京城外搭了粥棚,给他们施粥。
林飘便也组织了一下,让府中闲着的劳力去城外,每日熬一桶粥送出去,搭上粥棚顺带还能让他们休息一下。
粥虽然薄,但一天但凡喝上一碗,命也续住了,林飘想着也是可怜,便传信给几间同喜楼,上京,洛都,州府,县府,各处,若是有流民入城或者是在城外,请他们搭粥棚施粥,救济一下。
林飘的影响力有限,但还是尽量的传达了一下,毕竟日头一久,后面只会越演越烈,这一年没有收成,日子是过不成的人家只会越来越多,一碗粥便能是一条命。
林飘在上京也很担心南方的情况,现在情况这么不好,他们挖沟渠真的还有人愿意挖吗?这种情况只能有两个可能,要么是找来的本地力工有理想,对挖沟渠有着崇高的爱,要么包吃包住。
但是现在边境又打仗,南方又干旱,这又征收那又征收的,感觉完全是一个消耗的过程。
这个过程中沈鸿来了许多信,都是保平安和问候家人的,然后问林飘在家中可好,可有遇到什么事之类的,林飘每次给他回信都是问他需不需要钱,若是有需要钱的地方看就近能不能找到靠谱的连锁银庄取一点。
他唯一的担心就是沈鸿在外面经费不足,得自掏腰包做一些事。
二狗这人的运道邪性得很,今年世道不好,他则是大旺特旺,因为上面又长官提拔说好话,加上又出现了职位空缺,这么好的机会一下出现在他的面前,便从一个整理资料的闲职变成了评事,当然,其中最关键的点是他自己聪明,又有秀才的身份在身上,多少是有正当功名的,上面想抬举他也拿得出抬举的理由,让他审理一些案件,观察案情的细节和情况,洞悉一些人情世故和道理他还是推断得出来的,倒也算走上正轨了。
而二柱那边,自从他被向家带走之后,向家的风气不好,对他来说倒是半点影响都没有,一阵猪突猛进,因为管制得松了,甚至是鼓励他的这些行为的,动不动就冲出去嘎嘎乱杀,杀完回来上级还包庇他,次次都说是自己命令的,自己洞悉了对方的破绽,特意让虎臣追上去伏击的。
反正二柱打十次一般能赢八次,剩下两次一般是搏命搏到两边都忙着跑不想纠缠了,带着半条命回来的。
赢的那八次反正都是上级的命令,输的那两次全是自作主张打俩鞭子,这些消息都是二狗打听到并且总结给林飘的,二狗哪里敢告诉二婶子。
“我怕给二婶子说了,二婶子听了得心疼哭,咱们自己听听就得了,要说这向家,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叫人不是滋味。”
“二柱现在跟他们这么久,也就从副队长升到了小队长,他们心里也害怕他掌兵惹出事来,只想用他,却不想着提拔他,这样耗着不就是在博他的命吗,看他能再打胜多少场。”跟打擂台似的,跟着戚家的时候戚家虽然严厉,不认同他,但对他是保护的,现在向家很纵容他,却对他的性命安危是置之不顾的。
二狗也叹了一口气:“小嫂子,你说我们要不要去找一下关系,走一走四皇子的路子,他要是松口了,二柱肯定日子好过多了。”
“他没在战场上,说话又能有多大的用处,远水救不了近火,得二柱上头管着他的那个人多看重二柱一些,愿意好好培养他提拔他事情才能有转机。”
可这事也太难了,他们没有军队的关系,如果是沈鸿在还能找关系做一下资源置换,他们几个运作不起来这个局面,只好先给沈鸿写信,让他给个主意,信里倒也没明着写,沈鸿写信向来委婉,怕信落在别人手里惹出事情来,林飘也没说让他做点操作这种话,只问候了一番,谈起家里人境况,又说了说二柱在边境的状况,他看见了知道二柱情况不好估计就心里有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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