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狠狠掐进手心,还是决定说出实话:“我现在……是薛,薛放养着的。”他强迫自己挺直脊背,想在长辈面前保留一丁点自尊,“但我以后会还他——”
“那不是很好嘛。”
猝不及防来了一句。
少年锈金色的瞳孔惊讶地收缩:“啊?”
薛西琳呼出气,由衷地说:“听到你这么说我就安心多了。看你的态度,他应该做了一件好事吧。虽然泡在政治场那个大染缸里,还能留有良心,这才有点我儿子的样子。”
少年慌切得问:“您,您不会觉得我目的不纯吗?”
“你目的纯不纯,那是薛放要考虑的事。老娘只想守在这等漂亮的小儿媳给我送贡品。”薛西琳说着挑了挑眉峰,要放在以前,活脱脱就是英气逼人飒爽帅气的星际万人迷女痞子星盗。
缪寻松了唇角,“我会经常来看您的!”
“哈哈哈还挺可爱,”薛西琳笑完了,突然随口感叹,“好想摸摸你的脑袋啊。”
可惜她只是一缕虚拟信号。
“啊,不知道您喜不喜欢摸豹耳朵。”缪寻捋过发间,两只圆溜溜贝壳似的毛绒厚耳朵嘟噜出来,他跑过去跪下来,乖顺地抱住墓碑,用热乎乎的小耳朵蹭了蹭冰冷的大理石,“他们都很忙。我年纪小所以空闲时间多一些,会来陪您玩枪的。”
薛妈妈捂住了脸。
这次好像是真的感动到快哭了。
可爱的小家猫温暖又真挚,哪怕她是一块石头,也真诚以待。
薛妈妈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儿子非他不可。
临走之前,她还反复严肃交代:“薛放那小子像他爸,脾气犟得很,如果他太嚣张对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你就过来跟我说!哪怕三更半夜,妈妈给你报销打车费!肯定帮你好好敲打他。”
缪寻只得再留了半小时,和她好好解释薛向导除了专制一点没有其他毛病。
出陵园时,他听到了轮子压断树枝的咔嚓声。转过头,在密林丛丛覆盖后,有一道克制的呼吸。
……这个轮子的声音,好像很熟悉。
不会是……容老爷吧?
缪寻想着要不要上去跟人打声招呼,还在犹豫时,就听到轮椅下坡哐当倒了,电子声发出提醒音:“请注意安全,请注意安全!”
“闭嘴。”容涣愤恨地锤了下发声开关,声音戛然而止。
可还是引来了他不想见到的人。
“那个……请问您需要帮助吗?”缪寻从林子边缘走出来,探头问。
容涣跌坐在地上,仰头看他时语气依旧居高临下,“叫门口的安保过来。”
缪寻直接走过去,“如果您实在不喜欢我,就闭上眼睛假装我是安保好了。”他把因病身残的容老爷抱起来,放回轮椅上,推着往外走。
途中老爷子一言不发,搭在扶手的手背青筋突起,显然在酝酿怒意。可是这一回,缪寻心底那块大石头反而落下来了。因为容老爷既没有跳起来拿精神触手揍他,也没有立马发挥大家长权威,给薛放施压。反而这幅不情不愿的样子,像极了薛妈妈口中形容的——外强中干死傲娇。
平时表面上从来不来看亡妻,实际上每天都躲在林子里悄悄地瞧。
回到家中,容老爷破天荒主动问了他一句:“薛放呢?”
