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看到病房里的警察说完了话,连忙从门口让开,等人走了后,几人面面相觑。
宋琉的眼神朝门口扫了过来,就连最刺头的何复也心里一突,头皮发麻。
“怎么都在外面站着?”宋琉终于开口,所有人都是松了口气,“外面热,进来歇歇。”
就是最没有头脑的人,也不会现在进来打扰这一家人。牧枚摇了摇头,“没事伯母。”
宋琉叹了口气,面色好了一些,“你们都没吃饭呢吧,走,我和叔叔带你们去外面吃点东西。”
几人推辞不过,只好像一串鹌鹑一样跟着两夫妇走了。
宋琉和白远临走时,往病房内望了一眼。
白皎没受什么严重的伤,主要是拉扯到了肩膀,外加他精神状态不好,医生说是太紧张导致的,要病房里少呆点人,让孩子好好放松一下。
白初贺的伤则要重一些,还好是皮肉伤,但缝合之后也得好好养养。
她问了白初贺好几句,但白初贺似乎却不想一直被提及肩膀上的伤,整个人的注意力都在白皎身上。
宋琉想起警方的话,面色又冷了下来。
病房内,人差不多都走光了,一下子变得安静了下来。
只有宋姨一人留了下来,看着两个孩子,心里也是半天没能放松下来。
要不是现在的宋琉心态慢慢好了很多,恐怕也是要发作一场的。
她看向病床内侧。
白皎似乎是感受到人都走了,头微不可查地轻轻动了动。
宋姨见状,小声试着叫了一下,“小宝?”
白皎的头马上转了回去,仍旧没吭声。
“唉......”宋姨叹了口气。
从收养白皎的那一天起,宋琉和白远就想好了,如果白皎想不起来过去就算了,那些事情也没必要想起,徒添烦恼。
宋姨也赞成,但总觉得这并不保险。
谁也不能保证能把白皎安置在象牙塔内一辈子,也无法确定白皎永远不会想起。积压了太久的东西,如果突然冒头,只会加倍爆发出来。
她已经试着和白皎搭了好几次话,都挑无关紧要的话说,问他饿不饿,空调的温度会不会太低,但白皎都不吭声。
看样子,白初贺也是对白皎说过许多话,但也是一样,没能得到回应。
宋姨看了一眼一直站在床边不肯坐下来的白初贺,心里又叹了口气,把空调往上调了一两度。
白初贺看着白皎的背影,同样没有说话。
他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白皎,一声不吭,既不像赌气,也不像难过。
刚从隧道里出来的时候,他看见白皎这个状态,以为白皎受了伤,心慌的手都在打颤。但随后发现,白皎并不是失去了意识,他就是单纯的不说话,一直发呆。
和他说话,他也不会回应,但如果让他站起来,他会站起来,让他坐下,他也会乖乖坐下。
这说明白皎并不是听不到其他人说话。
医生说,这是一种谵妄状态。
医学相关的专业术语白初贺了解的并不多,但医生说,让白皎好好休息,精神放松后他会好起来,白初贺才勉强放心。
“初贺。”一旁的声音忽然拉回了他的意识。
白初贺下意识扭头望过去,看见了宋姨关心又探究的脸。
“你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白初贺意识没能反应过来,“什么?”
