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也会出现特别较真且在这方面有点天分的员工,将自己一场的全部数据记录下来,然后仔仔细细地算一遍。但结果好像只是验证了负司没偷拿能量,或者起码验证了负司发的工资符合它明面上提供的数据与计算公式。
从员工进入第一个情绪场开始——也就是除从签约到进第一场的那七天适应时间之外——无论在情绪场内还是负司内,员工的情绪值、产出能量值、能量纯度,都会实时在员工能量块中显示,不过只支持实时查看,不提供过往记录。
员工有兴趣的话可以自己记录,也可以在能量商城购买记录器,还可以向负司购买某个时间段内的数据。
有一线员工对此很不满:“连个过往记录查询功能都不自带,记录器、数据又都卖得那么贵,这种操作怎么看都像是为了方便对数据动手脚。”
负司:“明明只是因为费能量。我是小本生意,所有可避免的开销都要避免。你们知道每个员工每天要产生多少数据吗?你们知道光是存放这些数据就要花多大的空间吗?你们又知道查询这么多数据的耗能吗?所以怎么可能免费给你们开放大量数据的查看权限?要查必须买!”
负司:“要不是因为实时数据可以让你们及时反省、调整状态、总结情绪控制经验、有利于产能,我也不给你们免费开放这个。”
一线员工:“抠死你算了。”
因为深刻理解了负司的抠,所以当看到自己经历的每个情绪场的总结数据可以随时、免费查看,员工们还有点欣慰,虽然总结数据一共就只有七项:
产出初级情绪能量总数,能量平均纯度,情绪最大值及对应场景、情绪最小值及对应场景、纯度最高及最低能量段分别对应的场景、单场工资。
负司:“数据都给你们总结出来了,要好好反省、累积经验、好好工作。”
一线员工敷衍回复:“知道了。”
负司:“瞧瞧你们这分析数据的态度,还想我浪费能量提供给你们免费的过往数据查看权限?傻帽,你们不配。”
后勤总管古任:“公司所有者时不时就与员工掐得昏天黑地,这到底是个什么说法?”
其他后勤:“垄断者的霸气?”
在情绪场内时,员工除可看实时情绪值和当前单次产出的初级能量数额之外,还可以实时查看本场截至目前自己产出的初级能量总额和平均纯度。最大值等项目只能自己估算,或者出了情绪场后等负司发数据。
柏寒:“经历多了后其实不用看员工能量块自己心中也大致有底。很多一线都承认,负司给出的数据与我们自己的直观感觉是一致的。不过承认这一点并不妨碍我们鄙视负司对数据遮遮掩掩的行为。负司连接了那么多高科技世界,我们才不相信一部普通智能手机就能做到的数据存储与查询会花它多了不得的能量。”
柏寒:“也有小道消息说,负司严格藏数据的行为其实是为了阻止员工过于研究数据。负司可能希望员工把心思放在‘主观感觉’上。‘感觉’‘感性’与频繁的情绪起伏更匹配,过于较真数据则会妨碍情绪发挥。”
侯卞:“挺有道理的。”
柏寒:“你现在行走时比那三个从容,但你猜你本场的工资会比他们高吗?一场任务的收益多寡对老员工的短期生活质量影响薄弱,但对能量存款动不动就低于三位数的新人来说,这场少赚点能量可能便意味着下一场很被动。”
侯卞:“但被动、狼狈有利于产生更多能量吧?那下一场就把这一场的不足给补回来了。”
柏寒:“头脑挺清醒的,祝你活得久一点。”
易昌雯:“为什么好些老员工都祝我们活得久一点?我们活得久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吗?”
