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星ABO(35)
严驰飞一愣,立刻转身去了屋外。
江路的手还被谢临君握在手里,他的掌心干燥温热,像是有什么压抑的东西随时会冲破而出一般。江路不大自在地将手抽了回来,视线瞥向窗外,那落到地上的小黑点早已不见了踪影。
“来了来了,”严驰飞拿了张创可贴进来,“你切菜的时候小……”
他的话没说完。
血液里的信息素味道是最浓的,而此时此刻空气中弥漫的都是omega信息素的味道,混了点儿血腥味叫人难以分辨其中的味道。但严驰飞作为一个已经分化的alpha还是第一时间就闻了出来。
在场的人里自己和谢临君都在alpha所在的北楼。
严驰飞的视线在江路身上扫了扫,嘴唇无意识地抿紧又松开,把创口贴递了过去,“下次小心点儿啊。”
“啊。”江路显然也闻到了自己的味道,“好的。”
严驰飞没有再说什么,自己去了自己负责的那一块儿继续弄着蔬菜,江路将手指包好以后不再负责动刀的工作,而是到了谢临君那边,完全不敢再往严驰飞那儿靠一下。
严驰飞是十分讨厌omega的。
或许他心里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讨厌,但自己总归是隐瞒了性别……这件事儿上,江路不知道怎么去和严驰飞解释,也害怕严驰飞问起来。
总不能说“我又没说过我是beta,你自己一直在说我是beta好不好?”
这样说一定会打起来吧。
江路想。
结果吃完饭严驰飞也没有问什么,只是表情有些怪异,视线扫到江路的时候更甚,吃完以后他就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说了声再见便走了。
江路坐在餐桌旁,听见门锁落下的声音才回了神。
“他是不是对omega有什么阴影?”谢临君说。
“不知道,应该没有。”江路摇了摇头。
“那他闻到你信息素的时候,”谢临君顿了顿,像是在想用什么词来形容,“一幅见了鬼的表情。”
“他就是不太喜欢omega,”江路扯着嘴角笑了笑,“或许alpha都这样?”
“我就不会。”谢临君把碗筷都收拾到了洗碗池里,轻声道。
江路靠在门边,扯了扯嘴角,“你是对我不会吧,毕竟从小打到大的情分。”
“我小时候挺想和你……做朋友的,”谢临君回过身来看着江路,水从水龙头里缓缓流出,沾湿了他的指尖,“但是你不愿意。”
“你放屁。”江路翻了个白眼,“你明明看见我就打我。”
谢临君也翻了个白眼,把碗筷洗完后放好,再转过身去的时候江路还是靠在门边,视线轻飘飘地落在自己身上,像是走了神,等自己朝着他走过去的时候,他又醒了过来,揉揉鼻子往后退了几步,顺便把自己和严驰飞之间那点儿事儿说了一遍。
“严驰飞挺想和你做朋友的,”谢临君说,“周一的时候去问问他,给他道个歉吧。”
“啊,好吧。”江路应了一声,两腿往沙发上一盘,捧着手机刷起了微博。
谢临君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走过去正打算收拾一下方才被严驰飞翻得乱七八糟的电视柜,把那些东西一样一样摆放回去,还多了个黑色的小方块儿,一节指节那么大,被紧紧贴在电视柜下方的一个小平台上,正面朝着前方,中间的小红点亮着,无声散发着属于它的压迫。
第41章 前夕。
电话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拨了过来,谢临君回过神,手猛地一颤,随即抬手捂住了那个摄像头,扭头看着身后的江路,几度开口都没能说出话来。反倒是盘腿坐在沙发上的人没什么反应,只是疑惑地望着滴滴滴响起的座机,又望了眼谢临君,似乎在问你为什么不去接电话?
“你去帮我拿两本书,”谢临君松了手,走过来拎着江路的衣领把他往旁拽了一把,“在我房间的书桌上,红色封皮的那两本,我给你挑的暑假作业。”
“还有段时间才期末考呢,”江路说着,把腿放下来,一边穿上拖鞋一边嘀咕,“您这赶上学校老师的积极性了吧。”
谢临君没有说话,直到江路走上了楼他才收起所有的表情,面冲着电视柜那边,伸手接通了电话。
奇怪的是冉秋妤这通电话并没有提起别的什么,而是像往常那样询问了些琐碎的日常,平静得像是没有发生过任何事。
可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也是平静的。
等到真正爆发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会随之覆灭。
“今天周六了呀,”冉秋妤轻声说着,最后几个字像是被咬碎了强塞进喉咙后发出来的,“我明天就到家哦。”
谢临君没有任何应答,直接挂断了电话。
*
江路住在这儿快一个星期了,还是头一次进谢临君的房间。一来是所有的作业和背书都在书房完成,二来是江路实在是没有心情来这个充满了童年阴影的地方——小时候大人在楼下谈事喝茶,他们两个小孩儿就待在房间里,直到江路受不了单方面被打,哭着跑出来为止。
此时江路慢慢拧开门锁,径直走向谢临君的书桌旁,拿了书以后还顺便去了小阳台,从高处看着后院,没什么特殊的心情,只是想看看谢临君上次是从什么地方跳下来的。
屋外的空气无比清新,连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都能清晰地传到耳朵里,江路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精神从来没有这么放松过。
谢临君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自己身后,江路回过头的时候被他吓了一跳,硬是把那句到了嘴边的“我操”给咽回去了,“你怎么上来了?电话接完了?”
