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先生今天又跑了(25)
“你不会死的!”莫辰笃定地说,“有我在,你就不会死!”
傅楚希闭着眼睛,只觉得睡意袭来,听见莫辰的这句话,他扬了扬唇角:“你终究是要回去的,你不属于这里。明天还有硬仗要打,我得睡一会儿……”
莫辰替他掖了掖被子,正要离开,就听见傅楚希又含糊地说道:“桌子上那么硬,就在床尾调息吧……”
莫辰依言,在傅楚希脚旁坐下,闭目调息。
方才运气,莫辰便觉得腹内有一股暖意,似是那碗药起了作用,真气运行起来比方才调息时不知道顺畅了多少倍。
捉北狄太子
这一夜,也不知道是因为太累,还是因为床边坐着个莫辰,傅楚希竟一夜无梦酣睡至天亮。
傅楚希醒来时,杨琅在帐内,见傅楚希醒了,便拧了热布巾给他擦脸。
傅楚希坐起身,接过布巾敷在脸上,好一会儿才拿下来,问道:“北狄那边有动静了吗?”
杨琅道:“现在还没有,不过应该也快了,殿下一会儿吃了早饭还能再休息一阵。”
傅楚希洗漱完,接过杨琅递来的药碗,问道:“莫辰呢?”
杨琅道:“刚才属下来的时候,莫岛主就不在了。”
傅楚希也没多问:“知道了,你去把昨夜我让你煎的药,再煎一副来。”
杨琅应了一声正要出去,帐门就被掀起来,莫辰拿着一个酒坛子进门,一见傅楚希醒了,转身就走。
“你给我回来!”傅楚希道。
莫辰没能及时溜掉,只得停住脚步讪笑两声:“那个……早啊!”
傅楚希坐在床上,身上披着一见外袍,瞥了一眼莫辰道:“莫岛主好兴致啊,一大早就喝上了?”
杨琅幸灾乐祸地看了莫辰一眼,出去了。
莫辰见傅楚希语气不善,便乖乖把酒坛子放在旁边地上道:“渴了就喝了两口,傅先生才刚起要不要喝点热茶润润喉?”
莫辰说着,去桌上给傅楚希倒了一杯热茶,给送到床边去。
傅楚希接过来,喝了一口道:“莫岛主也知道渴了要喝茶不是酒啊?”
莫岛主调息了一整夜,加上知道傅楚希并不讨厌他,甚至还很关心他,昨晚那一腔怒火和敢怼天怼地怼傅楚希的脾气不等天亮就已经烟消云散,这会儿又忍不住怂了起来。
“我也喝茶。”莫辰连忙再给自己倒一杯,冲傅楚希举了举杯,“我敬——”
傅楚希道:“敬我?我看莫岛主内伤完全好了之前,酒还是别喝了。”
现在这军营中,傅楚希是主帅,他开口的话,以后谁还敢给他酒喝?莫岛主苦着脸腹诽,早知道拿到酒就不着急回来看他了,还不如在外面喝痛快了呢。
早饭很快送了过来,莫辰将矮几移到床上,让傅楚希坐在床上吃了早饭。
早饭之后莫岛主被傅楚希看着灌了一碗苦药,继续在床上打坐调息。傅楚希也不睡了,斜倚在床上看着一本兵书。
到了中午的时候,前方传来消息,北狄军营有动静了。
傅楚希闻言,立即起身让杨琅给他更衣,等傅楚希一身铠甲穿戴整齐,杨琅道:“殿下请在帐中歇息片刻,出发时再来请殿下。”
傅楚希应了一声,在床边坐下闭目养神等着。
“你要去打仗了?”莫辰问。
傅楚希从他淡漠的声音听得出他还在调息之中。
“嗯。一会儿就走,你就在这里待着,别乱跑。”傅楚希道。
莫辰道:“我同你一起去。”
傅楚希偏头看向莫辰,莫辰双掌下压,结束了调息,睁开眼睛望向他道:“你昨晚说,抓了北狄太子就能和北狄谈判,说不定就不用再打仗了。”
傅楚希微微一怔,见他一副认真的模样,心间不由得一暖。
但想了想,又理性地说道:“你内伤未愈不宜再动真气,而且陌尘岛的岛规上清清楚楚地写了,陌尘岛弟子不得插手官府中事。”
莫辰才调完内息,整个人散发着犹如入定僧人一般的超然气息,说话都像是飘过来一般:“我不插手官府的事情,我只帮你。”
莫辰顿了顿道:“岛规还说,若逢天灾,百姓陷于水火,陌尘岛弟子亦不得袖手旁观不顾他人死活。”
傅楚希道:“你也说是若逢天灾,战争可不是天灾,是人祸。按照岛规,少说也是五十鞭起吧?”
