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风华今眇然(42)
“四皇子就渔翁得利吧,少掺合。”
“行。”见祁襄一切如常,没什么需要他担心的,贤珵说:“那我先走了。等过一阵君瑜的腿再有些起色,我们找个地方一起吃饭庆祝一下。”
“行,不送你了。”
郤十舟今天照常去给白君瑜看诊,现在他已经不必天天去了,隔天去施针便可。今天郤十舟去给白君瑜看完,要去郊外的庄子上看看,顺便把事情安排下去,方便行事。
祁襄也就没等师父回来,把衣服包好,坐上马车前往将军府。
祁襄来了,白君瑜挺高兴,招呼他坐近些。
“之前白夫人订的衣服,都是你和奉北将军的,我顺便给你送来。”如果是白夫人的衣服,他肯定是不好送的,显得轻浮。
“多谢。今天郤先生帮我施完针后,我又试着站了一会儿,已经比之前能站得久些了。”虽也没有多久,但也是进步。
“那就好。这事是个慢工夫,你得耐得下心才好。”这话他常说,看似多余,可病中难免忧思,想多了心就乱了,还是常提醒着,让白君瑜心静更有好处。
“放心吧。你来得正好,对面那个宅子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你想什么时候搬过去?”就算今天祁襄不来,他也让会白如把人请来的。
祁襄惊讶,“这么快?”
“没动太多,更多的是做了修缮和加固,再就是花草换了一批。郤先生说你浅眠,我就让人把宅中有流水声的景观全换了,可能是多此一举,但万一你在周围小憩,也不至于被吵到。”这些景观并不靠近主院,环绕着一个小花园,还有一棵很大的银杏树。赶上夏天,祁襄若在树下乘凉,难保不会睡着。还是换掉比较安静。
“多谢。”他并不很想住那个宅子,除了离白君瑜近来,可以说没有任何好处。可他又不能拒绝得太生硬,惹人怀疑反倒麻烦。只能先应付着说:“等天气凉些再搬吧。现在虽已入秋,但并没完全凉下来,这一折腾我也燥得慌。”
白君瑜点头,“也好,反正宅子给你了,你什么时候想搬自己决定。下午我让白如带你去看看,有哪里需要再改的尽管提,趁搬进去前都收拾妥当了,到时也能更舒心些。”
祁襄没拒绝,这样才显得自然。随后又把二皇子早上来找他的事跟白君瑜说了。
白君瑜笑道:“有些事你不必尽告诉我,我相信你的判断,更相信你这个人。”
祁襄嘴角一挑,“你的信任也未免太武断了,万一我这么做只是为了博取你们的信任,实际另有打算呢?”
白君瑜从容地笑道:“没关系。如果我们没有警觉到,没斗过你,那无论换成哪种方式都不可能斗得过,就没必要跟自己较劲了。”
“你这想法是太消极了。”祁襄不喜欢。
“不是消极,只是对特定的一些事或某个人罢了。争是一方面,命是另外一方面。富贵与否靠拼,能富贵到什么程度就靠命了。当然了,这种事只适合朝堂、后宫,乃至家中的争夺,与战场无关。战场上,拼命、智谋、胆识、人心,缺一不可。”
“你倒看得清。”这点祁襄同意,“命”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也许定不了过程和结果,却能定程度。
这种话题说多了总是累心,祁襄也不愿意多讲,就说起了别的,“你堂弟还没走?”
白君瑜摇摇头,“在这里待得这么悠闲,大伯母那边也没差人来问半句,他自然不乐意走。”
白君阳在白君瑜的院子住了几天后,白观游以白君瑜受伤没法好好顾及到白君阳,别让兄弟间生了嫌隙为由,给白君阳换到了另一个院子里。照样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出门还给钱,又没有人烦他读书之事,白君阳自然乐不思蜀。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至少四皇子过来,总是不方便。白君阳万一嘴碎一点,或者喝多了,对外吆喝四皇子近日常来与白君瑜密聊之类的,对两个人也没好处。
“大伯母虽没来接他,但听母亲说一直在帮他看亲事。定下来就应该来接人了。”他堂弟这隐疾,就暂时不提罢。
祁襄沉默了一会儿,问:“你堂弟都开始看亲事了,白夫人是不是也应该给你看了?”
既然白君瑜的腿会好,那先看看亲事也无妨。即便堂兄弟之间不像亲生的最好按年岁排,可白君瑜到了这个岁数,也应该打算起来了。
白君瑜看着祁襄,并没从他眼里看出什么,似乎只是寻常一问罢了,叹气道:“不急,我自有打算。”
他这个打算可以说是前路漫漫了,但只要祁襄没成亲,他就有时间。
祁襄微微蹙眉,“你有喜欢的人了?”
难道还忘不了何玉恩?或者又遇到了其他人?
白君瑜没有正面回答,以免祁襄觉得他又看上了别人,只道:“等时机到了,我再跟你说。”
这话不但安抚不了祁襄,反而让他更纠结了——这要是个“妖魔鬼怪”,他想办法打发了就是了,如果是好人家的姑娘呢?让他撮合吗?
