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乍起,延绵的雨水又急了些,帝王寝殿外,是走路都硌脚的鹅卵石。
天空黑压压的,盛长宁连表情都失去了伪装,变得骇人狰狞。
深呼吸两下,谢玉转过身:“微臣,领罚。”
话落,便不管不顾的往门外走。
盛长宁有些慌了:“谢玉……”
一声叫不住人,他又慌忙补了一声:“谢玉!”
见人终于停下脚步,才继续喊:“你身子不好,中毒三年一直未愈,太医嘱咐,你不能淋雨也不能披雪,否则性命堪忧,何必要出去?”
谢玉不言,盛长宁的眼睛便不受控制的亮起,渴求又多了些:“留下来吧。”
”留下来吧玉儿……”
“与朕共享荣华。”
说着便垂目,看向谢玉的腰——他其实也好男风。
准确的说,他男女通吃。
以前在盛林书院的时候,他就觉得谢玉好看,到现在,那种好看又添了一层决绝的锋利,白发倾洒,越发惹人:“朕会对你好的,像以前……霍寒对你一样好……”
身后的脚步声渐渐逼近,就在盛长宁以为能得手的时候,谢玉霍然转过头,笑容绝艳,却看得他一阵心惊:“陛下还记不记得,被我们五马分尸的左丞相岳棋?”
盛长宁一怔,忽然想起他刚登基时,只有岳棋那个老头坚决反对。
当时,正值战事吃紧,谢玉非要去边关,领兵打仗。
他在朝中没有助力,不想放谢玉走,又不想让岳棋活,于是,他安排了一次刺杀。
盛长宁命人将一支毒箭射到了谢玉身上,然后,栽赃给了岳棋。
再然后,谢玉中毒,体弱多病,无法再上战场,还留在京城,帮他杀了岳棋。
帝王心脏突突震了两下,他不知道玉儿为何会忽然提起这件事,因而越发没底。
但谢玉却望着他,继续平静的往下说:“当时,我以为那一箭是岳棋伤的我,我恨他,所以我拼了命的调查出了他所有犯罪的证据,足够他五马分尸。”
“可临死前,他看着我笑,他告诉我:'谢玉,你会后悔的,你信了这辈子最不该信的人'。”
“陛下,您说……”谢玉的眼神充盈着几分戏谑,慢悠悠的扫向盛长宁:“微臣这辈子,最不该信谁呢?”
皇帝的脸有些白:“玉……玉儿……”
“陛下!”谢玉迈步,向盛长宁逼近了一点,吓得他连忙后退。
谢玉却不肯善罢甘休,“哗啦”一声,拉开了帝王寝宫的大门,直言不讳:“若是今日臣跪死在这大殿门前,一定拉着岳棋的鬼魂,一起来讨债!”
话落,便毫不犹豫的迈入雨中,膝盖弯起,正对着寝殿大门,跪了下去。
盛长宁原本有些懵,直到谢玉的全身都被雨水打透,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被威胁了!
于是怒火中烧,恨恨的盯了一会儿那身形消瘦的男子,关上门去,入殿拜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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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
还是夏公公觉得不忍,迈着小碎步奔下台阶,低头,想给谢玉送把伞,却被他摆摆手,不动声色的拒绝了。
雨水淌下他的脸,那双执拗的桃花眼泛着鲜红艳色,盯着面前那巍峨的宫殿,满是要将其吞噬的森寒杀意。
半个时辰后,他的对弈成功了。
霍寒叫了护国寺的僧人来,说是要办一场法事,为宫中驱除邪祟。
于是,盛长宁将他赶走了。
步出皇宫的路上,谢玉背影坚挺,步履也平稳的与平常无异。
可是当霍寒见到他,给他披上件外袍的时候,他下意识抖了一下,全身的单衣,从里到外,湿了个通透。
一回到马车里,立刻:“咳咳咳咳咳!”