一提到鞭子,莫辰就脊背发疼。他大概是全江湖门派中被打得最多的掌门了。
“呃……”莫辰起身下来,恋恋不舍地瞥了一眼地上的酒坛,又看了一眼傅楚希,最终没敢去拿,只好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道,“管他呢,反正就算他们知道了也得等我回去才能打得着我,先替你解决了北狄太子再说!”
这天,莫岛主说到做到,骑着一匹战马,于两军交锋时直奔对方主帅。莫辰目标明确,不恋战只抓人,结果这场仗还没开打多久,莫岛主就把对方的主帅北狄太子慕容元给敲晕了拎了回来。
这样一来,大风国将士士气大振,在傅楚希的指挥下,将北狄士兵打得抱头鼠窜。
这一战,就这么赢了。
回到营地,全军士气高涨,傅楚希让人把北狄太子看好,就带着莫辰回了主帐。
莫辰抓北慕容元的时候,被群起攻之,虽然他身形灵敏,却还是挨了慕容元一刀,刀锋被剑及时架住,幸而只划伤了左肩皮肉,没伤到骨头。
“你受伤了。”傅楚希拿出药箱,“坐下,我帮你包扎一下伤口。”
莫辰解开衣带,把左臂从袖子里抽出来,左肩的伤口一直在流血,傅楚希先拿了一块干净的布让他按住伤口。
莫辰按着伤口道:“只是一点小伤,你没事吧?伤口有没有裂开?”
“没事,我只是骑在马上停在后方,并未上阵杀敌。”傅楚希拿开捂住伤口的布,将药敷上,又换了块布按住。
“把布条递给我。”傅楚希道。
莫辰伸手把药箱里的布条递给傅楚希,傅楚希抖开布条,正要给莫辰包扎伤口,一低头就看见莫辰左胸偏上的一个伤疤,而在莫辰的后背一样的位置也有一道疤。
“这伤,是和漠狼比武时候弄的吧?”傅楚希问。
莫辰低头看了一眼:“嗯,若非当时阿浪剑下留情,把剑往上移了三分,刺中的就是心脏了。”
傅楚希问道:“漠狼的武功如此之高,还是你武功太差?”
莫辰气得瞪眼:“我剑法那么好!若只拼剑法我还是有机会赢的,也就是内力差了他一点点……就一点点……”
傅楚希道:“每回高长老让你不要只顾着剑法,内功心法也一定要练好,根基不稳,怎么建的了高塔?”
“知道了,以后我会多练练内功心法。”莫辰嘟囔一声,想起了什么,问道,“你知道为什么阿浪对我会手下留情吗?”
傅楚希:“为什么?”
莫辰正色道:“因为我请他喝过酒,我们是朋友。傅先生呐,酒是好物,若不是有酒的话,我——哎哟——”
傅楚希手下一用力,莫辰就疼得嚎了一声。
“伤愈之前禁酒,此乃医嘱。”傅楚希警告道,“若是让我发现有人给你酒喝,我饶不了他们。”
莫辰听了顿时郁闷地趴在桌上,唉声叹气地望着傅楚希,可怜兮兮的模样。
傅楚希只当没有看见,他收起药箱,脱去身上的铠甲,莫辰见状也不装可怜了,连忙起身帮忙,替他除了铠甲。
“你动作轻一点,别扯着伤口了。”莫辰把铠甲理在一旁的木头架子上道,“快躺着休息休息,别乱动了。”
傅楚希嗯了坐在床上,看向莫辰道,“一会儿杨琅会把你的药送来,你喝了药先在这调息片刻,再回帐篷里休息,晚上时候还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你和我还客气什么?”莫辰笑道,“什么事?”
