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先生今天又跑了(12)
想到这,莫辰又问道:“究竟你和陌尘岛之间,有什么仇恨?”
阿浪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只道:“我说过,你赢了我的剑,我才会告诉你,但是现在你输了。”
“我的确输了,但是我赢了你的剑啊!”莫辰指着自己身上插着的剑,顺便擦擦嘴角淌出的鲜血,然后用两根手指头捏住剑身,“你看,你的剑现在在我手上了。”
阿浪:“……”
阿浪想了想,道:“好吧,我可以告诉你。”
莫辰支起耳朵正要听,却觉得眼前有些模糊,他意识到再不做点什么,即便阿浪没打算杀他,他也要驾鹤西去了。
莫辰靠着竹子,问道:“能不能……等一等?”
“等一等?”阿浪不明白。
莫辰一脸惨白,伸出手指在胸口封了几处穴道,才道:“你不介意我先……叫个大夫吧?”
阿浪道:“你叫。”
莫辰从腰间拿出一个火折子一般的东西,他打开盖子,一道红光升上天空。
几乎就在红光消失的瞬间,马堂主带着两个手下和从竹林深处快马加鞭冲了出来。
“岛主,您怎么样?”马堂主一下马就直奔莫辰,见莫辰胸口插着一把剑,急道,“大夫就在岛上等着,岛主您坚持住!来人备船!回岛!”
莫辰望向阿浪:“你的剑恐怕要等回岛上才能还你,你就跟我们一起走吧,到了岛上,叫大夫给你包扎一下伤口。”
阿浪点点头。
莫辰都开口了,马堂主自然不会反对。
马堂主的两个属下跑到湖边,向对面发了一个信号,一艘小船从岸边的水下浮起,很快便排完里船内的水。
马堂主扶着莫辰,带着阿浪和两个属下上了船。
“崔长老呢?”莫辰迷迷糊糊地靠在马堂主身上问。
“他见你发的红色信号弹,知道你输了,觉得太丢人,就先走了。”马堂主道。
“哦……”莫辰闭着眼睛,“你记得上岛之后,找大夫替阿浪好好包扎,尤其是手上的伤口,都见骨头了……”
马堂主道:“属下遵命。”
莫辰又道:“还有,好吃好喝的伺候,不准为难阿浪。”
马堂主道:“是。”
莫辰声音越来越小,马堂主只听到他最后说:“我受伤这事……不准告诉傅先生……”
见到傅先生
徐小良到京城时,已经是比武之后的第四日晌午。
他先找了家客栈住下,让随行的十个岛上兄弟留在客栈看着箱子,自己出去找到了陌尘岛开的一家酒楼,亮出了身份。酒楼掌柜的了然,连忙叫伙计去将门口挂着的红灯笼取下,换了一个绘了湖景的红灯笼又挂了上去。
去完了酒楼,徐小良估摸着傅先生没这么快看到,就没回客栈,先是在京城最热闹的街市上转了一圈,拿着预支的盘缠和自己的私房钱买了不少吃的玩的,还特地去首饰铺买了一根女孩子喜欢的银簪,等再回去时已是傍晚。
徐小良心情很好地推开房门,然后就愣住了——傅先生不知到了多久了,此刻一身墨蓝广袖长袍,手中端着茶盏,正微微蹙眉看向他。
徐小良怎么都没想到傅楚希来得这么快……这下玩蛋了!竟被傅先生看到自己不务正业地去闲逛,还买了这么一堆的东西。
徐小良讪笑:“傅先生……您来了……”说着走进来,把一堆东西都放在旁边的地上,回去关好门,这才又解释道,“这都是拿我自己的月钱买的。”
傅楚希无心管他这些,他问道:“是岛主让你来的?”
