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先生今天又跑了(26)
“都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你们北狄人竟然还可以一边喝着别人的酒一边骂人,啧啧,我这酒还是别浪费了。”莫辰举起酒坛子自己喝。
慕容元喝完碗里的酒,也不去要,他望向莫辰道:“你们关不住我的。”
莫辰点点头:“那是自然的,所以您是打算表演个变身蝴蝶飞走了?还是指望你那帮废物手下来救你?就像今晚的那帮废物一样?”
慕容元沉声道:“不出几日,我被抓的消息就会传到我小兄弟的耳朵里,他会来救我。”
莫辰被他勾起了一点好奇心:“你小兄弟很厉害?”
慕容元一脸骄傲:“虽然他是汉人,但他是北狄最厉害的剑客,是大漠上令人恐惧的一匹孤狼。”
莫辰一怔:“漠狼?”
“你知道他?” 慕容元倒是颇有些意外,“哈哈,我想起来了,我兄弟前一阵子去了中原,把你们中原武林门派搅得翻天覆地,你知道他也并不奇怪。”
“我听说过漠狼,他的确是个很厉害的剑客。”莫辰喝着酒,故作淡定地套着慕容元的话,“但他也是江湖中人,怎会做你北狄朝廷的走狗?”
“他不是走狗!他是我慕容元过命的兄弟!”慕容元愤愤道。
莫辰笑了,一脸的不相信:“我可听说漠狼向来独来独往,没有朋友。你一定是花了大价钱才让他肯替你做事吧?”
“放屁!老子救过他的命!哪怕不给他分毫利益,他都会来救我!”慕容元愤怒地砸着铁囚笼。
“哎呀,做你的黄粱美梦吧!谁信呐?”莫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天亮了,老子也该睡去了。”
莫辰喝完酒坛中剩下的酒,把坛子丢在帐篷外面,直奔主帐而去。
傅楚希已经吩咐过,莫辰来时不必通报,他也就再也不用进门还要先点穴了。
天才刚亮,屋里的灯已经熄了,傅楚希还没有醒。
莫辰犹豫了片刻,还是没舍得过去叫醒傅楚希,他见一旁的火盆也快熄了,就坐在旁边加了些炭,把火弄得旺一些。
杨琅端着药进帐篷的时候就见莫岛主正坐在几案旁喝着茶,见杨琅进来,他冲杨琅微微点了点头,杨琅也点头还礼。
“殿下,该吃药了。吃了药再继续睡。”杨琅走到床边道。
傅楚希醒了过来,被杨琅扶着起身吃药。
傅楚希坐起来,接过药碗把药喝完,问道:“昨夜没出什么事吧?”
杨琅拿了一旁的外袍给傅楚希披上,道:“一切平安。北狄来了几波人,都被拿下了。”
傅楚希道:“那就好,今天也不能松懈。你去让莫辰也早些歇着,他身上有伤,还看了慕容元一夜……”
杨琅瞥了一眼听了傅楚希的话喝茶都喝得喜滋滋的莫辰:“莫岛主天一亮就跑来您这里了。”
莫辰将一杯放冷了一些的茶端过去,递给傅楚希道:“傅先生喝口茶,冲冲苦味。”
杨琅道:“是殿下。”
莫辰只当没听见,让傅楚希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
“殿下再睡一会儿?”杨琅问。
不等傅楚希开口,莫辰就道:“先别睡了,我有要事要说。”莫辰把茶杯放回去道,“你们打算怎么处置北狄太子?”
“昨天已经派人往京城递了折子,要等京城来做这个决定。”傅楚希道,“不过依照父皇的性子,八成是押送回京再同北狄谈判。”
莫辰叹了口气:“那这就麻烦了。”
傅楚希听出他语气里的担忧,问道:“昨夜还发生了什么事?”
莫辰道:“我同北狄太子聊了几句,他说他有个江湖剑客的兄弟会来救他。”
杨琅听了先笑了起来:“怎么?莫岛主还怕其他的剑客?”
