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秘书来的时候鼻子朝天,被人山人海围住,此时灰头土脸躲在警察后面。陈争来到他面前,他觉得陈争的官儿可能比李疏大,又拿起腔调来,要警方保证他和其他渭海科技人员的安全。
但他话还没说完,陈争就打断,“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外行来指挥我?”
秘书大惊,“你!”
“你没来之前,我们是在坐着嗑瓜子吗?”陈争此时显露的气场让鸣寒都愣了下。陈争大多数时候是温文尔雅的,面对嫌疑人都收着,要不是真的动了怒,不会这样说话。
秘书显然是被震住了,嚣张的气焰降了下去,“我,我也没说什么嘛……我只是希望你,你们早点破案……我一个给人打工的……”
“破案是我们的责任,欢迎你监督,但用不着你拿这种方式来提醒。”陈争视线如刀,凌厉地刮过去,“你刚才的所作所为是激起矛盾,妨碍调查!”
“我,我……”秘书汗都出来了,赶紧保证:“对不起,我跟你道歉,跟大家道歉,你别管我们了,调,调查去吧!”
陈争解决了这一头,又来到游客中,郑重保证,现在的排查是为了还原真相,也是为了尽快让大家自由行动,呼吁所有人配合。
不少人听到了他和秘书的对话,有人喊道:“陈警官有本事!陈警官不是给那些人办事的!别闹了,我们配合就是!”
特警赶到之前,群众的情绪已经被安抚好,调查终于能够继续进行,渭海科技一行人坐上警车,暂时被安排到派出所。陈争绷着的情绪松了松,想来根烟,鸣寒却将一块糖递到他手上。他也无所谓糖还是烟的,剥开就放到嘴里。
“哥,你好迷人。”鸣寒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陈争直接将糖吞下去,当场梗住。
“工作时间,瞎说什么?”陈争顺着气,警告似的看了他一眼。
鸣寒却不吃这警告,拍拍他的背,“非工作时间还看不到。别说不工作的时候,就是平时,也看不到你这样。我哥简直是大场面先生,为救火而生。”
糖的余味还在嘴里,陈争不跟鸣寒辩论。忽然,鸣寒凑到他耳边,他以为鸣寒要说什么,鸣寒只是轻轻往他耳朵里吹了一下。
他条件反射地一躲,鸣寒却伸出手,将他搂住。
四目相对,鸣寒说:“下次对我也凶一下。”
陈争:“……”
鸣寒眯了眯眼,眸子里酝酿着情绪。陈争咳一声,将鸣寒推开,“下次再说,先查案子。你把18号下午聚在霍家的人找过来,挨个核实。”
鸣寒笑道:“我这就去。”
“我们,我们没想到霍爷会弹钢琴给我们听,昨天我们只是来打卡,碰个运气,万一,万一能遇到霍爷呢?呜呜呜呜,霍爷人真的很好,看到我们在外面拍照,就开始弹琴了。呜呜呜,凛冬不得好死!”一名粉丝一边哭一边接受问询,和大部分粉丝一样,她也相信凛冬和霍烨维的死有关。
霍烨维别墅正门的监控18号白天一直在工作,这套监控比“微末山庄”的监控高级得多,将每个赶来的粉丝拍得清清楚楚。鸣寒因此挨个找到了出现在监控中的粉丝。
由视频可知,18号从早上9点多开始,就陆续有粉丝、路人出现在别墅周围,他们有的好奇地朝别墅内张望,有的互相拍照,停留时间基本不超过一刻钟。而到了下午2点,人开始增多,霍烨维来到阳台上时也被捕捉到了。
结合粉丝拍的大量照片,他说了诸如“新年快乐”、“冷不冷啊”、“想听什么歌”之类的话,很会调动粉丝的情绪。之后他便回到屋中,开始弹琴。越来越多的粉丝赶来,有秩序地坐在地上,举起为了打卡而准备的手幅、应援扇,这场小型音乐会就这么自发组织了起来。
其间,霍烨维几次来到阳台,和粉丝闲聊几句,就像真的演唱会那样。下午5点多,他不再弹琴,劝粉丝们快去湖边看烟火。粉丝很听他的话,但也很不舍,这个“劝离”的过程持续到6点多,晚霞正在消退。
他告诉最后留下来的几个铁粉,说自己弹了一下午,有些困了,今晚要早点睡,争取夜里起来写歌。7点之后,天彻底黑下来,监控中已经看不到人影。