柏寒:“如果员工人数太少,且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足够多的新灵魂来补充,负司就会加重每一场的刺激量,以图让每一个员工产出更多能量;而如果员工数量非常多、负司吃能量吃到撑,它就无所谓我们偶尔在情绪场中混日子。每一个希望能悠闲度日的员工都盼望着同事数量只增不减,也盼望着多数同事的产能非常高、一个能当十个用。”
柏寒:“放心,多数员工都不会嫉妒同事收入高,经常还会怜悯。”
小绒毛听到邢异说:“从那三个新人的表情看,他们的心情放松了不少,对两个老员工又产生了更多一些信任之情,他们仨这一波应该产了不少能量。至于抱着你的这个侯卞,情绪比较稳,这波大概没什么收入。”
小绒毛前爪拍了侯卞手臂两下,当作安抚。
这时候他们七个恰好走出了密林,已经能清晰看到任务指示的村子。
那村子看着……其实还行。比较旧,但并不破,再加上做饭的烟火气,很容易让艰难走出密林的新人们放松下来。
小绒毛听到邢异说:“柏寒赶在走出密林的当口说完那些话,可能也有利用场景改变来刷自己在新人心中可信度的意思吧。负司的重点是情绪,所以老员工们恐怕多是玩心理的好手。”
小绒毛在侯卞怀中换了个姿势。
侯卞低头,看着小绒毛,问:“你是想自己下地走吗?最好不要,这里的路不是很平整,还有一些……比较大的坑。”
小绒毛顺着侯卞的视线看到了一个“大”坑,它的话可能会整个身体陷进去,而成年人不小心踩到最多就是崴一下脚。
小绒毛又开始生气,啪啪拍打侯卞的手臂,和它刚才安抚的拍法差别不是很大,至少侯卞没意识到这二者有区别,他都只当是猫情绪化的、无意义的小动作而已。
六人一猫刚一走进村子便遭遇了很多注视。
程择按照负司和情绪场给的剧本向距离他们最近的那位中年男人说:“我们在那林子里迷路了,好不容易才走出来,现在快天黑了,我们能在这里借住一晚吗?一晚就好,我们明天天一亮便离开。住宿费也好商量。”
中年男人开口,声音中带着一种砂砾流动的感觉,不是沙哑,而像是隔着什么传出来似的。他说:“这事我做不了主,你们跟我去见村长吧。但如果我是你们,我会宁可回到那林子里将就一晚。”
第013章
员工能量块加了好友后,通讯模式只能在负司内使用,进入情绪场期间,员工能量块除了查看自己的实时数据外,什么论坛、商城、好友通讯,统统被锁,所以侯卞虽然很想吐槽,但当着原住民的面,他也只能在心里对自己说:
负司任务是指引我们往最容易导致激烈情绪的方向走,所以如果背离任务方向、反着走,确实应该更安全安稳。那密林现在看来只有点蛇虫鼠蚁,好像真不是太危险。
小绒毛就没有侯卞的这种烦恼,它现阶段本来便没兴趣与除邢异之外的人类交谈,而它与邢异的交谈属于脑内模式,不受通讯频道的限制、时刻畅通无阻。
负司一队人跟着中年男人往村长家走去。路上,各家各户都有人看向他们,那些目光,即使不考虑任务介绍,也是无法错辨的排斥,甚至敌视。
侯卞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可以适当地发表一点正常人的疑惑,所以他开口问中年男人:“为什么你们这么不欢迎我们?我们真的会付住宿费的。我们只是迷路了,但并没有丢失我们的钱包。”
苏火见两个老员工没有反对,也开口道:“可能纸币你们用不上,但我们随身也带了一些比较实用的小物件,比如手电筒、游戏机什么的,也许你们会感兴趣?”
中年男人还没反应,程择先看向苏火:“游戏机?”
苏火缩了一下脖子,但觉得老员工的表情好像是说笑而不是责备,于是回道:“我真的带了。因为很便宜,所以我一时好奇买了一个。”
木休:“他就这德性,节衣缩食也要玩游戏。”
程择:“最便宜的游戏机……啊,是那款,性价比确实挺高的,里面有很多经典单机小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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