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星ABO(58)
“你在蹲谁?”江路有点儿不解。
“一个,上学期考试作弊被举报的人,”谢临君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以为是我举报的。”
“嗯……”江路想了想,“像我们这种学渣,对你们这种高冷装逼的学霸,或多或少都是有点儿偏见的。”
谢临君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含糊的应答,指了指前面走过来的胖子,道,“来了。”
江路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走过来的不光是胖子一个人,还有跟在他后面慢条斯理走着的严驰飞。
他有段日子没见严驰飞了,忽然见到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严驰飞也看到了他们,视线先在落在谢临君身上,然后才落到了江路身上,尬了几秒后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你们不回家?”严驰飞说。
“等人,”江路赶忙应了一句,然后清了清嗓子,看着谢临君走过去,一把擒住胖子胳膊凑过去轻声说了句什么,“这谁?”
“一个傻.逼。”谢临君说。
严驰飞沉默了会儿,最后抬起头,“一起?”
“行。”谢临君点了点头。
江路总觉得他们俩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达成了某种共识,因为在十分钟后他们把胖子带到了一条黑漆漆的小巷子里,狠狠揍了一顿。
“哎,你在学校就想揍他了吧?”严驰飞看着胖子慢吞吞爬起来,又跌跌撞撞地逃走,从书包里掏了根烟出来,“忍着没动手呢?”
“当时听到老师的高跟鞋声了,”谢临君点了点头,“没动手,今天谢谢你了。”
“没事儿,”严驰飞说,“我他妈趴那儿睡觉呢,**进来就开始嚎,给我吓一跳,揍他都算轻的。”
谢临君嗯了一声,没有认真的去研究严驰飞这番话里的真实性。
至少严驰飞拉下面子来家里找自己,让自己去代替他给江路道个歉的时候,谢临君就明白这人没那么讨厌自己了。
“你们两个现在看起来,特别像,”江路斟酌了一下用词,“狐朋狗友。”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笑了起来。
“回去了,”谢临君看了眼巷子外江路不知道什么时候推过来的自行车,“拜拜。”
“啊,”严驰飞吸了口烟,“拜拜。”
“再见,”江路冲着严驰飞挥了挥手,“下次一起打游戏。”
严驰飞这才放松下来,紧绷的肩膀也塌了下去,嘴角叼着烟,视线在江路和谢临君的耳垂上扫了眼,笑道:“好。”
第63章 干燥。
年轻的女人坐在窗边,将淡色的窗帘撩起一个边,望见气冲冲跑过来的男孩儿不禁抿唇笑了起来,她放下窗帘,起身到了门口,才刚弯下腰张开双臂,男孩儿就扑了过来,把鼻涕和眼泪都蹭在了她的衣服上。
“怎么不继续玩儿啦?”女人好笑地卷起男孩儿一缕发丝,在指尖轻轻绕了绕后拖住他的屁股,将他抱了起来,转身进了屋。
“谢临君又打我,”男孩儿瘪着嘴,豆大的眼泪不要钱似的一颗一颗地往下落,“他根本不想和我做朋友!”
“他想的呀。”女人抱着男孩儿坐到沙发上,轻缓地拍着他的背,眼神却是有些放空的,“他为什么会打你呢?”
“我不知道。”男孩儿摇了摇头,过了会儿,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刚哭过的眼眶泛着令人心疼的红,睫毛还是湿的,眼角挂着两颗泪珠,他抬手抹去,轻声道,“妈妈,我不想和他玩儿,我可不可以不去他家了?”
女人没有说话,她拍着男孩儿背的手一直没有停下,得不到回应的男孩儿也嘟着嘴不做声了,重新趴回女人的肩头,闻着她身上好闻的气味,慢慢的感受到了一股倦意。
哭过的小孩儿最容易困,又常常在睡梦中得不到安稳。
在眼皮即将合拢之际,男孩儿感到一阵莫名的凉意,露出的手臂上立刻起了层鸡皮疙瘩,他皱起眉,不舒服地哼哼两声往女人怀里蹭了蹭。
“不可以啊,”他听见了女人低沉得有些可怕的声音,“不可以。”
“江路?”
江路猛地睁开眼睛,印入眼帘的是一片熟悉的景象,谢临君腰上围着淡黄色的围裙举着锅铲站在厨房门口,皱着眉道:“你这样都能睡着?”
江路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以一个怎样奇葩的姿势倒在沙发上的,他挺起上半身,用力挪了下被压得发麻的腿,“怎么了?”
