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寻在心底笑,表面顺着他意思问:“你有什么心情不好的?找回老情人不是应该高兴吗?”
薛放马上站起身,推他胸膛,迅速按倒坐上去,一手勾住他脖子不让他逃走,一手扶了扶镜框,侵略意味十足,“被日思夜想到整日失眠差点产生幻觉的老情人反复拒绝,怎么高兴得起来?”
缪寻静静望着他,只是几十秒没有回答,男人防线就立即不攻自破,额头耷拉在他肩膀,小声说:“你怎么不说话啊……”
小野猫凑过去:“快,去,洗,澡。”
薛放呼吸一顿,抱了抱他,带了点鼻音说:“好。”
他进浴室之前,又开始借题发挥:“我没带换洗衣物。”
缪寻托着腮,一脸看穿的表情,似笑非笑:“那就别穿。”
反正看你也不想穿的样子。
想是这么想,缪寻还是拿了衣服放在浴室门口。薛放出来时看到,多少流露出失落。
但向导还是乖乖穿上。
至于等会脱不脱,是半穿半脱,还是半脱不穿,那就要看临场发挥了。
缪寻关了窗子,隔绝夜晚闷热潮湿的空气,拉上窗帘,打开房间里的调温系统。
制冷系统是老式的,埋在墙里的管道轻微作响,没有高级的墙面均衡散冷气孔,从小栅栏里吹出的风会直打床头。
薛放用湿毛巾罩在出风口,挡住直嗖嗖的风。
“你在干嘛?”缪寻转身看到他蹲在那。
薛放下意识答:“吹直流风对你不好。”
以前的缪寻从来不能吹这么“粗糙”的风。和自然风不一样,机械快速制冷制热会让哨兵血液循环加快,不一会就能起一身鸡皮疙瘩。
缪寻:“不会,我都习惯了。”
“那就好……”
或许在普通人缪寻看来,这种关心是多余的,但薛放依旧保持着从前的种种习惯。
一些小细节,小举动,无一不透露着他对缪寻的熟悉。
床头柜要放一杯温水,小台灯调暗,枕头拍松软,被子要折个角。
做完这些,薛放躺上单人床,悄悄摸到缪寻的枕头下面,四处摸索一遍,在枕缝里找到了藏着的糖。
拿出来一看,是那个牌子的水果糖。
他第一次和缪寻暂时标记时,喂给“猫”的糖。
缪寻发现他捏着糖怔怔出神,就告诉他:“想吃就拿去吃。”
“我刷过牙了。”向导如是说,还是把糖收下,放进旁边的外衣口袋里,当做缪寻送他的小礼物。
“你往里面睡一睡。”缪寻坐在床边。
薛放撑起上半身,“我睡外面。”
缪寻直接占了位置,不给他机会,“就这样吧。”
青年又把制冷系统调低了两度。
薛放轻微皱眉:“你很热吗?”
“还好。”
“那为什么要降温?晚上又不热。”
“我怕你半夜抱着我睡,把我热醒。”
“………”
薛放紧紧拥住他,一股热气从心底烧灼着,涌上鼻腔,“我是怕你又走了……”
所以趁着夜色,无论如何也要做完工作过来找他。
缪寻转过身,认真面对他:“我不会随便走掉。你说你整夜失眠,是因为想我?”
“我好累……”
薛放承认这三个字,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
他呆呆望着天花板,“我快疯了……你不在的时候,我可能已经疯了……他们都说我疯了……”
缪寻轻声问:“怎样的疯?”
“我,感觉不到自己存在。”
吃过的饭,做过的事,走过的地方,都留不下记忆痕迹,仿佛一架处于烧穿边缘的处理器,机械地运行,没有感情地等待报废来临。
“还有,我觉得我应该伤心的。”薛放愣愣说,“他们都问我,你走了,我那么爱你,怎么会不伤心?我也不知道……”
他摸摸自己胸膛,仿佛在确认是否有心脏在跳。
缪寻心情复杂。
哀莫大于心死。
当悲哀巨大到远远超出一个人的承受范围,人就会陷入持续空洞的麻木中。
“哈哈………”
薛放无端发出一声笑,听着有些诡异,他翻身抱住,“小咪,小咪……我是不是在还在做梦?你若即若离,我抓不到你……我想让你享受享受……好不好?可以吗?”
他仿佛犯了癔症,一遍又一遍哄诱着。
“小咪小咪……小咪……”
唉……好缠人。缪寻尽力无视向导那些小动作,稍微有些无奈。男人撩拨点火不在话下,如果他稍微表示出一点配合的意思,对方一定会热切相迎。
但缪寻总觉得,不能这么平白糊弄过去。
他想搞明白前因后果,而不是单纯建立身体关系。
而且这个老男人看起来根本不对劲!
即便缪寻没有举动,对方还是爬起来了,“我自己来……”
瘦削的脊背顶着薄毯,深深弯曲,喉结紧张翕动不断小口吞咽唾液,习惯性低下头细致亲吻和安抚哨兵,他很主动,身负年长者的经验与大度,小心与关切,时刻关注着缪寻的表情,让缪寻产生一种自己天生就会被对方宠爱的感觉。
但他同时也很紧张。
眼中的慌乱暴露了他。他害怕被突然拒绝,所以一直紧绷着身体,嘴里哄着“别怕……放松一下……我缓一会,马上就好……别怕”,实际上自己才是那个手指蜷紧,无法放松的人。
好像饿得昏厥,产生了幻觉的海中猛兽,在幻海流洋中沉浮,叼着一块小肉,牙尖死紧也不肯松口。
“有区别吗?”
缪寻冷不丁问。
薛放抬起湿热的眼睛,“什么……?”
缪寻枕得高一点,半坐起来,“和以前比,是不是差远了?”
“………也没有。”声音似乎没什么底气。
“灵魂共振和这个没法比,我很清楚。”
薛放呼出一口气:“我不需要共振。”
骗人。
只要不和他眼神交汇,不回应他的热情,没一会就会难过委屈。
“我以前和你的契合度是不是很高?”
“……也没有很高。”薛放慌了。
“那就是很高了。”缪寻严肃解读,“我不信你没有落差感。”
“落差感倒是没有。”毕竟缪寻始终只有他一个伴侣,薛放斟酌着用词,“只是稍微有点不适应。”
摘掉猫耳朵的缪寻,似乎更加贴近于一个成熟青年,让他有些抓心挠肺的距离感……
缪寻一针见血戳穿了向导的心思,“你现在没法和我绑定,也没有标记徽纹。身为向导,感知不到我的情绪,不知道我一举一动是高兴还是不爽。你很不安,于是来这一套试探我,看看我现在对你的底线在哪,接着下一步调整策略,进而攻略我,是不是?”
薛放愣住了。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些潜在想法。
“你其实不用这么着急‘得到’我。也别想着攻略我。”
缪寻将他捞下来,咬一口他的脖子,留下泛红的齿印,“你要记住,我是你攻略完成后的结果,你要理所应当地爱我,用你习惯的方式,自信地和我交流,而不是小心试探,害怕要从头开始。”
薛放有些震惊:“……你怎么会知道?……不是,你……你以前失忆完全不是这种态度啊。”
“什么态度?”
“就是……还会鼓励我?”薛放感觉不可思议,“我们小咪……好像成长了?”
明明以前被洗脑后找回来,都是一副猫猫流浪后严重创伤应激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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