莫辰眼神复杂:“若是别人也就罢了,他那兄弟正是阿浪——哦,就是漠狼。”
傅楚希一怔:“确定吗?”
莫辰道:“话是北狄太子说的,是不是真的还要查一查。我去写一封书信,你派人送去关内给马堂主,让他查一查阿浪的动向,若是冲着关外来的,那真的就要小心了。”
杨琅一直跟随傅楚希,所以也知道上回莫辰和漠狼比武输给漠狼的事,据说那次还是漠狼手下留情剑向上移了三分,手下留情才留下莫辰一条命。
若是漠狼来劫囚,那就算他们有百八十人也是拦不住了。
一时间,帐篷内一片静默。
莫辰去几案旁用傅楚希的纸笔写了信,盖上自己的私章,将信折了起来交给傅楚希。信上,他不仅让马堂主去查阿浪的动向,还让他撤回所有找傅先生的人,并传自己命令,将赵宣提为财务总管。
莫辰将信写好,封在信封内,傅楚希让杨琅找人把信迅速送出去。
莫辰道:“若北狄太子最后的筹码真是阿浪,那我们最好早些行动,能不能直接出发今天就把人给押回去?这样等阿浪收到他们的消息时再来追赶也追不上了。”
“没有父皇亲自下令,我不能擅自离开。”傅楚希道,“只能先等京城消息……现在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半月后,京城传来消息,皇帝命隶王押送北狄太子回京,同时将已经准备告老还乡的左老将军请到边关戍守。
病来如山倒
傅楚希同杨琅动身押送北狄太子出发的时候,傅楚希的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了,莫辰的伤也早已没了大碍。
往关内走的路上,不出所料又来了几波劫囚的北狄人,都是些小角色,莫辰和杨琅带着人就把他们全都给收拾了。
一入关,莫辰就收到了马堂主的来信,信上说漠狼在江南待了半月,近来突然一路向北往关外赶去,后面还简单汇报了岛上近况。
莫辰叹了口气,果然该来的还是躲不了啊。按照信发出的日期来看,他们三五日内必然会遇到漠狼。
这一天,从中午开始就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傅楚希难得地弃了马,进了马车,莫辰自然也就跟着坐在马车避雨。
“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京城?”莫辰问道。
傅楚希正在闭目养神,答道:“七八天。”
“你今天看起来很累的模样,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莫辰问道。
“马车颠簸,总没有骑马舒坦。”傅楚希道,“可我又讨厌淋雨,弄得一身湿。”
傅楚希说这话的时候靠着一个垫子,就坐在莫辰的旁边,闭目时浑身透着一丝懒洋洋的气息,看得莫岛主心里有些痒。
莫辰道:“阿浪最多三两日就会找来,我看咱们这次八成是避不开他了,得尽早做准备。”
“嗯。”傅楚希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有坐马车,这才坐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发晕。
也不知雨停了没有。
傅楚希睁开眼,伸手挑起车帘,见外面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到处都湿漉漉的,便又将帘子放下,心想着只能继续忍耐一会儿,等到了地方再休息了。
“关于漠狼,我一路上想了许久,或许有个办法可以解决这次的危机。”傅楚希继续闭目养神,“我已经让人先一步去找寻与慕容元身形相似之人,就在下个城镇中会合。等到了那我们找个由头和假的慕容元在驿馆里多待几日,让杨琅先秘密带人押送真慕容元回京,如此漠狼到了这里还要再耗费一两日,届时等他回过神来再去追,杨琅应该已经到了京城,如此就安全了。”