“……没怎么,”谢临君迟疑了会儿,他本来是想叫江路来尝尝味儿的,想了想还是算了,“你困的话就回房间去睡,我做好饭叫你。”
“也不是特别困,”江路撑着沙发站了起来,“刚才做了个梦。”
“什么梦?”谢临君问完这句就扭头进了厨房,锅里的东西八成是粘锅了,他闻到了点儿糊味儿。
“……小时候的事情。”江路跟着走过去,靠在门框边看着谢临君关火,“大概四五岁的时候。”
“梦到什么了?”谢临君拿了个盘子把菜盛出来,问了句。
“梦到你打我,”江路打了个呵欠,走过去拿了个勺子在谢临君已经做好的土豆泥上挖了一勺,塞进嘴里,“还挺好吃。”
谢临君翻了个白眼,刚想伸手把江路手里的勺子拿回来,叫他去洗手,江路又挖了一勺,反手塞进谢临君嘴里,盯着他的嘴唇道,“我小时候特别不明白。”
“什么?”谢临君皱了皱眉。刚才江路的勺子差点儿嗑到他牙了。
“为什么我们关系那么差,江彻和我妈还非要把我丢到你们家去,”江路说着,眼神突然放空了下来,握着勺子的手指松了松,“非要把我们俩凑一块儿。”
谢临君叼着勺子沉默了会儿,自己抬手把勺子拿了下来,“怎么突然琢磨起这个了?”
“嗯?因为突然梦到以前的事了,我随便琢磨一下,”江路回过神,冲着谢临君笑了笑,“能开饭了吗?”
“嗯。”谢临君应了一声,“你别多想,就是两家隔得近,经常串门而已。”
“我知道,”江路说,“我真的就是随便琢磨一下。”
谢临君眯了眯眼睛,不再多言了。
江路自从做了那个梦以后情绪一直很低沉,吃过饭谢临君把药拿出来倒在瓶盖里递给他的时候他也没有像往日那样,皱着眉接过来不情不愿地往下咽,而是瘫坐在沙发上,目光呆滞地盯着谢临君伸过来的手。
“吃药。”谢临君把水杯往前推了推。
“不想吃。”江路皱着眉又把水杯推了回去,“放那儿吧,我歇会儿。”
谢临君没有多说,放下药和水杯后坐到了江路身边,大腿挨着大腿,能隔着薄薄的布料感受到彼此的体温。过了会儿,谢临君把手搭在了江路肩膀上,手指轻轻捻着他肩头那块布料,头也往他颈窝那边蹭了蹭。
“操,”江路骂了一句,“你再挤挤我就掉地上了。”
谢临君置若罔闻地又往他那边挤了点儿,江路干脆一扭头往谢临君怀里撞了一下,然后坐直了身子,盯着桌上的药啧了声后终于开始吃了起来。
医生每周末都会来,通常检查完江路的病后还会顺手把谢临君叫过去,问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然后再三叮嘱,保护好江路的情绪,不要让他过于激动,也不要让他过于消沉。
谢临君至今都不知道江路到底是什么病,但根据药瓶上的单词搜了搜——那些药基本都是治疗精神分裂的药物——也猜出了个七八分,对医生们的要求自然是应了下来。
夏末的余温像是和初秋那几场骤降的雨同归于尽了,不知道从哪儿吹来的凉风刮掉了树上的第一片枯叶起,秋天正式入侵了这个城市,春季反复无常在高温与寒冷之间横跳的温差再次出现,流感再度在季节交替之时袭来,江路很不幸地成为了那个被感染者。
“感冒药,感冒药,还有这个……”江路拿着瓶子琢磨了会儿,没认出来上面的英文是什么,“你是打算把我养成药罐子?”
“谁让你感冒的。”谢临君啧了一声,江路也想跟着啧一声,可鼻腔堵得一点儿气都呼不出来,舌头在上颚猛地弹一下发出了声怪声,谢临君愣了愣,江路自己也没想到自己能发出这种声音,跟着一块儿愣住了。
最后不知道是谁先笑出来的,江路鼻涕都笑出来了,抽过纸巾一边擦一边小声骂着什么。
不下雨的秋季周末,干燥得稍稍摩擦一下就能无端生出火星子来,江路又抽过一张纸巾用力擤了下鼻涕,站到床边,看着汪南将那群秃头专家领着往这边走过来。
每周的检查几乎已经成了习惯,每次检查完之后江路的情绪都会低沉一会儿,然后在谢临君默不作声的陪伴式安慰里慢慢好起来。
今天也是如此。
谢临君送走那些秃头专家,扭头去书房里找江路的时候江路已经站了起来,如前面那几次一样靠在窗边望着窗外的风景,眼神是没有落点的,大概眼前的景象也有些模糊,他一头栽进了大脑所创造的幻境之中,无法自救,也不想自救。
“出去逛会儿么?”谢临君说,“好不容易雨停了。”
延绵的秋雨断断续续下了整整一个星期,在这周周六太阳才悄悄露了个头。
江路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像是在把自己四散的思维和专注力一点一点收回来,重新装进脑子里之后才点了点头,“顺便在外面吃了吧。”
“嗯,”谢临君说,“我有点儿想吃炒年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