“北狄他们今夜必来劫慕容元,你替我守着他,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管,只看住他别被人劫走就行。”傅楚希道。
莫辰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快躺一躺吧,腹部伤口恢复得慢,最忌乱动。”
傅楚希除了外袍在床上躺下,莫辰替他理好被子,也没客气,直接坐在他的床尾调息起来。
杨琅送药进来的时候,莫辰先睁开了眼,他冲杨琅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下了床,走过来喝药。
“殿下的伤口怎样?”杨琅问道。
“没裂开,估计是这几日太劳累,就睡了。”莫辰接过药碗,屏住呼吸把药一饮而尽,喝完药问道,“我住哪儿?还是昨日的帐篷吗?”
杨琅道:“是,莫岛主先去休息,我让人给你备些酒菜。”
莫辰一听“酒菜”二字,顿时心头一喜:“有劳杨大人了。”
杨琅道:“不敢。”
莫辰满心欢喜地要回去等酒菜,结果才迈开步子,就听见床榻上的人幽幽地说:“传我的令,整个军营谁敢给他喝一口酒,军法处置。”
有人要劫囚
莫辰回到营帐见到送来只有饭菜果然没有酒,看来傅楚希是认真的,恐怕他真要和他的宝贝美酒告别一阵子了。
结果莫辰才吃一口,突然一顿,眼前瞬间就亮了。
帐篷角落里搁着他上午拿来的那坛子酒,当时被傅先生看见只能丢在地上,此刻那坛子酒简直是闪闪发光。
莫岛主兴奋得要命,连忙迈开步子跑过去,蹲下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坛子酒,先是嗅了嗅,再对着嘴抿了一口。
痛快地喝上几口,莫岛主心花怒放地抱着酒坛子他在屋里逡巡半天,总算找到个安全的地点藏着——床底下。怕被发现,还将他出门也很少戴的狼皮帽子扣在上面。
吃完饭,心满意足的莫岛主调息一阵,调息完躺下睡了一觉,直到晚饭时分才醒。去傅楚希的帐篷里蹭了一顿晚饭,又等到天完全黑透,这才去看着北狄太子。
北狄太子被所在铁囚笼里,脖子和手腕上都戴着铁枷锁。铁囚笼有一人多高,然而装下一个身材壮硕的北狄太子之后就显得很是拥挤了。
慕容元他今年不到三十岁,但那一脸的络腮胡子让他看着像是三十好几了。
莫辰进去的时候慕容元正靠在笼子上睡觉,连眼皮都没抬。
莫辰也懒得理会他,他坐在一把椅子上,手中拿着他的剑。
当夜北狄果然派人前来救人了,来了好几拨,大部分都被杨琅带人解决了,只有两三个摸进了帐篷,但都没能躲过莫辰的剑。
这一番折腾直到天亮,等东方露出鱼肚白时,一切方才停息。
莫辰借着天光回去摸了酒壶回来喝,慕容元兴许是闻到了酒味,安睡了一夜的俘虏睁开了眼睛望向他。
莫辰虽然好酒,但从不吝啬与人共饮,他便让慕容元把囚笼内装水的碗拿来给他倒了一碗酒。
慕容元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又把碗抵在笼子上让,莫辰就再给他倒了一碗。
一连喝了三碗酒之后,慕容元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不是军营中人。”
莫辰倒也坦荡:“确实不是。”
慕容元又道:“你看着像是中原的江湖侠客。”
莫辰笑了,没有回答,只隔着铁笼给他继续添酒。
“我听说江湖侠客从来不做朝廷的走狗。”慕容元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