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星ABO(45)
明摆着是要给江路单独和谢临君说话的空间了。
大概她心里是清楚的,这是江路和谢临君的最后一面了,而且谢临君昏迷不醒,任他说什么谢临君也听不见。
说是出去说,两个大人其实也没有走远,就到病房门口轻轻靠着,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江路拉了凳子过来,坐到谢临君床边,视线终于落到了病床上那人的脸上。
谢临君瘦了,瘦了一大圈,脸上没什么血色,呼吸却是十分平稳的,只是没有一点要醒过来的迹象而已。
江路就那么坐在床边,看了谢临君五分钟。
窗外传来远方孩童嬉笑的声音,及远的地方像是升起了青烟,外面走廊上的人小声说着话,时而有护士拿着药瓶快步走过的脚步声。世界如此吵闹,却与他们无关。
“谢临君。”江路开口后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哑了,便清了清嗓子,又喊了一次,“谢临君。”
或许他是在期待着的,期待着谢临君像往日那样听见他的喊声便抬起眼,发出一声敷衍的单音,示意他继续将话说下去。
“谢临君,”江路又喊了一次,他抬起手,将胳膊枕在床沿,脑袋也枕在了胳膊上,眸子往上瞥,斜睨着谢临君,“我们一起长大,但是我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你。我从大家嘴里听到的你都是不一样的版本。”
冉秋妤说谢临君的视线永远跟着自己,情绪也因为自己而波动。
而江路只觉得他整天盯着自己烦得要死,还时不时的生气,跟个暴躁小火龙似的逮谁打谁。江路离他最近,被打得最多,也最讨厌他。
“今年起我们重新相遇了,我感觉我认识的那个才是最真实的你,然后呢?”江路深吸了一口气,坐直了身子,声音有些哽咽,“然后我要走了。”
“谢临君,”他喃喃自语道,“难道与你相遇只是为了离别吗?”
他说完这句话后便再也不吭声了,眼眶里干涩得流不出一滴眼泪,但喉咙里却是卡了什么东西似的,不上不下,憋得人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江路觉得自己大概是不想走的。
他不想走,可是没有办法,江彻的态度摆在那里,冉秋妤的态度也摆在那里,他就算不走也再也见不到谢临君,说不定还会把冉秋妤逼出什么极端的法子,更何况现在谢临君根本就没有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
大人永远有更多的强硬的手段逼迫孩子就范。
江路深吸了一口气,余光瞥见身侧冲着他狞笑的人,突然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抬手揉了揉眼睛,哑着嗓子道:“怎么办啊谢临君,我真的要疯了。”
病床上的人没有给予他一丁点儿的回应,可在江路看不到的另一侧,那只藏在被子下的手突然抽.动了一下。
江彻敲了敲门后推门进来,医院不准抽烟,他便把烟含到嘴里叼着,“得去机场了。”
江路愣了会儿,点点头站起身,椅子在地面上拉出长长的刺耳的声音,走进病房的冉秋妤却置若罔闻,她站到床边头也没有回一下,声音是十分轻松的,“一路顺风。”
没有人应她这句话。
机场人来人往,每一个人都拖着自己的行李往前奔走,江路跟在江彻身后,时而被路过行人不经意瞥到一眼,仅仅一眼便让他心底的不安被无限程度的放大。
“你很紧张?”江彻似乎注意到了江路的不安。
“还好。”江路摇了摇头,往前走了几步,突然撞到了一个人。
与陌生人相碰的感觉让他十分不适,江路几乎是第一时间退了好几步,然后愣在原地,给人道了歉。
“没关系啦,”那人笑着扶了下眼镜,“下次小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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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秋妤叹了口气,刚准备把江路坐过的凳子擦洗一遍,床上躺着的谢临君便有了反应。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低吼,浑身像是被火烧似的难受,被那股疼痛逼着,他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医生……医生!”冉秋妤惊叫着按响了床头铃,紧接着医生和护士迅速出现在了病房中,对谢临君进行检查。
谢临君的检查结果十分正常,只是刚醒来后身体有一些不适,情绪不宜太过激动。
“以及,”医生顿了顿,对着面前这个十分紧张的女人笑了起来,“他进入了分化期,身体一般会伴随一定程度的疼痛,一天后症状减轻,根据他的情况,我可以给他开一些止痛药。”
*
江路的状态似乎十分不好,一路走过来撞了两三个人,江彻叹了口气,只当他是不情愿离开这里的,抬手便要去抓住他的胳膊把人往前拽。
手指刚触碰到江路的肌肤便被身体上滚烫的温度吓了一跳,江彻反手扶住江路,另一只手往他额头上摸了摸,“发烧了?”