谢玉一连咳嗽了好几声,一只手虚虚搭着霍寒的脖颈,乖乖被他裹在怀里。
不一会儿,咳的没劲儿了,手也落了下来,却是弯起眼睛,满是畅快的笑出了声:“狗……咬……狗。”
霍寒慌忙拿帕子擦他的头,一边又不忘顺着他说:“什么?”
“子瑜……”
谢玉握住他的手,随意甩了下头发,起身,一下子贴上那微白的唇。
那双泛红的眼底乘着兴奋,吻了好一会儿,才道:“太后和盛长宁终于掐起来了,布局已成,要收网了……咳咳……咳咳咳!”
他的话很疯,那双绝色的眼睛弯着,像是随意一动手指,就能倾覆整个王室。
却又是那么脆弱,窝在怀里,软软的,小小一只,说两句话都要咳嗽。
“乖……”霍寒终于还是按住谢玉,又将他的湿发裹进了帕子里仔细擦着:“回家给你熬姜汤,可别生病。”
“身子本就不好,千万别病啊。”
他的声音很小,喃喃着,不知是在对玉儿说,还是在替他的玉儿,求神明垂怜。
可神明很忙,不会垂怜世间,所以留了他一命,让他有机会,好好哄着他的娇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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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霍寒来的及时,回家的时候,谢玉并没有发烧。
再加上那些致命的毒,早已被霍寒用情蛊拔干净了,身子不至于弱到以前那种地步。
可,谢玉晚膳用的很少,只喝了一小碗鱼汤,就说有些犯困。
霍寒抱着他,半夜里,却觉得有人吻他,心口的温度也越来越烫。
一睁眼,竟是看见——
第078章 娇娇,委屈了是不是?
谢玉伏在他身上,里衣早已褪下了肩膀,眼睛红红的,不仅吻他,还要不停伸手,拽他的衣裳。
怀里的温度很热……不对!
是烫!
谢玉很烫!
霍寒抬手,慌忙去触他的额头——烧起来了。
“玉儿?”
“嗯……”谢玉闷闷哼着,不一会儿,就将他胸前的里衣也解了,垂着头,迷迷糊糊地吻。
霍寒双手扣住他的肩膀:“先躺着,我去帮你熬药。”
奈何,刚将人放下,谢玉的手就追着拉开了他腰间松垮的系带,挑衅着……
霍寒呆住,怔愣的一瞬间,便被谢玉勾住了脖颈,凑近他的唇。
谢玉似乎不舒服,哼哼唧唧的,蹭着他的唇角:“别走……想要……”
霍寒瞳孔霎时放大,听他继续呢喃着:“想要……寒哥哥……”
霍寒的胸口狠狠震了两下,按着他的肩膀:“你生病了,我去给你拿药,听话……”
“有听话。”谢玉抱着他,眼尾闪过一丝晶莹:“有听你的话”
“……只能听你的话了。”
谢家的人都死了,这些年,谢玉被仇恨蒙蔽,一想到即将大仇得报,方才,竟是做了个自杀的梦。
不,不是梦。
在梦里,那种从高楼之上一跃而下的解脱感尤为真实,只有霍寒可以堪堪拉他一把,管一管他。
“欺负我吧。”谢玉说着,又咳嗽了两声:“欺负完再喝药,我现在不想喝……”
不想喝药,他喝了太多药了,每次都必须按时按点,今天就是不想喝。
霍寒望着他,纠结片刻,只好翻身困住人,顺道将被子盖了盖。
谢玉不想要被子,他觉得碍事。
于是立刻伸手去抓被角,想将那碍事的东西掀了。
奈何还没揪完,就被霍寒压住手,紧紧扣住了手腕。
指尖微抖,一刹那,谢玉的手里空了,有种什么都握不住的茫然。
可,还不等他将这茫然反应过来,霍寒那原本扣着他手腕的手,竟是慢慢上移,握住了他的整个手掌,十指交扣,扣住的,是满满的真实。
谢玉轻轻舒了一口气,这才从噩梦的无力感中脱离出来,仰头,认真望着霍寒。
听他道:“不能踢被子,会更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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