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怎么端水嘛!”浊不太满意。
“我没有感情生活,无法对此做出评判。”袁安卿很无奈。
“你没看过电视剧或者小说吗?”浊问他。
“没看过,兴趣不大。”袁安卿摇头。
刚才那个跟浊争论的男同事来了劲:“袁哥不看那些小情小爱的东西,咱们看战争片。”
“也没太大兴趣。”袁安卿打断了他,“我基本不看电视。”
女同事询问:“那刷手机?”
袁安卿摇头。
“那你做什么?”
袁安卿和浊几乎同时开口:“睡觉。”
茶水间的人愣住了,袁安卿也愣住了。
浊挠挠头:“感觉前辈是那种会抓住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去睡觉的类型诶。”
很明显吗?袁安卿摸了下自己的脸。
“就算一起看电影,前辈也会自顾自地睡着,哪怕有人按着你的脑袋,你也能断断续续地睡下去。”浊语速越来越快。
“额,浊你之前约了前辈一起看电影?”
“没有。”浊摇头。
“那你为什么看起来怨气那么重啊?”
浊眨巴眨巴眼:“我,我忘了诶。”
不是不知道,是忘了?
袁安卿微微侧头。
浊偶尔会露出这种奇怪的表情,像是忘记了什么,拼命想却想不起来的样子。
“那个……”袁安卿下意识要伸手去摁浊紧皱的眉头,可是他刚一抬手,便忽然觉得全身脱力。
在外人眼中,袁安卿的脸色迅速变得惨白,随后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诶?
袁安卿躺倒在地,眼前是众人忽然变得紧张的表情。
怎么了?
袁安卿感觉自己的手抬不起来,无论如何都动不了。
但袁安卿不觉得紧张。
相反,这种感觉他很熟悉。
胃出血嘛。
常年不规律的作息和饮食在这一刻集中爆发了。
但好像不该是这样的。
他胃出血的那天没有这么多人,他也没有在茶水间和别人谈天说地。
那天应该很平常,和过去的三十多年没有任何区别。
诶?等等,那天?
可这不是他第一次胃出血吗?
为什么会想到那天呢?
那天……那天的他似乎觉得解脱。
就这样死掉也无所谓,醒不过来也无所谓,不停运转毫无乐趣的机器终于停止了。
那天的记忆不断侵蚀袁安卿。
袁安卿感觉有冰凉的东西覆盖在了他的身上,裹住了他。
为什么这次不一样呢?为什么会忽然多出一个自说自话的家伙“喜欢”上他?
连他也觉得自己的现实太过悲惨了,在死之前给自己创造出一点温暖?
袁安卿很清楚自己从未融入过人群,他永远都只是一个旁观者,永远都只是……
袁安卿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他似乎再次睁开了双眼,看着地上那些焦急忙碌的同事。
只是冷眼旁观。
“还给我!!!!”一道嘶吼声传来。
袁安卿感觉自己的手被拽住了。
抓住他的是浊。
浊原本深棕的眼瞳变成了猩红的颜色,瞳仁缩成一道竖线,头两侧长出了黑色的角来。
浊看起来气坏了,额角青筋暴起:“还给我!”
“什么?”袁安卿问他。
“把你属于我的那部分还给我啊!!”浊吼道,“把关于我的记忆!把你对我的喜欢!还给我!!”
“你舍不得死的!你说过了!你舍不得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的!!”浊模样愈发可怖,但袁安卿却不觉得害怕。
“你才没那么勇敢!你怕死的!你很怕死的!”浊的声音像是要哭了,“你说过会想办法的!你说哪怕你死掉也会带着我的!!”
袁安卿看着浊,他的目光落在了浊的角上:“你是……恶魔吗?”
浊愣了下,随后他居然点头:“我是,我是操控欲望的怪物。”
袁安卿又问他:“你操控了我的欲望?”
“我……我,我不知道。”浊不知道袁安卿喜欢他算不算一种操控,只不过,“如果我操控了你,那你也操控了我啊!”
“我转化了!转化是不可逆的!你不能再把我塞回去!我就是记得我喜欢你!”无论多不合理,浊就是会对袁安卿一见钟情的。
哪怕袁安卿变成一只流浪猫他也会对袁安卿一见钟情的。
他被转化的感知,躯体,都记得。
“你不能忘掉我的。”浊死死扒拉着袁安卿的胳膊不肯放手,他的眼泪一直往下掉,“你真的不能忘记我的!”
袁安卿想要帮浊擦一擦,但他两个手都被浊控制住了:“所以你是真人吗?你不是我的幻想?”
“不是幻想,但应该也不算人。”浊还挺严谨。
“我爱上你了?”袁安卿又问。
“你只是不记得了,我没有骗你!”浊很着急。
浊一直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而现在他醒了。
他看到袁安卿身上缠绕着黑色的丝线,这些丝线想要将袁安卿往上拖,拖入一片混沌中去。
“还需要一点点时间。”袁安卿说,“我大概就能又一次爱上你。”
“诶?”浊有些懵。
“你已经把我拉进去了。”过去袁安卿一直以为自己生活在这个世界的外围,他再怎么努力都融入不进去。
“我喜欢被拉进去的感觉。”袁安卿说,“哪怕他们聊的东西不是那么有趣。”
说着,袁安卿又感觉自己脑子里不断地有声音提醒他。
那声音说这一切都是无意义的,哪怕活着这件事本身也不过是机械性地呼吸,机械性地工作,机械性地完成所谓责任罢了。
袁安卿深吸一口气,他低头看着覆在自己身上的黑色丝线:“我忘了很多东西,对吗?”
浊点头。
“我忘记那些过去是因为这些捆着我的东西?”袁安卿又问。
浊继续点头:“它在干扰你的状态,它想掠夺你的身体!它想拥有完整的救世主的躯壳!”
“你真的……你真的没有那么勇敢,你真的怕死的。”浊不知道该怎么去挽留袁安卿。
袁安卿挣脱了浊的手,浊立刻就要继续抓上去,然而袁安卿只是伸手在浊的眉心点了点,把浊眉心给抚平了,完成了他刚才没有做完的动作。
“我挣脱它之后还能再见到你吗?”袁安卿问浊。
浊愣了一下:“当然能见到的!我,我又不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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