“怎么了?”见他发呆,白君瑜问。
祁襄回神,扯着嘴角敷衍道:“没什么,就是有些饿了。”
“白如。”白君瑜叫了一声。
白如麻利地走进来,“少爷。”
“去拿点吃的来,再跟厨房说,提前半个时辰开饭。”
白如去办了。
祁襄笑了笑,考虑着一会儿怎么才能装作很饿的样子,稍微多吃一点。
二皇子那边考虑了两天,才向皇上提议礼部人手不足,这次前来参加庆典及有意愿与大川通商的部族比预计得多,想请三皇子回礼部帮忙。三皇子之前有安排庆典的经验,这次必能办得妥帖。
皇上没有立刻同意,而是说明天再说。
当天下午,皇上就招荣沧,问他对这事怎么看。
荣沧早有准备,说:“此次庆典是大事,也是大川与其他部族建立通商的好机会,肯定不能马虎。礼部之前先后告老了一批官员,的确人手紧缺。二哥办事周道,但缺乏经验,怕有不足之处,若有三哥帮忙,必定能为大川博一个好颜面。”
“你不想进礼部帮忙?”皇上脸上看不出情绪。
荣沧道:“父皇,儿臣毫无经验,对庆典之事更是一窍不通。就算让儿臣进礼部,儿臣怕也只能添乱,帮不上正忙,不如三哥得力。而且若只是寻常家宴庆典,儿臣去试一番也罢了,办不好,父皇、母后和诸位娘娘也不会怪罪,且当是给儿臣一个锻炼的机会。但这种大庆典,儿臣是万万不敢托大的。若是因为儿臣,使得庆典不够圆满,儿臣就是万死难辞其疚了。”
皇上沉吟了须臾,开怀大笑道:“行,朕也不为难你。以后给你安排家宴先历练着,再慢慢学就是了。”
“多谢父皇。”
出了御书房,走出一段距离,荣沧才扬起嘴角——祁襄所料也太准了,有祁襄在,他有什么可愁的?这样好的祁襄,他得看看能不能促成跟君瑜的这场缘分。强扭的瓜是不甜,但如果白君瑜自己也喜欢,那这瓜可不要太甜啊。而且还是惠及他们众人的瓜,善哉,美哉。
——走哩,去将军府看看君瑜,顺便探探口风!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感谢支持!
第41章
今日, 郤十舟照常来给白君瑜看诊。
白君瑜问:“郤先生,您可知道祁襄有什么喜欢的?比如扇子、腰坠之类的。”
他对怎么对喜欢的人表示好感还很束手,基本就是送吃的, 给祁襄还能送点书或者文房四宝之类,但总觉得不够。祁襄每每来看他,他都打量着祁襄的衣着,祁襄没挂那些男子常带的配饰,朴素又好看,但这也让他觉得无从下手送些合适又贵重的。万一送了, 祁襄也不喜欢戴, 不是很没意思?
“想送他礼物?”郤十舟垂眸熏艾,看着问得不走心。
“是。他现在是有个铺子, 能赚些钱。但目前大多还是用于回本和周转, 真正能花的没多少。京中男子, 就算只是平民之家, 也比较讲究配饰。我看祁襄平时穿得简朴,就想给他配些东西。”白君瑜实话实说。而且他定制的东西, 自然会有他的风格,也算变相将他归于自己名下了。
“我看你穿得也挺简单的。”郤十舟没提在外面的情况, 以免让白君瑜发现自己早见过他。
“在家里,自然能省则省。而且我又是武将, 出门身上戴太多东西不方便,也罢了。”白君瑜没多想,这几日他是连小冠都不戴, 只将头发梳成髻而已。
郤十舟笑了笑,祁襄若收到白君瑜的礼物,肯定高兴,可能都舍不得戴,但那些都是身外之物,没有实际意义,“祁襄不讲究这个,戴不戴的都无所谓。你只要对他好一点,他若有困难,你帮他一把就行。别让他总孤零零的一个人。”
这话戳到了白君瑜的心,咝咝啦啦的酸疼。他们这些祁襄的朋友虽在京中,但祁襄有什么事还是独来独往,从来没找过他们一起,这也是他们不知道祁襄平时都做什么的原因。之前是觉得都是男子,独来独往没什么。但现在想来,与性别无关,只是他们没关心到点上。祁襄跟他们不同,他们还有家人,不找朋友也可以。但祁襄没有家人了,他们这些朋友再不主动点,祁襄可不是时常一个人吗?
“我知道了。以后我多请他过来。等我康复了,也会多带他四处走走,不让他一个人闷着。”郤十舟的话让他明白了其中的差别,而就算没有这番话,等他好了,也会这样做。只是意义上可能没有那么全面了。
白如进门,躬身道:“少爷,祁公子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白君瑜笑道:“快请。”
祁襄微笑着走进来,对白君瑜道:“别看,不是来找你的。”
郤十舟笑了,转头问:“找我的?”
“嗯,找您吃早饭去。成衣店旁边新开了一家早餐铺子,听艾五他们说小馄饨味道很好,就想带您去尝尝。”
“我吃过早饭才来的。”郤十舟一副“我根本不饿”的样子。
祁襄也不在意,“昨天忘了提前跟您说了。没事,您稍微尝尝,要是味道还行,下次我们再专门去吃。”
郤十舟看祁襄的脸色,无奈道:“你是没吃饭就跑出来了?虽说这一夏天身体养得还行,但也不能这么折腾。”
“下次注意。”祁襄保证。
郤十舟也不好再说他,“行,等一会儿,拔了针就去。”
白君瑜赶紧让白如把温在小炉子上的牛乳炖燕窝拿给祁襄垫肚子,从这里到铺子还要走一段距离,空着肚子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