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了吧,灭了比较好,人们太脆弱了。”戚谋眼睛转转,微笑着说,“你们好像变了,都变了好多。”
乔姨欣喜地拉起戚谋的手:“是你变了!小戚,你好像变成人了。”
大家听见这句话,都在鬼笑地为戚谋祝贺:“太好了呀,小戚。”
阴风起,吹在这群鬼遍布的村野,凄凉哀婉。像来自几十年前的遥远的悲歌,隔着重重时间,传到戚谋耳边。
“孕妇……”戚谋似乎被灌进了一丝清明,恍然睁大了眼睛,“那个孕妇呢?”
“什么孕妇呀?”
“我们很多年没有孕妇啦。”
“小戚,天要亮啦,好好玩吧……”
鬼戚谋失魂落魄地回头,找到了黑夜里燃得最亮的烛盏。
光在跃动,勾住了戚谋的全部心神。
在喊我回去吗?好吧。
他穿梭在烛火之间,来到了这盏蜡烛前。
旁边躺着的人换了个姿势,似乎因为没抱到人而不爽。
戚谋重新躺下,好奇地看了一眼这人。脸是很特别的款,眼皮有点薄,脾气应该不太好。
他一躺,这人居然趴到了他的锁骨窝,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你可以把恶鬼召唤回来。”戚谋斜瞥这家伙,等了好久都不见人醒来,沙哑的嗓子小声忠告,“但别睡在恶鬼怀里。”
——
天亮了。
戚谋感觉一边肩很痛,另一边肩头很麻,胳膊要断了。
他睁眼,阎不识这个睡神还在压他半个身子。
“今天又谁死了?”戚谋揉揉头发,拽起阎不识去看。
大厅里,治愈、愚人和看护都坐的好好的,见他俩来,嘴角都抽了抽,转身就跑去戏剧的房间。
戚谋也跟上,嘴角却带了点笑意,低头对阎不识说:“就剩我们了,怕吗?”
“怕的该是和你躺在一张床上。”阎不识微翻眼皮。
治愈猛地撞门,门才只开了一条缝,等他们上去齐心协力地撞,才彻底破开。
戏剧果然听了话,在门口堵了家具。
但是,死亡依旧来临。
戏剧死在床上,血浸透了他身下的床单,整副场景像一场被迫落幕的演出。
但可怕的是,戏剧的脸被挠花了,几道深深的血痕横亘,还扯掉了几块皮。
治愈啧啧说:“什么深仇大恨啊这是……怎么会有人想害死美攻呢……”
看护有点不可置信:“你难道吃美强?”
治愈不说话了。
但戚谋站在那里,眼睛未曾从戏剧脸上挪去。
缓缓,他拿出兜里的镜子。
恍惚间,镜中映照出他的脸,还是一样的容貌,但眉间有着一股阴郁的鬼魅气质,和……昨夜相似。
昨夜的记忆翻涌而来。
他是鬼,残忍地杀害了自己的好友。
戚谋想起了那混沌的记忆,一时头痛。
那一群村民……才是鬼,他还喊得出对好几个人的称呼。
戚谋忽然很想见那天赢了他的那名女子。
这份想法搅得他心烦意乱,那边的人还在检查戏剧的尸体,戚谋缓缓后退,靠到了窗边。
“嗒。”他独自趴在窗口,望着江面,轻轻哼调子,“哒哒……”
一个人生活了这么久,戚谋第一次开始努力回想自己模糊的童年。
那是个很美的地方。
该有轻拂的江风、微亮的渔火、千家万户的红烛。
有遥不可及的远山、朦胧的凛冽月光、淅淅沥沥的春雨。
有清甜的脆笋、可怕的蝎蜂、看不懂的报纸。
还有会惯着他的村民们,有百宝箱似的货郎叔叔,以及唱歌的妈妈。
……
窗外有辛勤的渔夫在江边捕鱼,嘴里哼唱的歌谣换了一首:
【东去乡,去何方。
此生不能归故乡。
小孩子,鬼戚戚。
白日为人夜做鬼,
他最喜欢烛火亮。
小孩来,小孩去。
小孩吹灭红烛火,
小孩说:你们变了。
我们说:是你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很喜欢这个本
第48章 警告!出现悖论!
