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星ABO(18)
“疯子。”江路站在原地,良久才说出这一句话。
“疯子……对,我是疯子,从十几年前我第一次看见她开始,路路,她是我的番,你知道吗?她是我的番!可是那个时候她已经有了你!我不可能再标记她……不可能了,所以我只能标记别的人,”她突然捂住了脸,哽咽道,“我有空就会在暗地里看着她,我还和你说过话,可能你不记得我了,可是我永远记得你,我记得有关她的一切。”
“后来你们家发生了那种事,她重病住院,我终于有机会靠近她了,那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一年,可是你为什么突然回来了?那天你们又在房间里说了什么她会突然跳楼自杀,为什么……”护工突然抬起头,腾地站起来,恶狠狠地瞪着江路,“之前一直都好好儿的,自从你来了以后她的精神就……是不是你害死了她?江路,是你害死了她!”
她越说越激动,视线一直胡乱瞥着,最后瞥到江路面无表情的脸后情绪突然爆发出来,干脆几步走到江路身边用力将他推倒在沙发上,手用力地掐着江路的脖子,眼泪就这么落在了他的脸上,“是你害死了她!我去楼顶的时候她已经死了,她的通话却开了录音,是她自己保存下来的,她知道我会去拿她的手机……她知道,这是她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江路就这么平静地看着她,直到掐着他脖子的手逐渐收紧,他才抬起右手,从兜里摸出了那把折叠刀,甩开后直接插进了护工的手臂里。
温热的血溅在脸上,江路麻木的表情总算有了些松动,他看着护工尖叫着松开他,顺势补上一脚将她踹翻在地,起身弯腰一把抽出了插进她手臂里的刀,血再次溅出不少,沾了些在沙发上,江路喘了口气,声音干哑得不像话,“你们为什么总是把错怪在我身上?”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仅仅是活在这个世界上,什么也没有做就失去了一切。
然后所有的错都落在了我头上。
为什么?
江路看着因为疼痛而表情狰狞,试图从地上爬起来的女人,抿抿唇又用力踹了一脚,护工痛苦地呻吟着,几番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被江路狠狠踩住了受伤而使不上力的那只手。他手里握着的刀上还滴着她的血,江路能听见耳畔有个充满诱惑的声音,在温柔地说着,杀了她,杀了这个把罪行强加给你的人,你就能得到救赎。
“江路!”谢临君的声音扰乱了一切。
江路顺着声音望去,看见的是一个从未见过的狼狈至极的谢临君。
头发是湿润的,他喘着粗气,胸膛的起伏十分剧烈,身上穿的睡衣带着泥水,脚底下甚至踩着脏兮兮的拖鞋。
好像是自己刻意没有将门关紧,留了个缝隙,方便谢临君直接开门进来。
江路松开了那把刀,飞快地走到了谢临君面前,摊开手,没有说话。
谢临君低头看了眼他沾了血的手,确定江路的手上没有伤口后才将视线放到了那个护工的身上。那个癫狂至极的女人已经收敛起了所有令人畏惧的神色,像是江路毫不犹豫用刀刺向她的时候吓到她了,此时她捂着自己的伤口,脸色惨白地坐在地上。
“家里有医药箱么?”谢临君咽了口口水,问道。
江路指了指电视柜的下方。
谢临君大步走过去,江路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走过去从医药箱里扯出绷带简单给护工包扎了一下伤口,然后指着门,“滚。”
护工这才回过神,连忙起身逃了出去。她脚后跟刚一出门,谢临君便大步走过去将门甩得震天响。
再回头时,江路已经坐在了地上,脑袋几乎要垂到胸口,四周明亮的灯光似乎只能在他身上留下阴影。
谢临君走过去,听见江路说,“我好像也要和她们一样了。”
谢临君蹲在了他面前。
“我,”江路抬起头,还带着血的手指指着自己,扯了扯嘴角,“也是个疯子。”
第22章 撒谎。
茶几上的蜡烛还在缓慢的燃烧着,在客厅明亮灯光的照射下,烛火的光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世界上又有几个完全正常的人?
谢临君想反驳他,但终究没有把话说出口,只是伸长了手,用力在江路脑袋上揉了一把,“别乱说。”
他起身把刀拿到厕所去洗净,再拧了张干净的毛巾出来将血渍擦拭干净的时候,江路已经从地上挪到了沙发上。他平稳地呼吸着,手放在膝盖上,手掌朝上,血液干涸后变成细小的血块沿着掌心的纹路一点点碎开。
“你怎么来的?”江路看着他又去厕所拧了张干净的毛巾来,蹲在自己身前一点儿一点儿擦着他的手,“你妈让你出门?”
“二楼阳台翻出来的。”谢临君面无表情地牵起他的手,看着那些血液凝固后的小碎块被一点点蹭掉,掌心还留下了些许的红,江路的手不自觉地动了动,他停了会儿,继续道,“太晚了,她不可能让我出门。”
“二楼阳台啊,”江路看着他,“不怕么?”