徐小良连连点头。
傅楚希放下茶盏,问道:“找我有急事?”否则也不会让贴身小厮赶来京城。
“岛主让我把一个箱子交给您,您请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取。”徐小良说着退出房间,去了隔壁的房间。
敲开门,隔壁的房间里坐着五个大汉,徐小良一见到他们就苦着脸道:“几位哥哥,傅先生来你们怎么没人给我先透个信儿呢?可吓死我了!”
其中一人笑道:“傅先生只问了谁找他,知道你找他便去你房间等着了。”
徐小良连忙问道:“等多久了?”
那人道:“小半个时辰了。”
徐小良叫了一声“妈呀”,整个人都不好了。要知道他们岛主都不敢让傅先生等这么久,这事要让岛主知道,还不扒了他的皮!
徐小良快哭了,他撇着嘴问:“我带来的箱子呢?劳烦帮忙搬一下,那是要给傅先生的。”
领着人回了房间,等放下箱子人走了,徐小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认错:“小的知错了!傅先生请饶了小的!”
傅楚希疑惑道:“你做了什么?就要我饶了你?”
徐小良一脸愧疚:“小的不知道傅先生等了这么久时间,岛主知道肯定得打死我……”
傅楚希还以为多大的事,听了道:“得了,起来吧,我不会告诉莫辰。”
“就知道傅先生最仁慈了!”徐小良拍了马屁,这才站起身。
傅楚希看了看箱子,拨了拨锁,问道:“钥匙呢?”
徐小良摇摇头:“岛主没给我钥匙,就让我把这箱子连夜给您送来。”
傅楚希微微蹙眉,徐小良又道:“不过开锁这种小事,难不倒小的!”徐小良说完,从荷包里翻出了铁丝,蹲下身在锁孔里拨弄了片刻,咔哒一声,锁就开了。
傅楚希笑了:“真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本事。”
徐小良嘿嘿笑道:“岛主收留我之前,这可是我的糊口本领。”说完,把锁取下。
傅楚希将箱盖掀开,徐小良险些被晃瞎眼睛。
满满一箱都是金银珠宝,下面还压着一沓沓的银票。哇塞,他们主子这么有钱啊!
莫辰突然送一箱子珠宝银票来做什么?傅楚希觉得奇怪,他伸出手从箱子里抽出几张银票,又在箱子里翻了翻,抽出些房契地契来。这些不都是莫辰的私人财产么?而且几乎所有都是他替他赚来的。
傅楚希问道:“他给我这些做什么?”
徐小良摇摇头:“这小的就不清楚了……那日岛主在外面喝醉了,回来就从床底下拉出这个箱子,命小的连夜给您送过来。”
“喝醉了?”傅楚希一直以为莫辰酒量是个无底洞,他也能喝醉?
“是啊,醉得都快不省人事了,却还是记挂着傅先生您。”徐小良替主子献殷勤。
傅楚希却不接他的话,问道:“你初几来的?”
徐小良道:“初七。”
初七,那比武还未开始。
傅楚希心道别不是莫辰喝醉了心血来潮送来的,等醒了就后悔了。
他手指轻轻叩了叩箱子,道:“东西我暂时收下了,就当替莫辰保管,等见到他再说。你们难得来一回京城,可以玩个两日再回去。”傅楚希说着,从箱子里抽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你请兄弟们吃顿好的,四处逛逛,记住,不得惹事。”
徐小良大喜,连忙道谢双手接过。
傅楚希又叮嘱道:“也别都花了,留些银子给你们岛主买几坛好酒带回去。”
徐小良笑道:“是是是!”
嘱咐完,傅楚希又让徐小良去把外面廊上站着的黑衣佩剑青年叫进来。
徐小良出去把人请了进来,傅楚希拍了拍箱子,示意青年拿着。
那佩剑青年便过来抱起箱子,跟着傅楚希一同向外走。
徐小良恭敬地送走了傅先生,兴高采烈地敲开隔壁的门,大喊一声:“哥哥们!走喝花酒去!我请客!”
