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我一直在密切关注些奇怪的事情,一些看似很小,却细思极恐的事情。”王亮从兜里摸出手机,边按边说,“我是刑辩律师,专门为被告打官司,臭名远扬……不过工作,总得需要人做,毕竟杀*人犯也需要律师,有钱不赚王八蛋。但在我名气越来越大后,我开始不满足成天全国跑来跑去,就为了给恶贯满盈的杀*人犯减少一两年的刑期,我想做一些更加了不起的事情。”
“其实我每年都会收集全国各地发生的刑事案件,因为我一直想做一些学术性的研究,比如独属于国内的刑辩庭审体系研究。简单来说,就是做一些大数据分析,然后做成像字典一样,可以凭借关键词快速找到群体类别。不用再花大量的时间去翻阅卷宗,会更快,更好。为了系统性区分,我会分门别类,在一些拥有相同点的地方放下‘独特标记’,我花了数年时间翻阅了无数的案卷……突然有一天,我发现了它——”
舒墨快速地眨了下眼睛。
“06年,有个成绩优异的大二学生叫做杨志,他和室友四人全部失踪,警察认为他们可能受骗进了传销组织。直到半年后有学生反映,在屋顶封死的房间内闻见类似死老鼠的臭味。保安和学生打开门,发现有三个人正坐着打牌,只是诡异的是,他们的头上都有个血肉模糊的大洞——他们被谋杀了,被人用锤子猛力击打头部,死后又被摆成了打牌的模样。”王亮把手机反转,递给舒墨,“随后警方发布通缉令,一个月后杨志在H省被抓,没多久被判了死刑,这是我查看他卷宗时候发现,他被抓到后精神貌似受了刺激,不停重复一句话——‘那只是个恶作剧’。”
“恶作剧………”舒墨声音很轻的重复了一遍,原本平展的眉头忽然皱了起来。
“然后10年7月,有个刚参加工作的女孩叫做季欣,她在网上约了五个网友去鬼屋历险,可在三天后,警方只在鬼屋里发现血迹和季欣的手机,她的手机被全部清空,只留下一段诡异的视频。那视频里季欣大喊‘恶作剧’,然后突然伸出手,把人推下了楼梯……”王亮语速飞快地说,“还有类似的,我收集了不少案子,他们都曾提到过恶作剧,还有相同点,这些案件的凶手都不是死了,就是查无踪迹——我觉得远远不止如此,还有更多的,不过由于纪录的着重点不同,并没有被重视,也许能找到还活着,没准在精神病院……”
“有意思。”舒墨快速翻看手机里的卷宗,“这些案件的凶手全都没有前科,看起来像路边随处可见的普通人——有学生,年轻女人,图书馆管理员,体育老师,医生……看起来相互没多少联系,而且都是低犯罪人群。没有刺激源,不赌博,平时生活循规蹈矩,爱好正常……”
“这不就是又一个共同点吗?”王亮说,“看这个女孩,她甚至还是省舞蹈冠军,以警察的角度去分析,他们看起来人畜无害,都不像是罪犯,而且一开始都是玩一些并没有什么风险的游戏。
“这个跳舞女孩和几个朋友玩狼人杀游戏,约在了一个偏僻的地方,不知道中途发生了什么,游戏变成了真人版大逃杀——她在厕所里悄无声息捅死一个人,引发了同伴的恐慌,接着就有人发现没有信号,车也坏了,他们和一个杀*人狂困在一起……最后所有人死了,包括这个女孩,她是自杀。
“警方在房子里发现了监控,这是13年的案子,发生在京都,侦查的警方网络技术明显更好,明显有人把房子里发生的所有事情直播给了某个地方,而这个直播的名字就叫做‘恶作剧’……你觉得这都是巧合吗?”