虽然还是生硬的语气。
缪寻如实回答:“他去应酬了。”
容老爷坐在轮椅上,低念一句:“又去那种地方……”
还能是什么地方?不外乎上流社会的销金窟,乱七八糟物欲横流,容老爷年轻时候也没少去。
容涣当场拨给了薛放,喊儿子回家:“回来吃晚饭。”
薛放当时的惊讶不亚于收到盘踞边境200年蟲星势力的主动投降书。
他从主座上离席,走到安静隐蔽的地方,低声问:“您是有什么事要交代吗?我在和财务大臣谈下一季度给富人增税的事,今晚就能谈成了。”
容涣生硬道:“联邦少你一天不会毁灭,何况有人在等你吃饭。”
要不是通讯通道稳定,薛放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人假扮容老爷传递假消息,诱他去绑架要赎金。
这话由他那个一丝不苟又绝情的父亲说出来,实在是别扭又肉麻。但他忽然反应过来,这个“有人”似乎指的不是容老爷自己,而是他的小哨兵。
薛放扬起笑意,应承下来,直接往家里赶。
围观了全程的缪寻,傻傻呆住,过了好一会才摆着手连忙说:“不用不用他回来,工作比较重要。”
于是乎,容老爷又转线给了财务大臣,仗着自己当年提携过对方全家,替薛放一嘴把事定下来。
这下总能后顾无忧地回来了。
缪寻的脸一点一点烫起来,总觉得这气氛哪里不对。仿,仿佛是对方长辈看不过儿子在外花天酒地不顾家,专门把人叫回来摆正家风一样……
这还不算,容老爷还冷声嘱咐:“下次让他带你一起去,镇场子。”
缪寻:“他不让我去。”
“怎么?”
脑袋里正在蒸汽增压的缪寻下意识答:“他说那里太乱怕影响我成长发育。”
容老爷的脸青了又红,红了又紫,最后端起一张儒雅清冷脸,操纵着轮椅嘀咕着“不成体统”地走了。
等薛放回到容家的山头,刚从停机场出来,一辆风驰电掣的咪咪小火车,朝两边压着绒绒耳朵,哐次哐次朝他飞奔而来,一头撞在他怀里开始呜呜呜呜呜拉响猫哨子。
薛放贴贴他滚烫的脸颊,笑道:“到站了。”
第133章 盐焗之猫 18 是缪缪小朋友
一年之后。
这一年的夏天,来得格外炎热。
第205届星际生态气候大会的绿叶标识在街角屏幕闪动,冷饮店和制冷衣的生意越发红火。联邦政府给首都星进行了三次人工降雪,仍然不见奏效,有不少民间组织已经准备将环境部告上法庭,索要大额高温误工费和异能者补贴。
——身体柔弱的向导和五感敏锐的哨兵要冒着这样的酷热外出工作,会更加短命的!
他们打出了如上口号。
“哪有这么夸张?我是特级敏感体质,还不是照样出门。”
缪寻瞄见墙上虚拟投射的午间新闻,忍不住吐槽。转过脸时,他的向导正抬起眼睛和他对视,“换一只手。”
“哦。”缪寻乖乖把另一半胳膊递过去,任他在浅蜜色的肌肤挤上厚厚一层奶油状防晒分子膜,分量满满当当,连手指头缝也不放过。
防晒膜已经被薛放不花钱似的架势挤空了三瓶。
“……还非要穿短裤出去。”薛向导边嘀咕,边把第四瓶挤在柔密色的长腿上。
“风吹在腿上很舒服的。”缪寻躺在榻榻米上舒展筋骨,伸了个小小的懒腰,再侧躺着,手肘支住撑起下颌,望着向导白皙修长的指骨顺着自己肌肉延伸方向,温热、绵腻,缓慢游弋。
薛放的神情很投入,投入到镜片后的目光都有些放空。
别人压力大,会看看毛绒宠物视频解压;薛议员压力大,就在小情人身上涂玩泡沫奶油防晒膜。
有什么能比肆无忌惮且正大光明捏捏年轻健康的躯体更解压的呢?
自从缪寻发现这一点,就开始经常穿短裤,慷慨为对方创造犯罪机会。
“对了,我买了防晒唇膏,你要不要涂一下?”缪寻掏掏口袋,拿出来。
“我坐办公室,应该用不上。”
“可是你的嘴唇都起皮了。”缪寻揭开盖子,给自己涂满透明唇膏,抿了抿。
薛放一愣,下意识摸上唇,他自己都没注意到,“可能是办公室落地窗反射光太强,回头我让秘书打开遮光幕。”
缪寻坐起来,杏眼里闪着光邀请:“还是涂一个吧。”
“……好吧。”薛放不忍拒绝。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