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浇愁(重修版)(147)
下一刻,盛灵渊两根手指捏起他的下巴,逼着他抬起头:“既然你那么着急,连夜把我从海里挖出来,一宿都等不得,我也不便辜负你上进的心。”
宣玑:“……”
等一下,这个情况在往哪个方向发展?
“离破晓还有两三个时辰,够教你一段‘凝神诀’了,省得你一天到晚连点皮相也参不透。”盛灵渊脸上笑容落下,冷冷地说,然后丝毫不见外地从宣玑行李箱里抽走了条长裤,又顺手拎去了他手里的衬衫,“我去洗漱一下,拿你两件衣服,便当束脩吧。”
盛灵渊手里拎着宣玑的衣服,发现这货的随身衣物几乎都是浅色,打理得干净整洁,触手温软,此人一天到晚活得像个臭讲究的小白脸,也不知道在这上面浪费了多少工夫,让人看了就来气,难怪心性脆到这种地步——陛下认为他那个满地找眼的窘迫样子纯属为魔相所惑,那就是不学无术的铁证,该大巴掌削一顿。
宣玑:“……”
狗屁的情场高手!居然污蔑他好色!
他要是好色,自己照照镜子自恋不好吗?不方便节能吗?扯淡!
难怪老魔头坐拥千里江山,三宫六院皆空,连一套老婆孩子都没混上,这就是骨灰级的注孤生选手!
就这样,宣玑都没来得及细品“盛灵渊穿了他的衣服”这件事,怒气冲冲地,他被拖进了一对一的豪华补习班。
所谓“凝神决”,是过去磨练心志不坚定的年轻子弟用的,练的是“六欲过眼、岿然不动”之心,宣玑被他按在幻境里,被逼着用神识给一根意念里的绣花针穿线。幻境里声色撩人,美人一个比一个美,一个赛一个不要脸,死缠烂打着干扰他穿针。
直到宣玑清晨手机闹铃响起,他才被放出来,被“临时家教”折腾得心力交瘁,成了个四大皆空的斗鸡眼。不过确实也有好处——他夜里刚动的心给累成了高位截瘫,蹦不起来了,连直面盛灵渊本尊,都暂时能心如止水了。
陛下也对这个结果颇为满意,认为树不修不成器,这种吊儿郎当的后辈就是得狠收拾,这不是一回见效了么?
俩人通过惨无人道的补习,各自获得了想要的成果,保持着这种心情,登上了回永安的飞机。
宣玑临走,还没忘了取走他寄存在特医院的东西,盛灵渊冷眼旁观,感觉这小妖可能是从小缺爹少妈没人疼,才像个一粒米掉地上都要啄起来吃的饿家雀,抠抠索索的,舍不得辜负别人一点好意。
燕秋山暂时没法动,先留在俞阳治疗养伤,王泽把谷月汐和张昭留下照顾他,自己带走了其他风神外勤,并那位神奇的善后科大佬和他存疑的剑灵,押送银翳回总部。
这架专机是总局派来的,底部货仓按A级特能监狱的标准改造过,专门押送重要且危险的嫌疑人。吸取了上次在东川黑市的教训,除了分局一把手杜处,王泽一个无关人员也没惊动,连此时正在俞阳执行善后任务的善后科工作人员都没通知。
陛下上次坐飞机没能与真身融合,还是把剑,这回算头一次亲自登机,一路都在饶有兴致地往窗外看,一点也不担心掉下去——反正旁边坐着只大鸟——对此,他还好奇地问了宣玑:“你既有翅膀,为什么不自己飞回去,反而要坐别的鸟?”