“杨志是打牌,季欣是鬼屋,她是桌游……”舒墨若有所思地托住下巴,“所有看似不可能的无叙事件,最后却总是同一结局——这些案件看起来都很疯狂,没有规则——全世界的凶手都会在作案前思考该怎么去隐藏犯罪,怎么不让人发现。但这些人好像集体突然发疯,完全不计后果,好像只在乎过程——他们就像冲动的小孩,想要玩一个游戏,玩游戏过程他们只想到快乐,随心所欲,感觉就像……他们知道无论做什么,都无所顾忌——是谁给他们这样的感觉?”
舒墨顿了顿,他轻轻碰了下嘴唇,发现按照他的想法下去,整个故事将会变成比阴谋论更可怕的设想——因为没有罪犯会是天生的,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让一个普通人能毫无心理负担甚至快乐的去杀*人,这期间到底经过多少次的无意识训练,才会把凡人变成怪物呢?
这是个毛骨悚然的假设,因为如果果真如此,那无论任何人,都有可能在这种训练下,变成像孙朝东一样的怪物。
“我有个想法,”王亮说,“所有的现场都具有戏剧性,戏剧性的现场往往是在向其他人传递信息。那是不是,这所有的犯罪现场,都和那个跳舞女孩恶作剧般杀*人视频一样,是用来拍给其他人直播的?”
舒墨听了这句,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不动声色地调整了站姿,顿了顿,问:“你的意思,有人在购买这些杀*人视频,就像供求关系一样?”
“国外有很多这种案例,有人花钱购买极端视频,像是虐杀动物,儿童,成年人……”王亮浑身紧绷,像是警惕什么,特意看了看四周,确认没人后朝舒墨压低声音说,“我认为他们背后有这么一群人——一个组织,利用恶作剧的名义召集这些社会经验不丰富,容易操纵,还需要钱的人……”
“王律师,你说的非常有意思,我都要相信了,可是太多说不通的地方。”舒墨略歪了下头,冲他笑了笑,把手机递还给他,“我当然知道世界上有些无秩序的黑暗角落——第三世界还在饱受饥饿和战争,为了填饱肚子,毒*品,人口买卖,甚至是杀*人……对于他们表演杀*人也没什么,毕竟那是其他世界。”
舒墨特地强调“其他”两个字。
“你不相信?”王亮皱起眉,没有接过手机,而是向前走近了一步,似乎是打算给一些压迫感,舒墨可以清楚看见他的眼白里全是血丝。
舒墨挑了下眉,没有直接回答,他柔和了下语气:“王律师,我这样跟你解释一下,在我接触的真实案例里,没有人会这样肆无忌惮地杀合作伙伴。就像所有供求关系一样,最底层的供应商也有存在的价值。”
王亮拧紧了眉头。
舒墨平心静气地解释:“我给你举个通俗易懂的例子。做为商人,我需要购买这些‘恶作剧’杀*人视频进行贩卖,可得到这些视频并不容易,需要培养一个人从无到有,成为真正的刽子手。这不仅仅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积累,还要长时间洗脑暗示引诱。可以这样说,他们是公司花大力气培养好的技术工。”
“你看。”舒墨把手机屏幕里的案例挨个放大,“在你手机里的所有这些案例里,每一个人都是在犯下恶行后被捕或者失踪,就像是一次性用具,用完就扔,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车间工作,而是谋杀,还是有计划的进行无一失败的谋杀。你说的那些国外案例,你可以去调查,所有的罪犯都反复制作不止一个视频,而且他们是循序渐进,一开始是昆虫,动物,然后才是人,除非职业杀手,谁能做到这样的程度?”
王亮深吸一口气,他用手指反复揉着太阳穴,艰难地说:“是有那么一个组织,他们肯定——”
“还有,”舒墨打断他的话,说,“这些被捕的罪犯没有一个人提起背后的组织?”
这些问题让王亮皱起眉,他一句话说不出来了。他拿过手机,沉默地站在一边,若有所思地思考着什么。
舒墨看了他一眼,随后扶着栏杆转身看向外面。他目光漫无目的越过楼下密密麻麻像蚂蚁一样的人群,看似漫不经心,脑海里却反复思考刚才被自己否定的关于律师那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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