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风华今眇然(71)
后宫女人的事白君瑜不是弄不明白,而是懒得梳理,“这事殿下和淑妃娘娘盯着更容易些,但如果这事苗头不对,殿下和娘娘也不要自己去抗,宫中有得是比我们急的,他们会更乐意为殿下分忧。”
荣沧笑说:“我懂。放心吧。”
皇后的病来的快,好的也快,几天的工夫,已经能打扮得华贵万分,接受各宫请安了。
请安对各宫来说并不是轻松的事,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每个人心里都有掂量,又不能让气氛冷场,所以请安请的不是“安”,而是请的自己的脑子。
淑妃向来话少,不到这些人实在憋不出话了,她是不会开口的。加上她并不如何受宠,她不说话别人也不会特意让她发言。
淑妃今天妆化得特别淡,连胭脂都没抹,口脂也只用了最淡的颜色。看上去没个
精神,似乎有点病怏怏的。
皇后一直没叫散,各宫话题也聊得差不多了,众人这才注意到淑妃的脸色。
玫妃问:“淑妃妹妹今天是怎么了?这样没精神。我听说今天一早四皇子就差了身边的人给你送炖好的燕窝,吃了儿子送的东西,怎么不见半点气色?”
淑妃抱着自己素日的平和,微笑说:“是妹妹失礼了,请皇后娘娘和各宫姐妹不要介意。近来天冷,我这身子实在不太爽利,找太医来瞧,也只说静养为宜。但你们也知道,我向来是最不爱热闹的,也不太出宫门,还要怎么静?”
皇后这些年对淑妃还算客气,一来是淑妃不够得宠,二来是淑妃的确不生事,“本宫以后让她们都少打扰你便是了。不过冬季里的确是容易招病的,各宫也要注意保暖,别像去年似的。”
“谢皇后娘娘提点。”淑妃转笑为慎,“说到去年冬天,臣妾也是后怕。前几日还和四皇子说,让他去恩华寺祈福,求些福包回来,分与各宫。如今宫中又有嫔妃有孕,祈福之事总觉得更不能马虎。只是现在户部在清算今年各地税收,四皇子也抽不开身。为着这预防的事祈福,也不好大张旗鼓地请皇上皇后去国寺。所以臣妾想,若有其他皇子愿意前去,皇上想必也会高兴吧。”
这下皇后来了精神。不是皇上特许,又不是皇太子,一般皇子平常祈福是不能去国寺的,国寺求的都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所以去一般香火旺盛的寺庙即可,重点还是在于心意。若三皇子去,皇上必定欢喜吧?可为娇昭仪的孩子祈福,她这心里着实是别扭的,所以还是有些犹豫。
这时,娇昭仪开口了,“臣妾冒昧,既然四皇子在户部忙得抽不开身,大皇子身体又不佳,排下来讲二皇子殿下应该最为合适吧。当然了,三皇子也是适合的,但娘娘身体也才好没多久,三皇子多多来看您才是,旁的就交给二皇子去操心吧。”
玫妃原本没想让自己的儿子去祈福,天冷路难走的,真心祈福还要在寺中住上七日,沐浴斋戒,太苦了。但想到自己的儿子不去,就是三皇子去。好不容易三皇子现在不受重视,若得了这个机会讨好了皇上,那他们之前的心思不是白费了?
于是玫妃立刻附和道:“是啊,就让二皇子去吧,礼部近来好像也没什么事,去祈福正好。再说了,皇上现在朝政忙,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需要三皇子办事了,三皇子若去祈福耽误了正事可怎么好?毕竟三皇子跟二皇子不同,二皇子朝政上经验浅,皇上也用不上他。”
玫妃难得把话说这么软,也正中了皇后下怀。皇后自然不与她多争,别到时候孩子出点什么事,再说他儿子祈福不诚心,岂不是没事找事?
“那好。玫妃,你为二皇子打点一下,早日出发吧。”皇后说。
淑妃接话道:“臣妾之前想让四皇子去祈福时,已经请大师给算了几个好日子,最近的是三日后的,卯时出发即可。”
这样现成的好日子,自然是没什么可挑的。皇后应道:“那就三日后吧。”
白君瑜下朝回去,才把祁襄哄起床。祁襄没睡好,头有些疼。白君瑜请郤十舟来给祁襄看看,郤十舟说一会儿亲自去给祁襄抓些安神的药熬了,再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白君瑜还是不放心,喂祁襄喝了些甜汤后,拿了把梳子慢慢给他梳头发。听说梳头能让人放松,头疼也会减轻,再加上适当的按摩,祁襄能舒服些。
祁襄闭着眼睛,一动也不想动。
白君瑜难得有些絮叨地把四皇子的话跟祁襄说了。
祁襄没提自己早就发现了,只道:“你提醒的对。这事也可能是想多了。可无论怎么样,妃子和皇子抱在一起,又不是母子,总
是不成体统的。但这事关系到皇上的颜面,能推给别人就让别人去做吧。”
“嗯。”白君瑜动作又轻又慢,祁襄头发顺滑,并不担心扯到他,“以后可不敢让你去牢里了,这回还好,只是梦魇,要下回病了还是自己难受。”
祁襄扯了扯嘴角,“可能当时想太多了,晚上就梦见了。我这几日就不出门了,身上乏得很,胡家母女的事你悄悄请人打点一下,务必要让她们与二皇子遇上。还有那书生,你也让人安排妥当。”
这就是他拜托淑妃做的事,务必要在三天后卯时左右让二皇子出城,胡家母女从城京出发的时间也是那个时辰,可以提早些让胡小姐与那书生见一面,只要不耽误出发的时辰就行。
“一切有我,你就好生休息吧。”这都不是难办的事,只要他不出面,也没人知道这些安排与他们有关。他会让手下的人冒充胡夫人的娘家人,这样打点起来更名正言顺。
梳了好一会儿头发,白君瑜又开始给祁襄按头,“力道可以吗?”他怕自己手劲儿太大,弄疼祁襄。
“可以。”祁襄已经比刚起床的时候舒服了许多。
白君瑜不时地要摸一下他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热,才继续按。
祁襄轻笑道:“我没有要发热,我自己有感觉的。”
“阿景……”白君瑜将嘴唇轻贴在祁襄的额头上,“别再生病了,好吗?”
