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门又锁了门,他才肯放开我。
“你敢明天就走,我就让你再也见不到我。”他绷着脸说威胁的话,言罢,又似乎不满意这话的威慑力度。
目光如钩嵌入我的皮肉中,双手扶上我的腰身然后蓦然掐紧,抬起膝盖逼开我腿根,恨恨地换了一句。
“我干脆草(死你算了,万一以后真有人来向我要人,我就把灵牌给人看。”他顿了顿,“谁也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你自己也不能。”
我到底没能隔天逃走,幸好也没被草(死。
相反,那天晚上迟雪做得比任何一次都温柔,颠簸的力度好像波浪规律的船,我竟然在他的进出中睡着了,一夜无梦。
早晨醒来,我身体干净,精神清爽。
头一次,我的脑皮层中没有留下一丝梦魇的气息,遍寻不到那黏稠可怖的惧意。
我迫不及待找来吴怱为我做精神状态测评。他随身携带仪器不够用,迟雪便联系了可靠的私人心理诊所,借用设备。
血液,心电图,脑电波图,结果都趋于正常水平,我的平静获得了科学的认可和证明。
以往我根本不在乎这些,现在却能从中获得健康的信心。
在东南亚的时候,我为求一丝寄托与宁静会去相信玄学,听大师指点。如今科学取而代之,成为支持我信心的信仰。
“怎么样,舒坦了吗?”迟雪抱臂靠着诊室门框,听吴怱将图纸上的结果讲解完,对我问道。
我的心情宛如新生,既敞阔又有一丝羞怯,只对他笑笑。然后叠好图纸装入袋中,对吴怱和诊所主人道谢。
“你这儿也好转了吧?”吴怱指指耳朵,探究的眼神略带深意。
我盯着他张合的嘴唇,一如既往做出辨认口型的样子,最终默然未答。
他静静看我片刻,也没再追问,只朝迟雪挥挥手道别。
一直到上了车,我还紧紧捏着那个病历袋,它对我的精神和心态竟然有那么不可思议的正面支持作用。
非常奇妙,承受精神和生理痛苦的时候我都没有觉得自己身上有病,一堆证明病情好转的图纸反而使我清晰体会到病的存在。
“你想回家休息吗?”迟雪征询道,打开了车内音乐。
“都可以。”我将注意力从手里的病例袋抽出来,有些不舍地放下它,“你今天不安排工作了吗?”
“有安排,但算不上工作。我要去见两个朋友,你应该认识的,景辰和陆澜,都挺红。”
说着话,他打开手机通讯录搜索找号码,拉出“景辰”拨通,同时问我。
“你要一起去吗?他们帮了我大忙,我得见面谢谢他们,再谈谈别的。”
别的。
我想起他和楚文锦关于他未来去向的对话,歪头考虑是否应该见见这个未来的事业伙伴——应该不止是迟雪一个人的伙伴。
从火灾那天开始,我就在忍受无法在迟雪的领域给予他帮助的无力感,五脏之中有一股冲动在涌动。如今它业已成型。
是的,不需要迟雪再开口邀请,我现在主动想要踏入他的行业,与他并肩——在我拥有自由身的每一天。
“喂,向迟雪?”
电话接通了,那边传来一个很不客气的声音,对迟雪道的是一个令我意外的称呼。
没想到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还有别的人会管他叫向迟雪。
这个人看起来颇让迟雪头疼,他的神色肉眼可见地萎靡了三分,叹出一口无可奈何的气,却又不像真的讨厌那人。
只听他哄小孩儿似的对对方循循善诱:“亲爱的小锦,把手机还给景辰,好不好?”
……太嗲了。
纵使与我求欢他也不会这么嗲,这真是我没见过的迟雪。那边的人,到底得是个什么人物?
作者有话说:
哟西,第二卷结束啦(别问我什么时候分了卷哈哈哈,明天开始就是最后一卷!
