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提议几乎是疯狂的。
顺着他的思绪想了一会儿,霍寒中肯的得出一个结论:“那还真是……刺激。”
像是得到了什么夸赞,谢玉低低笑起来,坐不大稳,差点向身后倾倒。
他连忙抓住,很轻易就将“嘴硬身软”的小玉儿揽在怀里,墨水滴在了衣服上,他连忙将笔拿去,就这么让谢玉靠着自己,手掌轻拍他的背,哄着他:“累不累啊?”
“有点。”谢玉委屈道:“手都抬不起来。”
说着,还试着抬了抬自己的胳膊,将只能动一点的手指,对霍寒展示了一下。
霍寒笑:“那我带你回去躺着,休息一下好不好?”
谢玉思考了一会儿,不知为什么,思维又跳到了另一处:“子瑜,其实我不恨他。”
霍寒又立刻跟着换话题:“谁呀?”
玉儿说话很慢,要认真听,等他完全说完再回。
“我……我不恨你。”谢玉说:“我知道,你当时是为了救我才那样做的。”
“不然,我不可能会活着回到大齐,更不能有今日。”
“可是你那会儿只会欺负我,我没有力气反抗,好多人在监视我们,有时候,我连你趴在我耳边说了什么,都听不清。”
霍寒的手颤了一下,听他说:“你知道吗?如果换作别人用那种方法救我,我会很感激,很感激。”
“可是霍寒。”谢玉抬眸望向他,眼底温和,远胜寒夜无边星辰,他说:“那个人是你,我委屈。”
因为是他,因为爱他才委屈。
所以,这才是玉儿生气的本质原因。
“不。”很快,谢玉就又换了说法,眼睛都红起来:“不可以不是你。”
他的情绪总是断崖式的变:“我不让别人碰,不能……”
话音戛然,因为,霍寒强行将他抱进了怀里。
心脏慌到难以呼吸,霍寒却还是两下就调整了过来,手掌抬起,温和的抚过谢玉洁白的发丝:“好了,不说了。”
他道:“都是他们的错,是我的错,与玉儿无关。”
骨节分明的手在肩侧收紧,室内安静,过了良久,霍寒感觉有什么东西浸湿了自己的肩膀。
他抚着谢玉的发丝,慢慢为他将头发理顺,问:“在这里,我抱着你批公文,还是躺回去,我抱着你睡?”
或许是多年练就的警觉,谢玉思索片刻,拒绝了霍寒看他的公文,被他抱着好好躺回了榻上。
不要枕头,要枕他的手臂。
霍寒纵着他,听他问:“子瑜,白发是不是不如以前的黑发好看?暮气沉沉的颜色。”
“没有。”霍寒哄他:“天下第一美人,就该与众不同。”
谢玉半信半疑,安静的拽住霍寒一只手:“我不敢睡。”
他问:“做噩梦怎么办?”
“那我抱你紧一些,就不会做噩梦了。”
“是吗?”谢玉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扯了扯他的袖子,“做噩梦了。”
如此反复,霍寒没戳穿他的小心思,将他抱的紧了一些,又紧了一些,第五次的时候,谢玉反而开始嫌弃:“别抱这么紧,要勒死了。”
霍寒便只好又放松了一些,骗他睡觉。
好不容易快入眠,他看见谢玉又勾了勾他的衣角,于是低下头听他的话。
谢玉说:“子瑜,你在我身边,真好。”
在他身边啊,这就算好了?
霍寒深呼一口气,敛去眸中万千思绪,等到谢玉彻底睡着,才蹑手蹑脚的出了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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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擦亮,城郊木屋里白钰清依然在对着一篇文章发呆。
他眼眸暗沉,纠结良久,忽然像是想明了什么,对身后之人张口道:“研墨!”
骨节分明的手覆上砚台,不一会儿便连笔都帮他沾好递了上去。
白钰清没多做在意,立刻修改自己的文章,改完之后才转身道:“回头再摘抄一遍,话说陆无恙,你不是说今夜不回……”
话音停止,因为白钰清转头,对上的是一张霍寒的脸。
男子一顿,登时僵在原地。
手上的毛笔还在落墨,眼看要弄脏先生的衣裳,霍寒立刻伸手,用自己的衣袖挡住,低头道:“我替先生抄。”
“你……你……”白钰清愣了片刻,终究还是没管他,转身热了一壶茶,倒好搁在他身侧:“我真没想到,你会来找我。”
霍寒的字体苍劲好看,多年来一直没有变,不一会儿就重新写好了文章,转头去接老师的茶:“先生,您知不知道有一种病叫……双相情感障碍?”
白钰清了然,坐下道:“驸马弄得新词,我也不大理解,但症状大概是情绪不稳。”
“暴躁的时候,玉儿就连抄别人的家,都会自己提着刀去;抑郁的时候,就把自己关在小房间里,不说话,不吃饭,不知在想些什么,谁也不准靠近。”
“不过……”白钰清有些疑惑:“他会跟你说这些?”
“不是。”霍寒诚实的垂下头:“我为了给他疗毒,用情蛊连了他的心脉。”
“这种蛊虫是连心拔毒的一把好手,但是有一个致命的缺点,便是在月圆之夜,会勾起人心底最深的思念。”
“今夜,我原本想去看看他,却……”
“先生。”霍寒尊重白钰清,说话也有分寸:“玉儿的病多久会好?”
白钰清想了想:“情蛊作祟的话,大约……明早就能好,喝些安神药,精神稳定下来,也便无事了。”
霍寒终于松下一口气,继续问:“那……他生这样的病,是……”
他深吸一口气,指节渐渐合紧:“是因为我吗?”
“有一点原因吧,不过似乎也不全是。”白钰清道:“玉儿刚从南梁逃回来那会儿,伤口感染,发了一场高烧。”
“谢家满门忠烈,按理说,群臣应该去关心一下他,陛下应该找宫里最好的太医去瞧一眼,可是……”
第026章 追妻火葬场是什么?霍寒:追己妻,葬他人
“朝堂的那群老家伙不相信他。”
说话间,白钰清指节轻颤,长睫不自觉闪了两下,眉宇之间,竟是破天荒的凝聚出几分戾气:“这群奸佞,明明他们的平安都是谢家人在战场上用命换回来的,他们却说:玉儿在南梁呆了那么久,定是已被南梁驯服,做了奸细才回来,绝不能留!”
“玉儿伤口溃烂,连续高烧不退,病的要死了,那群人却还在嘲讽,说:什么病死,不过是谢玉的苦肉计!”
“他们联名上书,祈求先帝在谢府门外增兵,将玉儿软禁起来,拒绝任何大夫为他诊治,美其名曰,是在为大局考虑。”
“呸!”
咔哒哒——
霍寒没说话,手中茶盏却是紧跟着出现了裂缝。
白钰清的声音并没有停,他继续道:“我还不清楚那群人,他们无非就是觉得谢家功高震主,会抢了他们的爵位,所以,容不下一个九死一生的谢玉。”
“可先帝那会儿已经老了,不知为什么,竟是忘了自己与谢侯的情谊,由着这群奸佞胡作非为,连口药都不肯赏给玉儿。”
“我在那时候,找先帝提过一次辞官,说想自己回乡,为门下弟子寻找救命良方,他将我赶了出去,说不同意。”
“顾海平也不止一次的求过,没有用,被打了就跑到我这儿,整日以泪洗面。”
“后来,还是当今圣上……额……那会儿,盛长宁还是三皇子。”
“他得知了情况,为了救玉儿私自入宫,冒着被杀头的风险,偷了宝库里先帝珍藏多年的疗伤圣药,玉儿这才捡回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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