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祈久安(186)
顷刻入眼的,便是叶久安静的睡颜。
和平日里那睡着都轻轻扬起的唇角不同,此时的她嘴角平平,无悲无喜,无波无浪。
安静的骇人。
祁韶安侧过身,手指颤了颤,放到了叶久的鼻子下方。
她屏住呼吸,不敢错过一丝一毫。
少顷,一道气流如发丝一般轻轻拂过她的指关节,似有似无。
然而就这一点点的不同,让祁韶安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指尖悄悄变换了位置,触碰上了叶久的脸蛋。
王婶已经替她擦洗过,没了泥土血渍,她的脸颊又滑嫩似剥了皮的鸡蛋。
而且还是个熟鸡蛋。
指尖上的炙热无时无刻不提醒着手的主人,自己面前之人,生命在倒数着。
祁韶安憋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倾泻而下。
她不敢大力碰触,生怕牵扯到一丝一毫她背上的伤口,只敢小心翼翼的磨砂着她的眉眼。
一下又一下,而另一只手,隐在被子下,与她十指相扣。
“阿久,你曾说,我还没看尽盛世繁华,等到十里红妆,怎能轻言放弃。”
她弯着唇角,轻轻柔柔的嗓音,生怕吵醒看似熟睡的人儿,“十里红妆我等到了,只是那锦绣河山,你可愿再陪我踏过?”
“你说,让我试着振作起来。”
“我做到了,”她吸了吸鼻子,定定的看着叶久,“所以你可千万不能食言哦。”
“阿久,我不要什么千山万水了,我只要你醒过来,好不好。”
“我知道你累了,你可以睡,但你千万要醒过来。”
“阿久,我在这儿呢。”
祁韶安往前凑了凑,拨开了她额前的碎发,轻轻吻了上去。
“你记得,黄泉碧落,紫陌红尘,我都陪你。”
……
丑时末了,王婶便敲开了屋门。
她毫不意外的看着祁韶安一下子坐起身,只是说了句:“板车已经在屋外,我背她出去。”
祁韶安愣了一下,嘴角扯出了一丝苦笑,“多谢王婶。”
她看了看手掌,自己连把阿久背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呢。
又谈何保护她。
“丫头,把这个拿上!”
林大娘走进来,把一个小包裹塞到了祁韶安手里,“路上饿了吃。”
说罢,她和王婶合力把叶久小心扶了起来,放到了王婶的背上。
祁韶安背着包袱,在她身后谨慎的护着叶久,生怕出现一点差错。
驴车停在院外面,祁韶安走到跟前才看出来,上面铺了几层被褥。
她不可思议的回头看去,只见林大娘笑了下,“早上风寒,你姐姐发着烧,不能冷着。”
祁韶安咬着唇,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了丫头,赶快走吧。”林大娘似是看懂她的心思,催着她赶紧走。
祁韶安抿了抿唇,一把扯下腰间的小荷包,塞到了林大娘手里,“还望二位婶娘莫辞。”
林大娘二话没说就给她塞了回来,“你身上连个值钱的首饰都没有,钱都给了我,你姐姐要等死吗?”
“丫头,等你姐姐安好了,再回来也不迟,快去吧。”
祁韶安深深看了两位一眼,抿着唇点点头,爬上了板车。她把叶久轻轻揽起来,抱在了怀里。
她又忽得想起什么,转头说道:“二位婶娘,韶安有一事相求,若是有官差问起我二人踪迹,还望各位莫要告知。”
王婶有点不解,“官差?”
祁韶安顿了顿,解释道:“官差为了追捕贼人,险些将我们置于死地,我二人为了活命,随便指了条错路,现如今只希望他们莫要再追来。”
林大娘闻言一口应下,“去吧丫头,大娘相信你。”
鞭子一扬,驴车吱扭吱扭缓步前进。
王婶看着他们离了村,才叹了口气。
林大娘笑着:“怕惹祸上身?”
王婶摇了摇头,“我倒不觉得她们是贼人,只是心疼罢了。”
“姐姐生死未卜,妹妹独木难支。”王婶发愁,“林姐你是不知道,你送来的丫头昨晚一夜未眠,一声不停的唤着她姐姐。”
“你说我看过这么多红白事,心里都没像这么堵得慌。”
林大娘看着远处的圆点沉默了。
王婶拢了拢衣衫往回走,“走,跟昨晚打狼的那群老少爷们知会一声,莫要走了嘴。”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我改了俩小时。
呸我个鸽子精。
今天还有你们放心吧,说加更就加更,这章补昨晚的。
还有,你们从十米刀涨到了四百米??疯啦???
对不起让我先跑一公里,告辞!
第126章 求医
陆林和南渊搜了整整一夜,天破晓了,还是没有叶久和祁韶安的半点踪迹。
“南渊兄弟,咱们都快把山翻过来了,你说他们两个能跑到哪儿去啊。”陆林一手撑着树干,急得直冒汗。
南渊拿剑拨弄着灌木丛,皱起眉头,“我怎么知道,你瞅瞅这路上脚印子都是杂的,除了洞口附近挂着个碎布条,这一路上什么都没发现。”
陆林叹口气,又接着往前找寻。
“哎!你们过来看!”他行了几步,突然看到地上有一片凌乱的脚印,似是有一群人来过。
“这儿有血迹!”
南渊闻言连忙走过去,发现陆林正指着地上一滩干涸的血块。
他皱了皱眉,“怎么这么一大滩?”
一路上都未见明显的血迹,怎么到这个地方突然出现这么多?
“什么人!”
南渊听到乾一忽得喝了一声,连忙回身举剑,结果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一群粗衣汉子正零零散散的往上爬着。
为首的青年往前抱拳,扬声道:“固北村猎户王柱,前方何人?”
陆林闻言了然,原是村民上山来了,他往前踏了几步,“我等来此寻人,不知几位兄弟可否看到过一男一女,约摸二十上下?”
南渊紧接着补了一句,“那男子身上还受了伤。”
王柱闻言怔了一下,“你说的……”
而他旁边的男子突然上前,低声叫了一声:“柱儿哥。”
王柱回头,只见自家表弟正悄默声地朝着自己挤眉弄眼。
他当下明了,脑海中飘过自家娘亲的面孔,立时噤了声。
南渊察觉出异样,紧着问道:“兄弟见过?”
王柱忽得笑了下,看了看几人的衣着,不答反问:“几位是官差?”
南渊沉思了一下,扫了眼身后的衙役,点了点头,“算是。”
王柱闻言扬起嘴角,“那就是了,哥儿几个确实见过。”
陆林一下子眼睛都亮了,“此话当真!那他们现在在哪儿?”
王柱示意他别急,“那男子重伤确实厉害,我寻思着要是寻仇的问我就瞒下来,要是几位是官差,那我也算是做了件善事。”
他抬手往林子东面指去,“喏,穿过这个林子,往东去的永林县,他们奔那边去了。”
南渊一脸懵:“永林县??”
那不是他们呆的地方吗?没想到绕了一圈世子竟然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他追问一句,“你们几时遇见的?”
王柱如实回答:“昨日傍晚。”
南渊闻言有些担心,她们在这林子里呆了一晚,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他指了指地上的血迹:“这是她们留下的?”
王柱摇头笑道:“哪里,那分明是打了狼,畜牲淌的血。”
南渊和陆林长舒了口气。
“多谢兄弟!”
陆林几步上前,抓着男子的手臂,重重的点了点头。
“事不宜迟,我们赶紧顺着路寻过去,还能尽快截住他们!”
南渊和陆林马不停蹄,甚至用上了内力,朝东边奔去。
没多久便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