“你在看什么?”
身后有人问。
戚谋的视野里,那个渔夫忽然消失不见,江边霎时蒙上了一层薄雾。
听到这句话,他收回了思绪,合上窗户,一副淡定的模样:“外边很奇怪,人忽然消失了。”
“不,我听见了。”治愈上前一步,紧紧盯着戚谋,“小孩子,鬼戚戚,白日为人夜做鬼。”
“戚?就能是我的戚?”戚谋从容不迫,还以微笑,“未免太武断了。”
治愈再逼近了一步:“我刚才盯了你半天,你很出神,还在哼歌。”
戚谋歪歪头,眨动左眼:“你还喜欢美攻呢,不会看上我了吧?这么注意我?”
“什么玩意……”治愈摸了摸胳膊,满脸难堪,但还是走到戚谋身边,一下子撕开了他的衣服!
戚谋可怜的衣服,从来没能好好活过一个副本。
碎布在空中翻飞、落地。
动作过于粗鲁,戚谋都讶异地偏头看阎不识:“……”
阎不识在那愣了一愣,反应过来后一下子冲上去:“……!”
“有伤!”看护喊了一声。
戚谋的衣服凄惨地被撕下去一大片,露出了半边肩颈和胸膛。
他的左肩头微微泛红,像是被人压的。而在右肩头,有着一个黑青的爪印。
阎不识一只手打开了治愈的手,语气很差:“会好好说话吗?想动手,我教你。”
治愈抿起唇,没有和阎不识争吵的打算。他低头凝视戚谋:“我能透视看到人体所受的伤害,你昨晚回屋时,还没有这个手印。解释解释,怎么来的。如果你是被鬼抓的,又怎么没死?”
愚人睁开眼睛:“啊,他连那两个人都杀了吗?”
“哦,我就说,怎么一醒来肩膀这么痛。”戚谋晃了晃肩。
昨晚乔姨拍得也太狠了吧。
治愈顿了顿:“最重要的是,那两个人死的样子,我早就想说了,像是见到了很熟悉的人,而且……”
“嘘。”戚谋微笑着,竖指到唇边,“别再猜了。”
阎不识盯了盯他们,突然抬步走到愚人和看护旁边,拍了拍他们的肩,温和地开口:“快走吧,天黑了。”
愚人茫然地抬头,张了张嘴没说话。
看护却依然往窗外看了一眼:“没黑啊?只是有点阴……”
本就不明亮的屋子霎时变成黑白相片,是熟悉的谎言结界。
【一面谎言,发动成功。】
戚谋站着没有动,也没有看阎不识。
他目视前方的漆黑,耳边传来仿佛上帝的空灵声:“天亮了。”
谎言反向成真,黑白消散的同时,世界陡然归入黑暗。
天黑了。
一盏烛火被阎不识就地燃起,照亮了所有人的脸,随后,四个人类都齐齐栽倒在地上。
戚谋眼前一花,再睁眼时,回到了那副鬼样子。
眼前四人的容颜模糊,但最后喊他名字的人是……这个。
喊我什么?喊我戚戚……
戚谋盯着治愈许久,只是摸了摸这个大块头的额头,又意外地平和地抓出来这人的魂,捏碎。
今夜又杀了一个人。
戚谋却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盯着手指看。
他感觉空虚而无聊,仿佛忘记了重要的事,做了什么错误的选择。
他低头,见到昨夜敢枕着他锁骨睡的人。
神态很自然,好像还在梦中咕哝了一句,把手臂缠上了戚谋的腰,对戚谋这个恶鬼毫无防备。
似乎是看了许久许久,穷极了一个鬼魅的思想,戚谋才从记忆深处挖出了这人的名字:“阎不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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