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赤迅速查找,“港湾大桥前?那边今天禁行。”说归说,他一个甩尾,转道朝缪寻所指方向开去。
缪寻亮出屏幕:“刚让你找的东西,找到了吗?”
邹赤分出一只手,从座位底下拖出一个大长盒子,丢给他。
打开盒子,指腹缓缓抚过,漆黑泛着金属光的长管大枪,反器材狙击炮,配备齐全,一枪就能撕裂半条街——缪寻的最爱。
“只有三发弹药,小心点别出岔子。”邹赤随口提醒。
缪寻装好枪头塞进弹药,心血来潮地咧开嘴唇,枪口搭上窗户,动作畅意迅速,朝正在经过的悠长海岸线“砰!砰!”连放两枪,震得空气扭曲。
车厢中弥漫着硝烟的涩味。
“操,你疯了吗!”邹赤实在没法理解,“大马路上浪费两枪,最后一颗打不中怎么办?”
“没有怎么办。”缪寻把长腿搭在车台上,“我只用一颗。”
他一向只给自己留一次机会。输了,他就痛痛快快死,赢了,他就快快乐乐杀人。不留余地。
目前为止,他还没输过。
邹赤小声咒骂着,从兜里掏出个小盒子,丢给他:“马上要开到目的地,先吃两片,稳定精神。”
缪寻捏起来,眯起眼睛,盒子上写着:人工特效向导素,三分钟起效。
“我才不吃。”他打完字,随手丢回去。
“为什么又不吃?哪个哨兵上场前不吃?”邹赤叹着气,感觉自己简直在费劲劝“猫”向善。
“猫”向后仰倒,靠在座背里,舒坦地伸个懒腰。
“我到终点了,有新鲜向导素吃。”
邹赤:“…………禁止虐狗!我也有向导的!”
第62章 假正经 叫我缪哥
波光粼粼的海岸线不断向后倒退,临近傍晚时分,日光逐渐柔和,让猫科的动态视力能最大限度发挥作用。
缪寻和车上定位系统同时发现了押送车的踪迹。
定位系统机械式播报:“距离目标距离700米。”
但前方车辆拥挤,他们的前进速度越来越慢,邹赤紧盯着定位地图,做出判断:“来不及了!一旦他们进入禁行区,我们只能从空中突袭。”
空袭目标更大,容易被从地面击落。而且首都星的监狱岛就在海湾后面,离这里很近,这时候根本来不及去找一架战斗飞舰。
缪寻在虚拟地图上设置两点,它诚实播报:“经过计算,按照该车当前速度,距离禁行区还有:38秒,37秒……”
犹如死亡闹钟般的倒计时,无情扯紧两人脑中的弦。
邹赤狠狠按了三下喇叭,气急败坏朝前方喊:“都死了吗,给老子踩油门啊开快点!”
“30秒,29秒……”
缪寻听着播报,心跳的噪声逐渐加大,他迅速打字道:“我一开炮,你就踩油门冲过去。”
“什么?”邹赤刚转过脸,黑色的速射管炮就悄无声息伸出窗外。
指尖微曲,小心谨慎扣动扳机。
只有一发。
一颗小型炮弹摧古拉朽般撕开空气,凶猛轰穿大卡车的油箱,瞬间升腾起小型蘑菇云爆炸,直接炸毁半边路桥,“清空”了一截道路。
“开什么玩笑!”邹赤咬牙切齿,一脚油门猛冲进火海里。
他从没见过这么乱来的玩法。他们正经哨兵进学校上的第一节 课,就是如何在战斗中保护公共设施。
显然缪寻并未受过相关教育。
“加速,加速!”终端屏幕在他眼前晃动。
邹赤受不了地大喊:“油门已经踩到底了!”
“10秒,9秒……”
一阵风灌进车厢里,邹赤下意识去看,在200千米每小时的最高车速下,缪寻打开车门,顶着猎猎狂风,敏捷翻上车顶。
因为爆炸,前方车辆混乱挤成一团,造成大堵塞,邹赤穿出烟幕,紧急踩下刹车:“没路了!”