祁襄眼睛一酸,他身体是不好,但他知道怎么样才能保重自己,只是之前他并不多在意,但白君瑜心疼又虔心的语气,让他心里发烫,也知道自己不尽心养着,担心的还是白君瑜。
祁襄不觉得让白君瑜担心他是应该的,因为有些担心是没有必要的,只要他多注意一下,就可以完全避免。让所爱的人为自己担心,是暖心的,同时也会有点心疼和舍不得。
“知道了,我会当心。”这是祁襄给白君瑜的承诺,他给了,就会尽量履行。
白君瑜亲了亲他的额头,也终于露出今天第一个舒心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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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推开窗子, 屋顶蓬松的雪骤然塌下一块, 与窗下的雪撞在一处, 也没发出太大声响。只是雪碎撒了祁襄一脸, 带着一缕来自隔壁院的梅花香, 清新怡人,凉而不冰。
昨天雪下了一夜, 有白君瑜陪着,祁襄半点都没感觉到冷, 还睡了个安稳的好觉, 今天醒得也特别早。
白君瑜披上外衣,将祁襄身上的大氅又围得紧了些。祁襄能记得围件衣服再开窗,他已经不忍心再说什么了, “天还没亮,这雪景也差了点意思。”
“景在人心, 我现在看着是美,与别人来说, 可能就是愁了。”祁襄将窗子关小了些,坐在榻上亲手给白君瑜理衣服、系扣子、系腰带。
下雪对卖早餐的小贩来说, 无疑是影响生意的,对今日要出发去西陲的胡家母女来说, 也无疑是路行艰难、雪上加霜的事。祁襄居于这京中一隅, 有白君瑜陪着,炭盆也刚重新加了新炭,就像这屋里与屋外一样, 是春与冬的对比,换作以前,祁襄大概也没心思欣赏这份美景。现今却觉得安稳如此,也是幸事。
“雪天路滑,今天你骑马慢行吧。”冬季白君瑜多是坐马车,今天路滑,怕马车不好控制。坐轿子也担心轿夫脚滑。所以还是骑马慢慢溜达过去好些,至少白君瑜对控制马匹还是很熟练的。
“知道了。”每次祁襄像这样给他安排这些琐事,他都能真切地感觉到他们就是一家人。
祁襄又白又细的手指帮他系着腰带,他的腰带系起来有些复杂,祁襄就靠得比较近,看得白君瑜心痒痒。等腰带最后一个卡扣扣上,白君瑜捏住祁襄的下巴,吻上了去。
祁襄无奈又纵容地与他纠缠,手却没有去抓他的朝服——这若是抓皱了,不好解释不说,还让白君瑜遭笑话。
丝丝梅花香细绕在两人鼻尖,为此刻的火热覆上一层清凛,像是时刻提醒着两个人点到为止就好,别耽误正事。
丫鬟们鱼贯进院,手上捧着洗漱品和甜汤,一个人低着头,恪守规矩。
这是潘管家定的规矩,谁也不敢造次。这规矩原本是祁府上有的,大夫人怕各院的丫鬟不安份,想爬床当姨娘,所以这方面看得格外紧。原本潘管家是不屑的,这男人纳不纳妾,纳几个,完全是源于自己的心意,硬防也是防不住的。但现在,潘管家却有样学样,甚至觉得非常有必要。他家公子当然是最好的,白将军喜欢那是再正常不过了。但如果有小丫鬟不安份,借机生事,他家公子还能跟一个丫头片子闹不成?太失风度了,所以这事从根本上就要按住。这院里平日伺候的都是小厮,可总有些细制的活儿是小厮干不好,还得丫鬟来的。这规矩自然也要把得严,才不会让自家公子吃亏。
而郤十舟也非常赞同,导致祁襄在这个宅子里没了话语权,就随他们的意思办了。
其实祁襄从始至终都没担心过白君瑜会变心。白君瑜是什么性格他很清楚,也是因为了解,才更放心。现在就算真有丫鬟不安份,也肯定是被白君瑜直接赶走或者发卖掉,不可能有什么余地的。
洗漱完,两个人把甜汤喝了,白君瑜才出门。
城门开,胡小姐双眼红肿,扶着母亲,跟着发配的队伍一同出发。她已经见过了书生,说了好长时间的话,无论不甘心还是认了命,在这一面之后,他们都将不再是一个世界的人,或许从来就没在一个世界。
因为已经打点过官差,官差也没有为难她们,只给戴了最轻了镣铐就出发了,这样路上也不会太辛苦。
荣清也正好在这个时辰前往恩华寺,他并不知道会遇上流放的队伍,而官差自然也是请他先行。这时,胡家母女突然冲出来,说自己有话要对荣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