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继续再当老师、与学生们打交道了。再来一学期我得疯。”
……
罗弗芬:虽然这帮队友主要是为了救他们自己。但救他们自己的方式便是救我。这同事情虽然比较塑料, 但也没有太糟。所以, 如果有机会,我还是想继续与这样的同事相处下去。
小绒毛现在力气、跳跃力都增强了很多,但如果不算上空间技能,那么受限于体型, 它就依然很不方便搬东西,于是在其他队友做各种尝试时, 小绒毛原地转了一会儿圈, 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
邢异:“第一天晚上被当作尸体运走的泥土是不是有什么含义?”
小绒毛叫住要死马当活马医去拿充气垫的胡文实:“来帮我挖花台的土。”
胡文实没太明白, 但反正觉得充气垫多半没用、现在也根本想不到肯定有用的救队友工具, 于是他便快速跑到一楼,踹开储物间, 拿了一把铲子和一盏能用的充电灯——在校内混了一学期, 对校内布局、各种东西的放置基本都心理有数——再跑到小绒毛已经等在那里的花台旁。
当罗弗芬脚踩到天台边缘时, 胡文实在小绒毛画好圈的位置挖了第一铲土。
罗弗芬的动作停下了。
谷琪贵等三人都从天台上伸头往下看,不确定这个停止到底是小绒毛找到了关键点,还是跳楼者在跳之前的正常犹豫。但五层楼的高度, 太远, 看不清,只能通过灯光判断胡文实挖的是哪里。不过即使看清了其实也不能确定罗弗芬究竟是因为什么停下来的。
唯一一个没有做无用功往下看的尤海汇在观察罗弗芬。
楼下的小绒毛抬头看了看天台方向,然后鼓励胡文实:“继续挖。如果有东西掉下来我会提醒你躲开哒。”
胡文实:“好。要挖多少?”
小绒毛:“一个人体积那么多吧。只在我圈出来的这一块挖, 不要挖其他地方。”
胡文实:“好。”
尤海汇的观察得出了结论:“我们的队友罗弗芬在抢身体控制权。”
罗弗芬:是的, 正在抢。
当身体的脚踩到天台边缘时,罗弗芬几乎已经要彻底放弃了, 转而开始向负司和能量祈祷坠地时不要太疼。
罗弗芬:我从活人变死人都没有很疼,可别让我死后再死却疼得不行。
对疼痛的畏惧与对活下去的不舍,让罗弗芬再次努力尝试控制身体,而这一次,她感觉自己触到了什么。
之前罗弗芬是感觉自己在身体内做的所有尝试都落空、她想抢夺都找不到方向,而此刻她好像断断续续地能够感知到自己的脚、手、脑袋等局部。
不管感知到的是哪个部件,只要感知到了,罗弗芬便努力让那部件往后退、离开天台边缘。可每次还没等实际退成功,罗弗芬就又失去了对那部件的感知,于是那部件又有了往前的趋势,接着她又感知到,于是再试图后退……
如此不断拉锯,反应在外便是她的身体几乎静止了。
谷琪贵伸手去扒拉罗弗芬的身体,却还是碰不到。
卫刻闲拖了一大块罩东西用的塑料布,和尤海汇一起罩在罗弗芬的正前方,并找了各种能找到的东西尽量把塑料布固定住。这样只要罗弗芬的身体能重新被他们碰到,他们便能第一时间拦住她往下跳的趋势。
罗弗芬终于成功地让自己的身体后退了一步,谷琪贵和邱夕染同时抓住了罗弗芬的胳膊,但还没等两人欢喜,她俩的手便又落空了。
邱夕染鼓励罗弗芬:“加油,已经大有进步了。再接再厉,你行的。”
罗弗芬:口吻请不要这么老师。当然,我肯定会努力的,尽量不让自己死了。
楼下,铲土的胡文实发现花台里的土比他原以为的要多很多、深很多。而且相当地肥沃。越往下越肥沃。
胡文实:以本校日常对这小花园的忽视程度来说,不应该啊。不过说起来,本校各花台中的植物一直长得很好。明明平常没有精心打理,却……
胡文实停了下来,因为他想他已经找到了泥土肥沃、植物长势漂亮的原因。
胡文实也不知道是在对自己还是对小绒毛说:“我要不是在之前的情绪场里与这类东西有过多次近距离接触,我还真没法在这种光线下看出它们是人骨,尤其,它们竟然没有腐臭味。”
其实胡文实拿来挂树上的充电灯亮度还行,但照明范围有限,而适合用来挂这灯的树距离小绒毛圈出的挖坑范围又稍微远了一点,再加上胡文实优先考虑铲土方便度的站位有点挡光,所以坑越深的地方越难以看清。
天台上传来卫刻闲的吼叫:“胡文实!你那边是不是出变故了?怎么罗弗芬又开始要跳?”