宋姨笑了笑,看见白初贺的脸上仍然是浓浓的愧疚与自责。
白初贺反应过来,伸手想按按额头,却摸到了自己紧锁的眉头。
即使宋姨这样说,他也无法摆脱从心底爆发出来的那股难受的感觉。
十二年了,他一直在寻找小月亮,一直想不通一向乖巧的小月亮为什么会在火车上走失。
他一直想要知道,那年小月亮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现在他终于知道了,所以心底痛苦不已。
“初贺。”宋姨轻轻开口,“有些事,是因为过去了,所以才叫过去。”
“但那些事永远不会消失。”白初贺喃喃地说。
宋姨已经在警察那里听到了来龙去脉,心里的感受并不比其他人好多少。
那么小的孩子,是怎么下定那样的决心的。
白初贺说白皎就是他一直在找的那个孩子的那天晚上,事后宋琉半宿睡不着觉,坐在三楼套间的起居室里来回翻看那些白皎幼年时的东西,尤其是那些她成套买回来收起的衣服,始终回不过神。
宋姨也是一样。
早些年,白皎还小的时候,青年失子的宋琉因为白皎而逐渐敞开了心扉,不止一次地说白皎是上天送给她的礼物。
如果没有白皎,他们这一家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一切都仿佛是冥冥之中注定。
那晚,宋琉有些恍惚,一直时不时说着同一句话,说他们一家真的欠了白皎太多。
爱是常觉亏欠,宋姨心想,就像白初贺一样。
她起身把顶灯关掉,留了盏不会晃到眼睛的床头灯,熟练地开口,“小宝,你困了吧,要不要睡觉?”
白皎轻轻点了点头,很乖地脱掉鞋子,双手合在胸前盖着被子躺好。
宋姨又在床尾坐了一会儿,看见白皎胸口起伏逐渐均匀,才看向白初贺,“初贺,你得吃点东西。”
她刚才就劝了几句,白初贺始终不愿意离开白皎。
不等白初贺拒绝,她马上继续,“我叫了外卖,吃点。”
白初贺没有再说什么,宋姨起身,“小宝睡了,我们在外面吃,免得吵醒他。”
她看见白初贺要开口,了然地笑了笑,“就在门口。”
白初贺把剩下的话咽进去,默默和宋姨出来。
宋姨和他坐在门口的休息椅上,他味同嚼蜡地吃了几口后放下筷子,心里总记挂着白皎。
“姨婆,你好像不怎么担心白皎。”白初贺开口,又马上觉得这话说得不对,“我的意思是——”
“我明白。”宋姨了然,“你的意思是我刚才看小宝那样子也没怎么紧张,是吧?”
白初贺点点头。
宋姨笑了笑,“之前你们妈妈跟我说过,说你好像很遗憾没能见过小宝小时候的样子,向她借了以前的录像。”
这里的小时候说的是白皎被白家收养以后的童年时代,两人都心知肚明。
“嗯。”白初贺并不觉得难为情,“我想多看看他。”
“其实那些录像是小宝七岁之后拍的,他七岁之后的性格和现在差不多,只是比现在要稍微迟钝一些,但一样很可爱。”
白初贺忍不住问她,“那七岁之前的呢?”
宋姨微笑了一下,“你已经看到了呀。”
白初贺眉头微锁,没能明白宋姨是什么意思。
宋姨接着说,“你还记得那天我陪你回阴家巷拿东西吗,我在车上跟你聊天,说小宝刚来白家的时候一句话都不说,你妈妈很难受,以为他有言语障碍。”
白初贺一怔。
病房中沉睡着的白皎的呼吸仿佛忽然萦绕在耳边,陌生又熟悉。
“现在的小宝。”宋姨说,“就和七岁之前的他一模一样,一句话都不说,经常发呆,但很乖,你告诉他该做什么了,他就会乖乖地跟着你做。”
所以宋姨看起来没有特别紧张,白初贺刚才甚至觉得她对这样的白皎有些过于沉着,甚至是熟练。
“所以我当时跟你说他小时候特别好照顾,不吵不闹,也不表达什么,除非你问他了,他才会点头摇头地回答你。”
白初贺安静地听着。
原来他已经见过那时候的白皎是什么样子了,只是他没有察觉。
就如同他早就在白皎的口中听到了那节火车上的真相,但他直到现在才明白那场大雨中白皎那些呓语的真正含义。
宋一青向大庆抱怨的那些事,他也从大庆嘴里听说了。
白皎嘴巴很严,却愿意不停地告诉他自己的事,一件不落,就连少年时代那些不起眼的心事也分享给他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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