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们知道我的精神体有多可爱了。”薛放假装在翻书。
“不觉得困扰吗?”猫爪按住书页。
“为什么会困扰,”薛放表情不动如山,揪住爪子,握进手心慢慢搓,“这可能是我上的最开心的一堂课。”
无言的陪伴,才不是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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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兵们的身体素质强,课程安排也比向导密集得多,这边上完理论素质课,那边就要下训练场操练。
临近傍晚,消失半天的缪寻终于出现在队伍末尾。
7501寝室剩下三人连忙围到他身边,半是关心,半是八卦,“你跑哪去了,中午被老师叫走是不是又挨训了?”
缪寻装模作样叹气,“也不算挨训,就是正儿八经教育我不许那么称呼老师,还说他对我一点兴趣也没。”
“这么直白的吗!”
“谁让人家是向导,呿。”缪寻一脸不服气,重重打字:“反正我多一个老婆不多,少一个也不少。”
三个舍友同时想起他说的那段往事,半天憋出一个字:“……强!”
“不过那个薛老师好像有伴侣。坐第二排的路易斯说他看见绑定徽记了,对了,你下午的课都没来,没看到老师的精神体,好野一只大猫,好漂亮!”
缪寻兴致缺缺:“大猫有什么好看的,无聊。那个路易斯上课不听课,就盯着别人手腕看吗?”
老约翰惊讶:“诶,你怎么知道是手腕?”
缪寻一怔,刚要打字,寸头就回头打了老约翰一巴掌,“你傻啊,他都去老师办公室近距离观察了,不比我们看得清楚。”
“噢,对,说的也是哦……”老约翰摸摸后脑勺。
手指点着下颌,缪寻仿佛在思考,“可是薛老师看着一副很寂寞的样子……哨兵不在身边,大龄有夫之夫,斯文禁欲,精神体却是肉食系……”他嘴角笑容扩大,“说不定会很好吃哦!”
“……喂,小缪,你不会是想对他下手吧?”老明震惊地低声问。
缪寻打字:“我不是想对他下手——”
三人齐齐松了口气,看来缪同学还是有分寸的。
然而下一句:“我是想尽自己所能,滋润滋润这世上所有寂寞的向导哥哥们。”
大,爱,无,疆。
“……不愧是你!”
前方队伍动了一大截,这是本学期第一次体测,三个班级一起排队进训练场。
老约翰原地转圈,惴惴不安,“等会要带精神体连训,四个小时,我撑不下来怎么办。”
寸头拍拍他肩膀,安慰道:“放心啦,这次你再晕倒,哥几个抬着你回去。”
精神体……连续训练……
缪寻突然意识到一件可怕的事,“是要本人和精神体同时在场那种吗?”
其他三人拿“这还用问”的表情望向他。
缪寻:“……我去上个厕所,马上回来。”
他自己就是精神体,怎么表演自己牵自己?
缪寻飞速跑回教学楼,顺了个东西回来。
排队入场的哨兵已经到了末尾,缪寻赶在倒数第二个进去,被红头发的教官拦住,指着他腰间:“带绳子想干嘛?”
缪寻轻巧打字:“我怕我的精神体咬人,想把它乖乖拴起来。”
红头发满身暴虐气息,想伸脚踹他屁股:“快滚进去!”
缪寻眼神一暗,躲得飞快。教官没有踹中,啐了一口,“狗崽子。”
他和红毛教官的梁子,就是从这声“狗崽子”结下的。
…………
做完晚饭,薛放洗干净手拿起终端,收到一条教师系统的通报。
通报说,有一位训练教官在当天晚上因为教学事故不幸受伤,询问哪位老师有空,能临时顶替一下。
薛放看了看天色,外面夜露深重,已经将近晚上10点,缪寻还没有回来。他稍微担心,就发了条信息过去问:
【Fangfangfang】:怎么还不回来,说好今天来陪我的,和朋友下课出去吃饭了吗?