霍烨维的监控虽然是高级货,但仍是无法避免死角,凶手想要进入别墅,很可能利用下午粉丝最多的时候。鸣寒的目光在粉丝们的脸上逡巡,视频中,他们激动地随着琴声高歌,此时却都哭花了脸,昨天唱得最卖力的,此时也是哭得最撕心裂肺的。
鸣寒注意到一个金发女人,她看上去充满活力,举着手幅,一边唱一边大幅度地摇晃手幅,多次情不自禁地站起来,仿佛她才是音乐会的主人。
她旁边的粉丝比她内向很多,被她打搅得很不耐烦,脸上露出烦躁的表情。后来有一次,她站起来挡到了后面的粉丝,对方吼了一声,她连忙道歉,态度很陈恳,但不久又站起来。
“我拍了好多视频,你们看,我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金发女人叫司薇,二十六岁,一在鸣寒面前坐下,就主动将手机交了出来,哽咽着说:“但你们看完了要还给我,我以后就指着这些视频过了。”
鸣寒看了会儿视频,镜头时时刻刻对着霍烨维。司薇算是到得比较晚的,没有抢到前排,坐在右边靠后的位置,因此拍摄的角度并不理想,只能看到霍烨维的手臂和背部。她一边唱一边拍,画面晃动得很厉害。
鸣寒放下手机,“你是一个人来的?”
司薇摇摇头,“我和朋友一起来跨年。”
鸣寒说:“怎么没看到你朋友?”
司薇说:“他们对霍爷没什么兴趣,而且我们其实也不是专门来看霍爷,下午湖边有活动,他们就都去了,我觉得机会难得,才一个人来听霍爷弹琴。”
“这样。”鸣寒点头,又问:“听你口音不太像居南市这边的人?”
司薇说:“啊,我家在桐洲市。”
鸣寒笑道:“真巧,我也在桐洲市待过一段时间。你们是怎么想到来这儿旅游?桐洲市离这里挺远的吧。”
司薇想了想,“其实我们以前都在居南市实习过,老同事结婚,我们几个关系最好,就趁机聚一聚。”说着,司薇在相册里找到前天参加婚礼时拍的照片,“就是我们六个人。”
鸣寒看了看,四男两女,司薇站在中间,金发相当亮眼。鸣寒问:“你们看上去年纪差不多。”
司薇说,他们是同届,以前都在律所实习,新娘是带他们实习的前辈。
“所以你们都是律师?”鸣寒问:“哪个律所?”
司薇有些尴尬,说大家虽然是学法律的,但已经不是律师了,她现在在营销公司做策划,早忘了老本行。至于实习的律所,是居南市很有名的永申律所。
鸣寒提到刘晴,“17号晚上,有人袭击了霍烨维。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司薇马上愤怒起来,握紧拳头,“我当时就在现场!那女的简直莫名其妙,酒瓶从我头上飞过去,我都被淋到了!吓死我了!”
鸣寒说:“你们说是凛冬派她这么做的?”
司薇愣了下,“我是听说那女的是凛冬的粉丝,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为了凛冬。我理解不了。”
鸣寒又问:“你以前见过她吗?”
“没有。”司薇说完又“啊”了一声,有些气愤,“不过我们刚来时,我朋友送了我‘lake’的香水护身符,那时我们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鸣寒将司薇提供的视频保存下来,随后又接触了其他粉丝。他们的情况和司薇差不多,来居南湖主要还是奔着旅游,去霍烨维家打卡不过是顺便,但发现霍烨维临时开起音乐会,于是纷纷改变游湖游山的计划。
一通查下来,没有在下午参加音乐会的人里发现可疑者,他们在镜头里来,在镜头里去,入夜后基本都下山看烟花表演去了。最有问题的还是失踪的刘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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