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祈久安(325)
下一秒,她身体僵住了。
触手之处,一片冰凉。
祁韶安缓缓转过头,看着身侧空无一物,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她怎么忘了,今天自己和阿久吵架了。
阿久,没有回来。
祁韶安手指微微弯曲,眼泪一滴一滴的掉在锦被上,她瘪了瘪嘴,一时不知道是痛还是委屈,只觉得心口涩涩发紧。
她呆坐了片刻,轻轻挪动身体,退到了床最里面的角落里。
她慢慢蜷缩起来,把头埋在了膝盖里,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她已经许久未曾梦到这样的场景了,她甚至以为自己已经勇敢的迈过了那一道坎。
然而没有。
那些缠绕在自己心底的梦魇,只不过是被现实的美好所掩盖,被阿久的温暖所埋藏罢了。
而一旦离开了阿久,自己什么也不是。
祁韶安死死地抓着肩膀的衣衫,极力克制着身体的颤抖。
方才的梦,太真实了。
真实到她都能听到自己心撕裂的声音。
想喊喊不出,想动动不了,任由面前的一切肆意的发生,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祁韶安只觉胸口憋闷至极,她张口呼吸着,而眼泪挣脱眼皮涓涓流下。
身旁淡淡的檀香传来,祁韶安微微抬眸,一只熟悉的软枕映入眼帘。她缓缓伸出手,把它拿了过来,轻轻抱在了怀里。
屋子里依旧黑漆漆的,隐有低泣呜咽之声,混在了虫鸣之中。
……
翌日清早,叶久揉了揉发涩的眼睛,晃晃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
她抬头看了眼窗外,对面的窗子依旧紧闭着,也没有人进去送水洗漱。
那屋子一宿没有亮起烛火,想是睡得还安稳吧。
叶久摸了摸手里的东西,唇角笑了一下。
没想到小丫头生气起来,倒是能睡好了。
她咬断针线,爬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就见东绯毫无形象的歪在地上睡得正熟。
叶久无奈摇头,从旁边扯过一条小毯盖在他身上,转身拉开了房门。
院子里,荷漾正洒扫着院子,见到叶久,便弯身行了个礼。
叶久微微颔首,接着目光落在了卧房的门上,眉头微蹙。
她叹了口气,明明自己也被冤枉了,怎么搞的她罪无可赦一样。
瞅瞅这拒之门外的模样,她怎么想怎么憋屈。
“公子,公子!”
叶久脚刚迈在台阶上,正纠结着要不要直接进去算了,结果就听见南渊急急忙忙的声音,她下意识回过头。
南渊边跑边说:“公子,宫里来人了,请您进宫一趟。”
叶久看了看自己即将摸到门框的手,微微叹了口气。
“去套车吧。”
叶久望了一眼房门,随后跟上了南渊的步伐。
而仅一门之隔,祁韶安光着脚站在门前,放在门栓上的手缓缓垂了下来。
……
朝元殿。
楚时慎和叶久大眼瞪小眼,整个殿都安安静静的。
“你这脸怎么弄的,撞鬼了?”
叶久翻了个白眼,“没事,撞门框子了。”
楚时慎眼中带着点深意,挑了挑眉,“门框子?莫不是吏部尚书家的门框子?”
叶久一瞬间瞪大了双眼,“不是吧陛下,这才一晚上你就知道了!”
楚时慎轻哼了一声:“怎么,用不用我帮你……”
叶久看着楚时慎一脸感兴趣的模样,连忙摆手,“别,一点小事,我自己解决。”
楚时慎点了点头,“也是,不过你现在身为侯爷,一举一动都是朝廷的脸面,好歹注意一下形象,你瞅瞅,这都已经有言官递折子上来了。”
叶久长叹一口气,“哦,我知道了。”
楚时慎闻言有些怪异,“今天怎么这么蔫,不像你啊。”
叶久瞟了他一眼,“陛下找我来就为了听八卦?”
楚时慎无奈一笑,“也只有你敢与我这么说话。”
叶久愣了一下,看了看左手,又看了看右手,随后蹩脚的抱了个拳:
“不然这样?”
楚时慎朗笑一声,起身给她递了个折子,“你还是维持原样吧,我也舒坦。”
叶久接过折子,心情无比的复杂。
她现在最怕的就是楚时慎一脸“来瞧瞧,这是什么好东西”的表情,这么久的职场经验告诉她,通常这种情况,一准没好事。
她木着脸拉开,只见上面工整小字密密麻麻一整页,她看完以后眼睛都睁的溜圆。
楚时慎看着她的表情,勾了勾唇,“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叶久还没从折子里的惊讶中回过神,转身就掉进了楚时慎的惊喜之中。
“此次漠北一役,你居功甚伟,若不是你那‘闪电军’横扫他们塔尔族后翼,逼得前线的大军不得不回防,恐怕这一战还要持续很久啊。”
叶久也没想到这个方法会这么有效果,折子上写到塔尔族已经退到了水阙城,也就是最初他们攻占的地方。
照这么算来,没多久塔尔族就可以彻底回自己老窝去了。
叶久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舒心地笑,她看了一眼楚时慎,忽得问了一句:
“刚才陛下说的,是不是什么都可以?”
楚时慎警惕的看着她,“你想要小八没门。”
叶久嘴角抽搐了一下,“陛下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她抿了抿唇,抬头望向了楚时慎,正色道:“我想向陛下讨条命。”
楚时慎愣了一下,随后弯了弯唇角,“你倒是会给自己留退路。”
叶久闻言但笑不语。
她确实是留了退路,只不过不是自己的退路。
楚时慎左右看了看,随手拎起一只玉扇坠,给叶久递了过去。
“以后你可以凭此,救一人性命。”
他随后又笑了下,“至于给谁,你自己看着办。”
作者有话要说:我自己提着狗头来了。(可怜巴巴)
第225章 事端
叶久轻轻握了一下手里的玉扇坠,随后收在袖口里,躬身行礼,“多谢陛下。”
楚时慎深望了她一眼,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缓缓说了句:
“你是第一个,敢从我这里讨免死令牌的人。”
叶久闻言一惊,拱手的姿势还没放下转瞬又弯了下去。
她刚才张口的时候心里就怀了忐忑,哪一个帝王也不希望自己身边的臣子有保命符在手,如若臣子心怀不轨,那最后连杀他的理由都没有。
而楚时慎能这样痛快地答应她,确实已经是超出了绝大多数人的待遇。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会是第一个人。
楚时慎见她紧张起来,便摆了摆手,“若真有那么一天,只希望你莫要与我为难。”
说罢,他没有给叶久多思的机会,便换掉了话题,“今日让你前来,还有一件要事。”
“魏总管已经调回宫中,你寻个机会去问问吧。”
叶久还没从他方才的话中回过神来,抬起头,眼神里有一些茫然,“啊?魏总管?”
楚时慎无奈摇头,“不是你说要问一问当年你遇刺一事吗,这魏总管是上任传令司,跟随父皇多年,想必该是知晓你所惑之事。”
叶久闻言点了点头,然而待她思考片刻后,忽得皱了下眉:
“等等,他既然是上任传令司,那陛下被人追杀一事……”
叶久眼中不由露出些许震惊之色,这魏总管既然在先皇在时就负责传令于朱阁,那么派去刺杀楚时慎的人他极有可能知道才对。
她看向楚时慎,只见后者缓缓点了下头,眼里带着深邃的笑意,“就有劳镇远侯了。”
叶久:“……”
是她天真了。
沈十老贼什么时候做过赔本的买卖??
“对了,你日前所说礼部尚书之子杀人一案有蹊跷,便让密察使随你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