彼时,缪寻正坐在训练场的集体更衣室里,身边同学有意无意绕着他走。
他看到消息,灰暗的眼睛恢复了一点光,纠结半天,回了句:
【糖精缪】:快回去了。
打完字,他就抓起换洗衣服,快步走进集体浴室里。
水雾氤氲,几乎看不清别人的脸,随便找了个空隔间进去拉紧帘子,却依旧没有半点私密性。
他的听觉实在太灵敏了。
同学们的小声低语,在他耳中不断放大:“因为被骂了狗杂种就把教官挂在精神体上,直接拖上天,也太残暴了吧,他真的通过入学精神测试了吗?”
“也是因为教官让他两千米冲刺加训,他不爽吧?”
“他以为这是哪,幼儿园吗?被骂和加训太正常了,谁没被骂过?”
“但来回两千米跑了一个小时,确实是……是我的话,心脏都要爆开了。”
热水浇淋而下,冲打在皮肤上,对缪寻来说很烫。但他没有避开,而是侧转身体,把背部伤口暴露在水流中,脑子里仿佛同时响起了皮肉滋滋作响的声音。
烫烂一点,就会干净一些。
脚下水槽里的泡沫污水横流,明明没触碰到脚趾,他却觉得越洗身体越脏。
嘎吱。拧上水龙头,缪寻裹着毛巾低头出去。
“小缪?你还好吗?”老约翰看到他紧跑几步,装作无事地笑嘻嘻搭话,“别管那个老——呃,你背上好多伤!”
缪寻头顶着浴巾,白色毛巾耷拉到后背,他稍微转身,毛巾的位置移动,就露出更大一片纵横的伤疤。
有一缕水珠,顺着其中唯一一道新鲜粉红的痕迹,裹着淡淡血色,滚进了性感的蜜色脊沟,滑入短裤边缘,消失不见。
锈金色的眼睛,穿透朦胧雾气,冷冽地到达另一边。
老约翰在暖烘烘的澡堂里居然打了个寒颤。
走到更衣区,剩下的人没几个了。老约翰还是担心他,穿好衣服低声过来问:“小缪,虽然这么问不太好,你是不是……在家里被虐待了?有什么难处可以告诉我们。”
缪寻套毛衣的手停顿一下,没有作答,又继续开始穿。
老约翰觉得说中了,更小心翼翼地问:“不会……是你的养父吧?”
这次,缪寻抓起终端飞快反驳:“不是。他不会打我。”
“那就好,只要脱离了那些事,就……”老约翰本来欣慰着,忽然反应过来自己也代入了,就止住话头。
“我晚上不回去睡了。”缪寻抓起包,最底下沉甸甸的,他隔着脏衣服摸了摸,是一罐胡椒可乐。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悄悄塞进来的。
可能在办公室,趁他睡着的那会。
老约翰愣了下,“那你去哪睡?”
“去找老男人发泄。”他无所谓地笑了笑,打下这行字时,却没意识到自己手指头在颤,在逞强。
“哦……”老约翰挑挑眉毛,一脸懂了的表情,“我们会帮你应付宿管的。对了,你被教官打的伤,要记得找你养爹给你擦擦。”
缪寻朝后挥挥手,背着包走了。老约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心里总有种模糊的感觉——
小缪同学的来历,好像不简单。
走出集体浴室,下了三节楼梯,缪寻走到扶手边开始解绳子。
路过的学生不断抬头惊呼,“为什么天上飞着只鲸鱼!”
缪寻进去洗澡,不好把大虎鲸带进去,就把它当成氢气球拴在澡堂门口。来来往往的都是异能者,能看见精神体,头顶上呼啾呼啾响,抬头一看,硕大一只杀人鲸,吓得拖鞋都掉了,提着小桶麻溜跑路。
虎鲸长有十米,没办法降下来和缪寻并行,会挡住路,只能委委屈屈地被绳子捆住圆肚子,缪寻在前面走,它在头顶上被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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