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了醋精总裁之后(55)
楼朔动了动嘴唇,没有出声解答,好似依旧有所忌惮,一时半会陷入了犹豫。
过后,他无奈地叹气,靠在椅背上吐了个烟圈。
“吸血鬼唯二的纯血族,一支姓楼,一支姓宴。”他缓缓道。
“和我家这种兄弟姐妹众多的大家庭不同,晏家的成员一个手掌数得过来。他们家出了个很有领导能力的天才,叫做宴奉,被血族给予了厚望。”
宴奉对内温柔细心,对外扛得住事,是一只没有缺点的吸血鬼。
尽管由楼家管理内务,但因为他能力出众,所以交给了他部分权利,一起协助打理。
本该顺风顺水地当着人生赢家,宴奉爱上了个性鲜明的人类姑娘,对此念念不忘,且生出不少烦恼。
“当时他和我是好朋友,常常向我讨教经验,问怎么示好怎么玩浪漫,我被他烦到不行。”楼朔道,“追了有两年,真被他追到了。”
“人类和吸血鬼有很多不同的地方,他跨种族恋爱,遇到了很多阻碍,就商量着想要初拥恋人,邀请我到时候来监管,以免中途出事,反正打点得很周到,不过他女友最后没同意。”
比起成为血族,女友更想以人类的身份度过这一生,能够自由自在地晒太阳,不需要定期饮用替代剂。
宴奉虽然失落,但尊重女友的意愿,承诺会陪她慢慢变慢。
后来女友意外怀孕,倾向于将小孩生出来。
宴奉知道其中的艰难辛酸,希望她能轻松点,于是再次提出初拥的想法。
要是能变成吸血鬼,拥有了宴奉那样的自愈能力,分娩造成的伤害可以降至最低。而且有楼朔在旁边保障双方安全,过程中即便失控也会被及时打断,几乎没有风险。
女友被说动了,要宴奉再给她三天时间想想。
他道:“那天他开车来到本市,是女友说自己想好了,约他出来谈心。正好血族朋友也要来本市玩,所以他顺路载了一程。”
云枝捏紧了衣角,问:“然后呢?”
烟头被拧灭,楼朔接连着又点了一支:“出了车祸,给我打了电话,我没接到。”
“刹车失灵直接撞在山上,宴奉伤得实在太严重了,根本来不及发挥自愈的作用。”
他道:“后来办了葬礼,我问过他女友的意思,那个姑娘和我说会堕胎,不需要我的帮助。所以你这么冒出来,让我很难不往宴奉和她身上猜,但又觉得很矛盾,毕竟她没必要骗我。”
半晌后,云枝有些沙哑地“唔”了一声。
以为楼朔说的自己父母还健在,或许是楼朔的竞争对手,没想到是这种结果。
他沮丧地揉揉眼睛:“可能她没舍得打掉我,但没能力抚养,然后把我拜托给了老师。”
沈习甫没和云枝说过身世,仅仅提到过一句“你的眼睛和你妈妈一样明亮”。
这句话偏向于赞赏,云枝便觉得沈习甫和自己的生母曾经关系不错。
楼朔有些焦躁地抽烟,想要通过尼古丁获得勇气。
“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他道。
云枝问:“什么方面的不当讲?”
“也许会影响你和沈锦旬的感情。”
“不用讲了,他不介意我是吸血鬼,我和他没什么阻碍。”
他说完,默默补充了一句:除了他家里持反对态度。
“你知道通过换血,是能短时间内大幅提升自身水平的吧?”
愈合能力有上限,血统决定了上限高低。有的吸血鬼顶多撞上了膝盖能自愈,而有的吸血鬼即便脑死亡了,有朝一日也能够自发醒来。
通过强者向弱者的输送,说不定命悬一线的吸血鬼就有挽回的希望。
不过这仅存于理论,实践上由于所需的血量远超限定范围,威胁到了输送方的生命安全,被明令禁止。
“知道呀。”云枝没精打采地回答。
楼朔说:“那你知不知道沈习甫的爱人是谁?”