“……不知道。”江路摇了摇头,轻轻挣脱了江彻的手,自己也摸了摸额头,可此时他的掌心也是滚烫的,什么都摸不出来。
机场里逐渐有人驻足朝这边望过来,甚至有几个人散发着极具侵略性的信息素朝着这边走来,江彻是标记过人的alpha,无法感知别的omega的信息素,但此时见到别人的状态,心下明了大半,“你**期到了?”
不知道。
江路很想回答,但一阵又一阵地发热袭得他几乎站不稳,哪里还有开口说话的力气。
眼前的景象愈发模糊,江路在失去意识之前,脑海中的记忆突然如走马灯一般回溯起来,到最后,定格在了操场后面,那个洒满了光斑的石阶上。
似乎有人在等着他。
第51章 软禁。
昨天那章被我半夜重写了一遍,剧情完全改了,没看过的记得康一康哈(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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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是刺眼的。它带来了炎热的夏季和扰人的蝉鸣,留下厚重得仿佛没有流动的空气后那团点在秋天初始的火终将会被秋雨浇灭。
谢临君醒了,而且恢复得十分良好,再在医院里呆个两天确认没有太过明显的后遗症后便可以出院。
冉秋妤高兴得眼睛里终于有了神采,头发也不再乱糟糟的披散在肩头,去厕所挽好头发后走出来,坐在床边柔声道,“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这句话刚才医生已经问过许多遍了。
谢临君抿着唇摇了摇头,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他的脑袋有点儿疼,但还不足以疼到无法思考的状态。
江路呢?
他记得在失去意识之前余光瞥见了江路被人一脚踹在了地上,那把明晃晃的刀朝着他砍了过去,自己想过去挡下或者是将那人踹走,可身体却不听使唤地倒下了。
既然他现在能在医院醒过来,就说明最后他们得救了。
那江路呢?
谢临君有些急躁地蹙起了眉,他越是想起江路心底越是烦躁,仿佛有什么握不住的东西即将流逝一样,整个人都踩在了高楼边缘,随时都会往下落去。
“你在担心江路吗?”冉秋妤盯着他看了会儿,忽然开口道。
谢临君愣了愣,像是没想过能从冉秋妤嘴里主动听到这两个字,他紧皱的眉没有松开,也没有应答冉秋妤的话。
“他已经和他爸爸走了,”冉秋妤的指尖在被子上轻轻点了点,语调十分轻快,“你江叔叔说了,他们这次回来本来就是来照顾林阿姨的,既然林阿姨已经死了,那他就要把江路带回邻市去。”
“……走了?”谢临君只觉得脑袋里的疼痛又加了几分,耳畔却在这一瞬间静了下来,走廊上人来人往,住院区下面那个小院子里玩闹的孩童的笑声,还有在医院里发出的无数欣喜或绝望的声音在一瞬之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那个熟悉的嗓音,轻声说着话。
“伤好了就走的,他本来就伤得不重,”冉秋妤笑着说,“你怎么不问问自己伤成了什么样?”
谢临君呆愣地看着她,思绪像是被人抽走了似的,坐了会儿,他突然掀开被子,翻身下了床。无力感和脑部的疼痛在这一瞬间被放大数百倍,空气中弥漫着的属于自己的信息素的味道甚至盖过了房间里消毒水的味道,谢临君深吸了一口气,强撑着站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冉秋妤被他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几步绕到床的另一边,扶住谢临君,“要上厕所吗?还是要去楼下走走?”
“……是你逼他走的。”谢临君咬着牙,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每一下都带着细微的颤抖,让人分不清他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身体的不适。
“我没有,”冉秋妤有些急了,“是江彻要带他走,江彻的项目开展本来就在邻市,想带自己未成年的儿子一起过去有错吗?你别太执念了,我和你说过江路是个……”
“不可能。”谢临君推开冉秋妤,缓慢地往前走去,冉秋妤连忙拉住他,声音有些发颤了。
“你要干什么?”冉秋妤紧紧攥着谢临君的手腕,生怕他下一秒直接消失在自己面前,“我说了,是江彻要带他走!而且他也没有反抗!”
谢临君真的没有多少力气和冉秋妤折腾了,干脆就那么卸了力,蹲坐在了地上,他仰起头看着被冉秋妤拉住的那只手,声音冷得像是刚从冰窖中取出来,“你们会给他机会反抗吗?”
“……所以呢?你想做什么?”冉秋妤蹲下来,直视着自己的儿子。
她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谢临君一样,漆黑的眼珠子在谢临君的脸上仔细打量着。
她不怕谢临君说出什么要去找江路的话,谢临君的身份证和钱都被他控制着,这次出院后她也不打算再让谢临君接触除了老师以外的所有人,这是她的儿子,不应该再去找别人。
更何况是江路那个煞星。
谢临君没有再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