胡文实连忙继续挖土,并吼回去:“没事,我只是稍微歇了一下!”
这俩的声音让刚要从教学楼正门进入、跑上天台的严计励两人换了方向,绕到教学楼后面,看到了挖土的胡文实和偶尔刨两爪子土的小绒毛。
泉双棵见状立刻挽袖子:“我来接力。”
胡文实看了一眼他那细胳膊,没有表达出怀疑,只说:“你们先把坑里的东西都看清了再接手,不然一接手就撂挑子可耽误时间。”
严计励拿起树上的灯,提到坑的正上方,往坑内看的泉双棵脸色瞬间就变了。连对坑内情况心里有数的胡文实脸色也不太好——“知道”与“看清”还是有区别。
泉双棵:“严计励,你手别乱晃,我要吐了。”
严计励转身把灯重新挂回到树上,缓了一会儿,才说:“要不就这么半亮地挖吧?”
胡文实:“还是照着吧,尽量把他们完好一些地挖出来……如果还能完好的话。”
严计励:“真想尽量让他们完好我们就该停下来,别继续挖。交给专业的来。”
卫刻闲又吼:“胡文实!你是不是又歇了!这么虚的吗?!你再撑一分钟,我马上下来!”
胡文实只好又挖了一铲子,先用吼的回答卫刻闲:“挖着呢。严计励和泉双棵来了,我这儿人够用了。”然后用正常音量回答严计励,“停不了。这边一停,罗弗芬就要成为这坑里的新成员了。活人总要比死人重要些。”
严计励张了下嘴,又把自己下意识冒出来的想法吞了回去,重新把灯提到了坑的上方,沉默地看着胡文实尽量只挖土,尽量避开那层层叠叠、时间跨度可能相当大的尸体群。
刚刚有一瞬间,严计励想到的是:如果今晚放任罗弗芬死掉,那么当罗弗芬没了生机后,他们九个应该能重新与本地人交流,然后他们便可以报警、让警方来处理花台之事了。
阻止严计励把这个想法说出口的主要原因不是不愿看到同事死亡的良心,而是他又想到,他们来的第一天,听闻了罗弗芬的死,如果他们今天再看见了罗弗芬的死,那么这一个以罗弗芬为主线的时间环便完成了、闭合了。
之后他们将面对的新难题可能不再是来源于事件已结束的花台,而是别的。警方即使处理完毕花台尸体,他们这队负司员工大概也得在其他难题中挣扎。
罗弗芬的死亡只是罗弗芬这个环的终结,对同队的其他人没有好处。可能见证了罗弗芬结局的他们还会因为聚集在罗弗芬死亡的第一现场而被警方审问、被大众怀疑、失去自由、无法脱身去解谜下一个难题。
泉双棵没有察觉严计励脑内的念头,他问:“我们把这些……遗体搬出来会不会对罗弗芬有好处?”
小绒毛被过重的血腥味熏得有点晕晕乎乎的,听到泉双棵的提议后才想起来,它第一晚看到的场景中,有特殊含义的可能不仅是“泥土”,还有“搬运泥土”。
小绒毛:“找担架,把遗体,可能还有部分泥土,都放到担架上。”
泉双棵:“医务室有担架,我去拿,不过数量可能不够。”
小绒毛:“也许一个就够了。”
已经大致适应的严计励仔细观察坑内的遗体,问:“如果只要一个,如果那一个排除掉罗弗芬,那么应该取最新鲜的那个吗?还是刚好相反,取时间最早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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