莫辰想了想,道:“这个方法可行!阿浪不是一个滥杀无辜之人,就算找到我们也不会对我们动手,届时我再请他喝酒——”莫辰说到这,看了一眼傅楚希的脸色,见他没有因为“酒”字蹙眉,才继续说下去,“说不定还能拖他个半日。”
“只能这样了。”傅楚希有些烦躁地捏了捏眉心,“无论如何,不能让慕容元在我们手上被劫走。”
“放心吧,有我在呢。”莫岛主悄悄往傅楚希那边挪了挪,“殿下,我看你很累的样子,靠着我先睡一会儿吧,到了地方叫你。”
自从离开军营以来,傅楚希便让他改了“傅先生”的称呼,说若在京城还这么叫,容易被人抓了把柄查出点什么来。
“嗯。”傅楚希闭目,半靠着傅楚希,睡了。
路上马车颠簸,睡得迷迷糊糊的傅先生被颠得醒来,才要坐起来就觉得一阵晕眩,又倒了回去。
“怎么了?”莫辰被他的动静吵醒,一转头就见傅楚希眉头紧蹙,像是很不舒服的样子。
莫辰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手底下一片滚烫。
“你发烧了?”莫辰一惊,连忙把搁在一旁入关了就没用上的灰狼毛斗篷给傅楚希裹上,又掀开帘子喊了一声杨琅。
杨琅策马过来,莫辰道:“杨大人,殿下怕是感染了风寒,起烧了。得快些进城找个大夫看看。”
杨琅一听,连忙喝令大家伙加快脚步。
莫辰拿了水壶给傅楚希喂了几口水,让傅楚希靠着他继续睡,不时地伸手去试他的额头,烧一直没有退。
黄昏时分,车队到了城中驿站。安顿好傅楚希之后,杨琅就立刻派人去请大夫。
莫辰觉得傅楚希是真的属乌鸦的,前面才说找个由头多待几日,这立刻就病得倒下了,生怕别人不相信似的。
傅楚希喝完药就又倒下了,可直到天黑,他的烧还是没有退。
杨琅要亲自去看着北狄太子,以防有人劫囚,只能将照顾傅楚希的重任交给莫辰。
莫辰找厨房借了小火炉,掐着时间给傅楚希煎第二副药,药煎好了,又在火炉上煮了一小锅粥。
等药稍凉的功夫,莫辰去床边把傅楚希额头上的帕子换了一块,傅楚希睡得很不安稳,眉心一直蹙着,看得莫辰心疼得恨不得是自己生病了。
莫辰摸着碗冷了些,汤药入口微烫,就扶着傅楚希起来吃药。
傅楚希病来如山倒,连起床的力气都快没了,只能靠在莫辰的身上,就着他的手喝药。
莫辰看着他慢慢地把一碗药喝得干净,问道:“现在饿吗?要不要吃点粥再睡?”
傅楚希晕得难受,有气无力地摇摇头。
莫辰也不勉强他:“那再睡一会儿,喝完药把汗发出来病就好了。”
莫辰一直守到午夜,傅楚希终于发了一身汗,烧也开始退了。他那湿的布巾给他用热水擦了身,替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床褥被子也都换了一套,让他睡得舒服些。
杨琅担心莫辰照顾不好傅楚希,天快亮时来了一趟,见莫辰把傅楚希照顾得很好,也就放心地走了。
莫辰见时间差不多了,给傅楚希煎了第三服药,煎好了顺手又把作业熬的粥给放在炉子上热着。
这回傅楚希醒了之后,整个人恢复了些精神,也知道饿了。
莫辰便盛了粥过来给他,傅楚希坐在床上,见莫辰细心地舀起一勺粥,放了放才往他嘴边递,傅楚希张口吞了粥,慢慢咀嚼,看向莫辰。
傅楚希声音还有些嘶哑,依稀记得一整晚都有人守着他,又是喂水喂药又是擦身换衣,问道:“你照顾了我一夜?”
莫辰道:“嗯,中间小睡了一会儿,刚才杨大人过来问你的情况,我才醒。”
傅楚希见一旁放着一套衣服,显然是换下来的,他摸了摸身上的干衣服,问道:“衣服也是你……给我换的?”
“嗯。”莫辰倒是毫不在意,“总不能让你还穿着被汗浸透了的衣服睡吧?你病不好起来,那我这一夜岂不是白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