“嗯。”谢临君缓缓走到江路身侧,两只手撑着阳台边往远处看去,江路愣了愣,下意识地循着他的视线往前望,结果所触及之处只是一片即将拆迁的危房,后院围墙上什么东西都没有,方才在厨房瞥到的那个小黑点仿佛只是他的幻觉一样。
“你怎么了?”江路侧过头,一阵风恰好从他的脸颊旁拂过,吹动了额前的刘海。
“没怎么。”谢临君说,“待会儿送你回去吧。”
“啊。”江路看着他。
“我妈明天回来。”谢临君直到说完这句话也没有看江路一眼,只是径直去了客房,将江路之前收拾行李过来时用的那个小行李箱拿出来了,“不确定是几点。”
冉秋妤要回来了。
在这边的日子太过安逸,重复黏贴般的时光也未尝不可,可他怎么忘了,冉秋妤是要回来的,他们能享受的舒心的日子只有这一个星期而已。
江路没带多少东西来,三两下就收拾完了,此时天还未完全暗下,距离冉秋妤打来下一个电话还有段时间,谢临君帮忙把行李箱扶正,说,“我送你回去。”
江路自然是没有异议的,但他无端的觉得谢临君有什么地方怪怪的,又说不出是哪里怪。
“对了,你给我的暑假作业,”都走出门了江路才想起来忘了拿那两本书,“我回去拿一下。”
“哎。”谢临君突然抬手拽住了江路的手腕,空气在两人之间凝固了一秒后他又松开了江路,“去吧。”
江路看了眼谢临君,转身上了楼。
放着那两本暑假作业的地方还放了个面朝下的相框,江路没多想,还当是被风吹倒的,便伸出手将它扶正了。
相框里的照片是十四岁那年,谢临君一家和自己一家在院子前照的照片,照片里六个人,四个大人笑得见牙不见眼,而站在最中间的两个小孩儿则是互相瞪着彼此。
那大概是他们最后一张合照,也是最全的一张合照——短短一年多便有两位大人去世,先是谢临君的父亲,再是江路的母亲。
江路深吸了口气,下了楼,谢临君还是站在门口,他微微仰着头,看着院子里那棵白玉兰出了神。
“走吧。”江路从后面推了他一把。
要走出这条路才能到马路边,才打得到车,江路拖着行李箱有点儿无聊了,左顾右盼的,也没找到什么足以谈起的话题。
拐过路口,江路的脚步突然顿了一下,一股被人看着的感觉再次传来——上次有这样的感觉还是被谢临君跟踪——他下意识地回过头,身后却空无一物,连被风吹着打着旋儿的叶子都很快飘走,空旷的街道像是只有他们两个似的。
“怎么了?”谢临君问了句。
“……没怎么。”江路深吸了一口气。
还没走出去两步,那种感觉再度袭来,江路咽了口口水,猛地回过头,这次他看见了,身后跟了只黑色的猫,身上的毛掉了不少,脸上有几道结痂的伤,毛都快掉光的尾巴在身后甩啊甩,看见江路回头以后立刻蹲坐在原地不动了。
“猫?”谢临君也回过了头。
“……大概是猫。”那种被监视的感觉逐渐减轻,神经也不再被压迫着,江路松了口气,“走吧。”
谢临君点了点头。
两个人并肩往前走出了这条巷子,到了大马路边,没多久就等到了一辆出租车。把行李放到后备箱后,江路钻进了出租车,谢临君坐在前座,一直攥紧拳头的手丝毫没有松开。
“咦。”江路倒抽了口气。
那只猫竟然还跟着,像是知道自己追不上车也不能上车似的,蹲在马路边,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江路,张开嘴轻轻地叫了声。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江路往车门旁蹭了蹭,拉开了车门。
“那是流浪猫。”谢临君皱起眉。
“我知道,”江路握着门把的手紧了紧,很快他扭头冲着谢临君勾了勾嘴角,“流浪猫不也是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