*
子时已过,傅楚希他放下手中的书,起身准备去床上歇息。
突然,门口廊下的灯火将一道黑影映在窗上,紧接着响起两轻一重的叩门声。
傅楚希坐回去,道:“进来。”
门开了一道缝,一个蒙面的黑衣人钻了进来。
“属下见过主子!”黑衣人扯下面巾,跪地行礼。
傅楚希望向黑衣人问:“结果如何?”
黑衣人道:“属下得到消息,那一战莫岛主最后还是输了,被一件贯穿胸口。”
傅楚希一怔,手指紧握成拳:“他死了?”
黑衣人连忙道:“并没有,那一剑没有刺中要害,但莫岛主也伤得不轻。”
傅楚希吐了口气,想了想,又蹙眉问道:“那个漠狼就这么放过了他?”
黑衣人道:“听说漠狼后来削了莫岛主一缕头发,再之后两人一起回陌尘岛养伤去了。”
只削了一缕头发?自古以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看来漠狼是用他的发代替他的身体。两人还一同回岛上养伤,看来两人的关系是友非敌……
他很好奇,莫辰什么时候和漠狼交上朋友的?
想了片刻,傅楚希铺展纸笔,蘸着未干的墨匆匆写了一封书信,装入信封中交给了黑衣人:“我有一封信,你带回去差人送到莫辰手上。”
“属下遵命!”
黑衣人把信放进怀里,起身走出门去,很快消失在院墙上。
执行禁酒令
这场比武陌尘岛输了,但莫岛主输得毫无心理压力。比起其他三个门派掌门非死即残,他一个只少了一缕头发的人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江湖常说的“喝杯酒,交个朋友”这句话还是颇有道理的,若不是他和阿浪提前喝了一顿酒,他现在指不定少了鼻子耳朵胳膊腿不知道哪一处呢。
但阿浪那一剑,也真是够狠的,莫辰因为那一剑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才勉强能自己坐起身来。
莫辰受伤的前几日岛上的堂主们和总管们都来探望了一番,崔长老估摸着是觉得输了丢人,从比武结束那晚就一直没出现。
莫辰也不高兴见到他,只唯一觉得不习惯的地方就是徐小良不在,只能换了其他小厮来伺候,总没有徐小良照顾得让他觉得舒坦。
徐小良那个人精,他给个眼神徐小良都能从中分辨出要渴了还是饿了,要喝水还是喝酒。
不过幸好还有个人陪着莫辰,这伤也不至于养得太寂寞——阿浪现在就在他院子里住着,每日吃吃喝喝,和他说说关外的趣事。
莫辰从昏迷醒来的当天,阿浪就告诉了莫辰,陌尘岛与他究竟有什么仇恨。
原来十几年前,江湖有七大门派凑在一起杀了阿浪的爹,那会儿他娘已经怀上了他,他爹死了之后,他娘就去了关外,后来阿浪十岁那年他娘也死了,但是临死之前告诉阿浪那七个杀了他爹的人都来自何门派,让阿浪有朝一日一定要回中原,杀了他们为父报仇。
于是,七年后,阿浪回来了。
但是他发现很多帮派的帮主都换了人,他琢磨了一晚,最后决定若是当年参与杀他父亲的,就直接取其性命,若是掌门人已经换了人的,就留不伤性命,改伤其身来偿还当年血债。
十几年前,莫辰还是个小屁孩,自然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想要问问阿浪他爹是谁,结果连阿浪都不知道自己爹的名字,他说他娘致死都没有告诉他。
莫辰心里想,八成是个为害武林的魔头,否则怎么他娘连他爹的名字都不肯告诉他呢?
当然,这些话,莫辰也就只是在心里想想,没有说出来。
自从受伤之后,莫辰每天躺在床上,靠数天数过日子,因为大夫给他下了严格的七日禁酒令,先禁酒七日,七日后看伤口恢复情况再决定要不要继续禁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