“不知道,正好换成我向你请教了。”云枝道。
他的表情过于失落,以至于楼朔有些说不下去。
酝酿了一会,楼朔才开口。
“虽然他对私生活隐瞒得很好,但我们血族都知道,他和白宜彻都结婚领证了。当初为了能登记,他跟他哥哥偷了户口本,回家以后,被老爷子用棍子揍了个半死。”
香烟再次燃尽,他道:“白宜彻那时候在外地开研讨会,得知以后心急火燎地搭车过去看他,宴奉的车。”
他委婉地说了一遍,云枝直白地问了一遍:“就是坐在副驾驶上的那位?”
不等楼朔点头,他飞快地说了句:“怎么可能。”
他知道沈习甫有个同性恋人,不过没能长久。
对方总是出现在老师的油画里,以面目朦胧的形式,或是背影或是侧脸,但画中情感浓烈,毫不掩饰地流露出爱意和留恋。
云枝以为他们年少轻狂地结婚,耐不住生活中的琐碎摩擦,最终一拍两散,根本设想到如此戏剧性的矛盾。
那沈习甫收留他……
过往的一切都有了理由,那些伤害并非是临时起意,早在最初就埋在了伏笔。
表面上的两小无猜,只是一个理应高高在上的小少爷,偶遇了一只早被标定用途的血袋。
“你可以去问问白栖迟,会收到一样的答案。”楼朔道。
他慢吞吞地直起身来,心情复杂地望着云枝。
有一瞬间,活了三百多年的吸血鬼动了同情心,想要摸下头发以示安慰,但嫌不太合适。
“接下来看你的意愿,你要是想搞清楚所有的前因后果,我可以上报,血族到时候会派……”
不等楼朔说完,云枝道:“我不想清楚。”
沈习甫已经病逝,有的秘密已经跟着带入坟墓。而且,他不想再听到Raglan的名字,光是刚才提到一句,就记起了那个人是怎么在沈家老爷子的默许下,残暴地弄折自己的左手的。
骨折断裂的缝隙已经愈合,心里的创伤始终横在那里,每一次回忆都是揭开一次痂。
更何况他还消化不了父母的信息。
怎么偏偏他这么倒霉呢?
本该高兴的一个夜晚实际如此苦涩,没有参加同事们的聚餐,云枝浑浑噩噩地离开秀场。
坐在公交车上,他好几次红了眼眶,又生生憋回去。
他弯下腰捂住了眼睛,以防泪水不受控地掉落下来。
忍不住抽泣,咬牙强撑,又快要忍不住了,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痛得想要骂自己,倒是将眼泪收住了。
回过神来时,他以为自己会缩在租房的小床上,但他站在了病房门口。
推开门,看着医生给沈锦旬重新做了外部固定。
没发觉自己的存在,沈锦旬在外人面前沉静冷淡,全程不吭一声,还是边上的护士讲了句“疼的话可以说出来”。
沈锦旬道:“还好,不疼的。”
云枝看他假装淡定,能够想象到派对的时候,他是如何忍受着剧痛,和他爷爷轻描淡写地说没事。
正是因为这样,老爷子没有追责去调取监控,错过了这场事故真正的来龙去脉,甚至后来恰巧碰上了自己,也没有多说什么。
包扎完,沈锦旬告别了医护人员,发现杵在不远处的云枝。
他苍白的脸上硬是挤出了笑:“啧,你怎么不进来?早知道我就喊疼了。”
敏锐地察觉到云枝的魂不守舍,他没再插科打诨,语调有些温柔。
“怎么了?”他一边把云枝拉进来,一边问。
感觉到云枝的掌心冰冷,他将室内的空调打开,顺带调高了几度。
云枝张开嘴,想说“没什么”,可是身体不允许他这样做。
眼眶发酸,忍了一路的眼泪没能继续忍住,在沈锦旬面前落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身体:我要被哄哄!
第38章
上一次云枝在自己面前哭,是十年前的事情,当时年纪还小,沈锦旬对此的感觉仅仅停留在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