话音未落,他头顶的铁皮陷下去一块脚印,随着一声响亮的音爆,什么东西从车顶弹射而去,挟裹着遒劲的风力,窜突向押送车。
邹赤粗重的呼吸声在车厢里回响,反应了好几秒,才爆发出一句:“草,是人吗?!”
他只剩4秒钟。
原地起跑,瞬时达到400km/h的最高速度,即使是地表最强的哨兵也难以用肉身完成。
血肉苦弱,为爱则强。
它的四爪高速擦碰地面,溅起火花,肾上腺素沸腾着四肢百骸的细胞,军事级敏锐强韧的肌肉组织承担着积蓄的酸痛,心脏挤出一大股鲜血,又被震颤着填满,它已经过载,却还在调动全身力量,加速,再加速。
全速奔跑中,世界在眼前倾斜,阳光在瞳膜下流动,迷乱和嘈杂的声音从耳旁消失,抽丝剥茧,神经与五感集中到那最特殊的一道声音:
砰,砰砰,砰,砰砰
——向导的心跳声。
“……Windstorm……”
薛放在心里默念着,在暗影中,不着痕迹扬起嘴角。
他看到了“风暴”来临的征兆。
押送他的五个哨兵察觉到涌动的气流,全都站起来,不约而同向车尾后望去。
那是超脱人类极限的力量——
大风撕扯成漩涡,经过车辆,达到最大速度峰值,无形的空气变作无坚不摧的风刃,精准撕裂了车顶,切割成光滑平面的切口,五个站着的哨兵被一起削掉,尸体横七竖八倒在薛放脚下。
情绪在心口不可抑制地滋长,薛放抬起头,漩涡中心扑下一只金色大猫,尾巴高高翘起,张开四肢,从天而降。
——我亲爱的小猫,化作一阵金色的风,来救我了。
他也伸出被锁的双臂,一把接住重重掉下的“猫”,一人一猫滚在地上。
缪寻筋疲力尽,变作精神体使用风刃异能,损耗极其大,对心脏的负担很重。他变回了人形,裸着身体,趴在薛放身上大口大口喘气,还不忘拽断他的禁制器。
薛放得了自由,第一反应就是脱下外套,披在他身上。缪寻无意识搂住他脖子,黏软地蹭了蹭,新鲜温暖的海盐信息素钻进鼻腔,缓解了他的焦灼。
但他们还没有真正逃出生天。
押送车的司机跑了,抓捕他们的大部队马上就会赶到。
“快走,往港湾大桥跑!”缪寻挣扎着站起来,缓了缓气,抓住薛放就跑。
如果被围堵住,跳下海还有一线生机。
缪寻是这么打算的。
可是跑上那座铁红色的大桥,薛放的步伐却慢下来。他的目光从缓慢悬浮的白色飞舰,柔软漂浮的红云,转向缪寻被晚霞照得绯红的脸蛋,一股柔情,油然而生:
“还记得这里吗?”
向导指了指头顶,眼含笑意,“结婚前的一晚,我追着你过来,爬上横梁陪你一起喝汽水。”
缪寻当然记得。他这次又没有被洗脑,怎么可能忘记呢?
但现在不是回忆往昔的时候,以他的耳力,已经能听到远处呼啸而来的警笛。
“那时候我就在想,你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我对你念念不忘,明明已经对人类放弃希望,却想和你共度一生。”
微风吹拂起风衣衣摆,现出缪寻紧绷的大腿,现在接近初秋,傍晚的风还是燥热的。
锈金色的眼里照进了光线,缪寻也停下脚步,望了眼海上日落,云朵悠闲,一架白色飞舰平静驶过,悠然犹如一只展翅白鸟。
他不由自主想起他们一起度过的很多个傍晚。
“你想和我一起死吗?”缪寻问出口,甚至是平稳的。
薛放轻轻笑了,“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他故意问,“作为你不明不白的小情人死掉?”
薛放温柔回答:“不,作为我的终身伴侣。”
警笛声迫近了,港湾大桥左右两个出口都被封堵住,防爆哨兵们正在准备捕捉网,他们这对亡命鸳鸯,到头来还是插翅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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