“你呢?”谢临君擦干净了他掌心的血,把毛巾丢到垃圾桶后又从医药箱里拿了几个创可贴——江路这时候才看见他的手上和脚上都有些伤口——谢临君把创可贴贴好后抬眼看着他,“开门的时候你不怕么?”
江路愣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过了会儿他看着谢临君吹掉蜡烛以后,忽然闷声笑了起来,他斜睨着谢临君,笑道:“我发现你贫嘴的时候还挺有意思的。”
谢临君扫了他一眼,把蜡烛收好后才算忙活完了,“我没有在贫嘴。”
他说的是事实。
一个omega——尽管是未分化的——大半夜一个人在家随便给别人开门,不管对方是不是认识的人,都不太妥当。
“怕死了,”江路把脑袋枕在沙发靠背上,看着天花板,轻声道,“所以给你发消息啊。”
谢临君沉默的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清了清嗓子,“她来找你干什么?”
“送东西,然后和我聊了会儿天,”江路撑起脑袋,“提到我妈的时候,她突然疯了想掐死我,我就动了刀。”
“睡吧,”谢临君起身打断了他,“明天还要上学。”
“你睡我这儿啊?”江路没动,依旧是那个姿势瘫在沙发上。
“嗯,”谢临君说,“我家阳台高,爬不回去了。”
“哦。”江路还是没有动。
谢临君便站在茶几边,看着江路逐渐放空的神情,叹了口气,绕过去轻轻踢了踢他,“睡觉。”
“啊,”江路眨眨眼睛看着谢临君,“好。”
谢临君永远不会多问。就算事情再怎么诡异,他只是漠然地注视着,知道点儿皮毛后便去料理需要他料理的事情,然后接受一切,平淡安稳的继续活下去。
他不想知道更多的事情,仿佛来到这里的原因只是要确认江路还活着一样。
“不要多想,”谢临君说,“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江路吸了吸鼻子,看着谢临君朝浴室走去,脑子里被今晚发生的事情搅成一团,压根儿理不出任何头绪,那个女人狰狞的脸又在眼前浮现出来,前方浴室的门轻轻落锁的声音,江路终于回过了神,他回过头,看着茶几上的U盘,抿了抿唇,几番犹豫后还是走过去,将它握在了手中,转身去了杂物室。
护工今晚大概是没有想到他会反击得这样毫不犹豫,从她掐着自己脖子的力度来说,她没有真的想要掐死自己。
大概不会再来了,毕竟她要送到的东西已经到了自己手上。
U盘丢在了小桌子下面的抽屉里,江路顺手拿了把美工刀出来,用刀背在手臂上轻轻磨着。
终于还是对别人动手了。
从拿起刀在自己身上划下第一道伤口那天,江路就隐隐感觉自己迟早会把刀尖对向别人,身体里有什么在大声尖叫着,要见了血才肯闭嘴。
如果今天谢临君没来的话会怎么样?
如果谢临君没有及时喊醒他,他大概会就这样沦陷在疯狂的梦中?
疯子。
江路想着,刀尖终于轻轻刺进了皮肤里,血立刻渗了出来,空气中除了厚重的灰尘味以外还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深吸了一口气,把刀丢到了桌上,垂下手臂,血一点一点地往下流着。
是痛的。
他想。
我还活着。
*
第二天谢临君穿的是江路的备用校服,好在两个人个子差不多,穿在身上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一大清早冉秋妤就打来了电话,谢临君昨天跳阳台出来还不忘把手机带上,此时一边穿鞋一边接着妈妈的电话:“怎么了?”
“怎么这么早就出门了?”冉秋妤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
“学生会开会。”谢临君穿好鞋子,回头扫了眼正半睁着眼打哈欠的江路,“走得早。”
“我都还没醒,你就走了?”冉秋妤问道。
“嗯,”谢临君说,“学生会开会,我要整理资料。”
冉秋妤深吸了一口气。
江路往这边走过来的同时瞥了眼谢临君的表情,只觉得他此时的表情说不出的怪异。
算不上紧张,又将五官紧绷着,连说话的语气都僵得厉害。
一看就是不常撒谎的好孩子。
“好吧,”冉秋妤的声音温和了许多,“今晚记得早点回来。”
“好。”谢临君挂了电话,松了口气。
江路看了他一会儿,想了想,“我今天早上是不是没有牛奶喝了?”
平时江路喝的牛奶都是谢临君带来的。
谢临君扫了他两眼,没说话,出了门后下楼在小卖部里买了三瓶牛奶全塞进了江路怀里,江路扯扯嘴角,喊了声“谢谢啊”便把其余两瓶揣到书包里,自己拿着一瓶,在谢临君身后缓慢地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