第61章 我不知道的故事(上)
没多久,我就见到了这位令人头疼的神秘人物。
迟雪约见的是两位朋友,到目的地,迎接我们的却有三人。景辰和陆澜都是当红明星,我自然认识脸。
剩下那一位不是明星,胜似明星。
虽然不像迟雪他们这样在娱乐圈见多识广,但我自认也算见过不少美人。然而看到那位的瞬间,我还是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倘若面前是黑暗无边的虚空宇宙,他就是骤然出现的星云,浓墨重彩,诡谲妖异。
他有完美的五官,每一样细拆出来看都无可挑剔的那种完美。
通常,完美的细节组合在一起反而得到略显乏味的整体,他却不。
因为他漂亮的眼睛毫不善良,眼神像某种凶猛飞禽,随时可能会来侵略你。
美丽至极,不友善,危险,这一切形成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没有人第一眼看到他不着迷,如果他是鸷鹰,你会甘愿让他拿利爪掏走心脏。
“向迟雪,这位是你的什么人?”
他最后一个从座位起身,我才发现他身材也美得惊人。高大,又同时兼备纤细的美感。
这若是锻炼所得,不知道得控制得多精准,多严苛,多自律。要是天生……恐怕亿万人里也挑不出第二个。
“你长得很像萧家那小子,”他走到我面前,颔首用一种堪称注视的眼神看着我,笑嘻嘻地说对迟雪说,“这不会是那小子失散多年的哥哥吧?”
“……”
迟雪握住我的手腕将我往自己身边拉了拉,上前隔开我和那人,口气无奈却保持温软。
“小锦,你吓到他了。”
“怎么会?你看走眼了吧,他哪里怕我了,他明明很喜欢我。”丝毫不把迟雪回护的姿态放在眼里,他直接伸手来拽我胳膊。
那高大的身躯靠过来,竟带着一丝香甜气息。他皮囊之下的身骨仿佛是软的,十分自然便微微倚住我,姿态亲昵得诡异。
“我能分辨别人初次见我是喜欢还是害怕,害怕常有,喜欢少见。谢谢你喜欢我哦,我叫段上锦,你叫什么?”
“……向程。”
闻言他脸上露出意外的神情,连身体也站直了,肆无忌惮地细细打量我,看不出脑子里在想什么。
被这样一双眼睛探究本该令人生怯,但也许是被他说破了心情,比起怕之类的情绪,我心里更多的是接近他的冲动。
说不定,如果共处黑暗中,我们会成为默契的战友。
半晌过去,不知他观察出了什么,眼中荡开一丝真实的笑意,对我伸出手。
“你比向迟雪口中描述的样子有意思多了,这么有缘,交个朋友吧。”
他居然又一次道出我的心情!
我一面吃惊一面警惕,注意到身旁的迟雪听罢这话之后脸色微微一变。但他没有干涉,只是抱臂看着我们。
反而是景辰似乎不耐烦,不等我给段上锦反应便一把将他往后拽:“大白天的发什么神经,谁敢跟你做朋友。”
然后视线对上我的眼睛,淡淡地致歉:“不好意思,他脑子不正常,你不用理他。太阳好大,我们进去坐吧。”
段上锦被打断了也不生气,耸耸肩,退到景辰身边。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站在一起的样子让我想到树木和藤蔓——景辰是那棵树,一棵清秀纤弱的树;他是寄生其上的藤蔓,粗壮暴烈的恶藤。
真奇特。
貌似无力者,未必无力。形容霸道者,未必掌有主动权。
这是一家私人会馆,藏在胡同之中,私密性极高。
我们进入的室内是一间茶室,篆香的味道清淡而悠长,茶桌上一应器具俱备。
景辰主动坐上茶艺师的位置,服务伺候的姿态表现得理所当然。
我有些诧异,他察觉到我目光,回了我一个和先前一样淡然的笑。
今天说要会见答谢朋友的是迟雪,我只是顺便跟来看看。因此简单互相介绍过身份后,我便静默一旁,没再参与他们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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