宣玑无言以对,感觉陛下这句话说得很不对劲,像在骂他,一时半会又挑不出毛病来。
正好经过的王泽笑得直喷水,又多嘴多舌地跟盛灵渊解释什么叫“航空管制”。陛下听说非权非贵、又不是修士的普通人也一天到晚在天上飞,心里不太信,但一时也说不好是这鲤鱼说话没谱还是自己见识短浅,于是不动声色,很有技巧地开始套王泽的话。
王总这宝藏老爷们儿是个人来疯,见大佬垂问,他从天上说到地下,很快把自己祖宗三代交代了个底掉,最后还要拿出自己手机里独家珍藏的小视频分享……因部分内容过于低俗,被宣玑打断了。
“你这又是什么?”盛灵渊的目光落在宣玑手机上的网购页面上。
古代来的陛下不知道“手机”是当代人的底裤,还以为能随便看,一点也不知道避讳。
宣玑藏得不及时,手一哆嗦,把他方才收进购物车里打算慢慢挑的三十多件男装,并一堆鸡零狗碎的生活用品……一键下单了。
第75章
可能是王总办事效率、思虑周密,也可能是阴沉祭幕后的人感觉到了飞机上有盛灵渊,没敢做什么多余的动作,总之,他们这一路飞回永安总部异常顺利,甚至提前一刻钟到了。
飞机抵达西山的时候快中午了,北方似乎刚下过雪,人迹罕至的西山一夜白了头,除了零星乌鸦与麻雀,群鸟飞绝,比起椰林热浪的俞阳,又是一番风景。
盛灵渊生前征战四方,当然知道南北风物差异,他只是没在两盘棋的光景直接从南到北过。陛下脸上没动声色,心里却暗暗吃了不小的一惊。
意识到自己出发前问宣玑“怎么不自己飞”的发言是井底之蛙了。
别说宣玑,就算是上古鲲鹏——那些传说中能日行千里的神祗,有这样风驰电掣的本领么?
“嗐,虽然是执行特殊任务的专机,但其实还是拿民用的小破飞机改的,没什么技术含量,”王泽同志简直是导游界的业内良心,一张嘴就没停下来过,古今中外正史传奇串讲了个遍,“真正有技术含量的在搞军工和航天。”
宣玑拧开第二瓶矿泉水,在争夺陛下注意力斗争中败下阵来——一来是他也刚入职不久,不能跟老油条王泽一样如数家珍,二来他虽然也算能说,话说多了还是会口干,不像水系那么得天独厚,唾沫星子用之不竭。
盛灵渊一头雾水,及至王泽唾沫横飞地给他讲了“载人航天技术”“太空空间站”“登月飞船”之类的事,他只是礼貌性地赞叹了两句,心里没信。
凡人上天、神明落地,光阴倒流、生死逆转……那岂不是要乱套了吗?
鬼话连篇。
飞机在异控局的专用停机坪上停稳,王泽和宣玑已经把总局大楼上下百余层的功能科普得差不多了。外面凄风呼啸、白雪皑皑,一进三十六层大厅,恒温的室内暖气就不由分说地卷了过来。
盛灵渊神识一扫,就知道供暖来自墙壁和地面下埋的热水管道,不由得感慨这比当年度陵宫里烧火墙取暖,不知精良多少,再看这大楼里的采光照明、上下通行(电梯),连微煜王那穷奢极欲的白玉宫简直都鄙陋得不值一提了。
盛灵渊忽然明白为什么当代这些“特能”都显得很“无知”了,连一些生活里随处可用的小把戏都不会——他们实在也没必要会。
不过这两位向导很快一起哑巴了,肖主任本人正在三十六层恭候。
“妈耶……”王泽咽了口唾沫,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嗡嗡”,问宣玑,“依你看,老肖的脸是不是上铅粉了,我看他印堂发黑。”
“儿啊,”宣玑干巴巴地接话,“不止,我看他连头皮都是黑的。”
就见肖主任远程投射了一记冷笑:“王总指挥,宣大主任,凯旋归来得挺快啊,给二位准备的大红花还没扎好呢。”
宣玑和王泽对视一眼,感觉这“大红花”可能是从寿衣店下的单。
这一双闯祸精心有灵犀地缩成鹌鹑状,一起往盛灵渊身后躲。盛灵渊这夜袭过肖主任的“剑灵”则笑盈盈地,丝毫没把尥蹶子的小雷兽放在眼里,还在不动声色地欣赏异控局大楼。
肖征出离愤怒了,一双肺叶如风箱,连喘气都在煽风点火,终于忍不住火山喷发:“贿赂危险区管理员,人为造成安全漏洞,导致高危封印品丢失,来了一出‘阴沉祭闹海’,差点他妈把俞州岛给泡了!王泽!你这已经不是玩忽职守了你知道吗?你是渎职!渎职罪!行贿受贿罪!说严重点你反人类!有期徒刑十五年起步上不封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