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上官青突然压低了声音,四下一扫,再跟同伴们说:“林有乐这一跟齐瑾闹僵,代表他很快就要倒大霉了。”
他同伴见状也压低了身子小声问:“怎么说?”
“就今天上午,整个实验班都因为他一个人被教官罚了,相当于他一个人得罪了全班,你觉得他会有好下场吗?本来不会这么早动手的,因为我听说昨天晚上齐瑾跟林有乐示好想当同桌,林有乐那小子心高气傲的直接拒绝了,但是齐瑾竟然没有生气!他没生气,大家当然都观望着。至于现在么……”
话不用说完,意思很明显了。
如果齐瑾罩着林有乐,看在齐瑾的面子上,谁都不会动林有乐,起码现在不会。但现在齐瑾跟林有乐闹掰了,等于两人站成了对立面,无权无势没有半点靠山的林有乐不就成了谁都可以欺负的瓮中鳖了吗?
上官青扭着腰又坐直了,说:“我们等着看好戏就行了。”
迷彩帽子遮挡下,林有乐脸上没什么表情,嘴唇却紧抿起来。
时间线改变了。
上辈子齐瑾不在实验班,他军训的时候也没有犯错连累大家,没记错的话,那些人找他麻烦好像是在第一次月考出了成绩之后。
呼。
林有乐吐出一口气。
他心里憋闷,很不舒服,但并不是因为那些麻烦很可能即将提前。
那个人戴眼镜的男生说的没错,南泽高中生态使然,学习成绩好的贫困子弟一半儿努力趋炎附势、在花花世界中迷失自我,另一半儿就是他说的那样长期遭受校园霸凌,最终不是选择滑跪同流合污就是泯然众人矣。
很少有人能熬出头。
而他,就是曾经熬出头的那一个。
可林有乐不知道,当初如果没有齐瑾,自己能不能撑下来。
三年。
毕业后他每一次回想起高中,想到的都不是那些霸凌。他想到的是樱花小道,齐瑾的笑,齐瑾抱着篮球哼不成调的曲子,偶尔抬手撸他头发的大手,以及那突然贴到脖子上的冰可乐。
他的高中本来应该过的很糟糕,很糟糕,比以前任何日子加起来都糟糕。
他早有心理准备,毕竟南泽高中给那么多钱,如果只是寻常念个书,何至于此?他只是对自己有信心,相信自己可以独善其身,所以才下定决心放弃就读本市的重点高中,来南泽高中。
然而背井离乡、孤立无援,情况远比他想象中的糟糕。
那是真正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可因为有齐瑾。
糟糕的校园生活变得酸酸甜甜。
而那样好的齐瑾。
在医务室里被他故意用恶毒直白的言语中伤,生生憋红了眼眶。
林有乐情绪在那会儿就不太好。
特别是教官和女生走后,他总想起齐瑾紧咬着牙,眼圈生红的样子。
想着想着就后悔了——
这辈子的齐瑾做错了什么要让他那样伤害?
十五岁的齐瑾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是笨拙的、真诚的,像往常一样对没见过几次面的同学表达出善意而已。
上辈子不就是遇到这样的齐瑾,自己才得以一路熬下来吗?
尽管大多时间酸楚,可只有那一点点甜,就足够叫他不管遭遇什么都觉得可以撑下来。
齐瑾给他所有勇气。
是他一生秘而不宣的爱恋。
也是他撞了南墙都不愿意回头的劫。
他年幼时在自己不是漆黑就是苍白的世界里,看到一块漂亮的红宝石,他心里偷偷欢喜,觊觎多年,直到真正有机会偷来藏在心口,才渐渐发现那原来不是红宝石而是一块烧红的碳。
他痛了,却不甘心也不舍得丢掉,就骗自己总有一天那会变成红宝石。
最后引火烧身痛彻心扉,是那块烧红的碳的错吗?
错的难道不是早早觊觎又贪心不足的小偷吗?
因为那块烧红的碳后来把他烫伤,所以回到幼时,就要端一盆水狠狠把那烧红的碳扑灭。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林有乐决定下午找机会跟齐瑾道个歉,他愿意承担道歉带来的后果,得不到齐瑾的原谅或者跟齐瑾缠身后续麻烦的纠缠。
但齐瑾下午没来参加军训。
庄梓俞也没来。
这也许是个机会。
林有乐只能告诉自己,最好齐瑾就这样跟他断了联系。
之后三年,他们走他们的阳光道,他过他自己的独木桥,再没有任何交集。
冲掉马桶里的水,林有乐打开隔间。
隔间一开,他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对!
有烟味。
林有乐讨厌烟味。
烟味总会给他带来一些不太好的记忆,特别是在高中。
校规明令禁止高中生不能吸烟。
敢堂而皇之违反校规的,都是些权势滔天、嚣张跋扈的坏学生。
晚自习的铃马上就要打了,林有乐不能再待下去,他很快看到盥洗池前那三五个男生,个子高,染了发,一个个嘴里叼着烟,说话的时候表情是如出一辙的吊儿郎当。
他只瞥一眼就收回来,决定先不洗手,等出去了到一层楼洗。
林有乐判断他们应该不是来堵自己的,中午食堂那个男生说的话很有道理,可这几个明显不是实验班的学生。
不过就算不是来堵他的,也得小心。
这些人动手的理由有很多,被招惹,或者心情不好,或者单纯看你不顺眼,又或者手痒想揍人玩。
千奇百怪,不讲道理。
林有乐努力降低存在感,贴着墙边,又不至于太躲着惹他们注意。
但一只脚直接横在他面前踩在墙上。
林有乐心微微一沉,余光里剩下几个人也都围了上来、
看来就是故意找他麻烦的。
“你就是实验班那个第一名?”
走到面前来的是个黄毛男生,个子很高,很瘦,微微驼背,一边耳朵穿着四五个耳钉。
林有乐对他有一些印象,虽然不多,但足够了。
因为有了心理准备,头发被抓到的时候就没有惊只剩下痛。
恐惧才能击溃一个人,疼痛不是。
林有乐隐约记得他习惯先揪住人的头发,再狠狠攻击腹部。所以当头皮一紧后,立刻伸手挡在了肚子上,挨下那一拳后,他就被拽着连连后退,被一把贯在盥洗池上,胯骨撞到池子,他痛得闷哼一声。
“听说你很吊,哥儿几个想来见识见识。”
黄毛嘴里叼着烟讲话。
烟灰掉进林有乐领子里,有点烫,他条件反射的瑟缩了下,又很快控制住不露出害怕或者畏缩的神色,因为他知道他越怕这些人越兴奋,也不能说话,任何一句话都可能会成为他们这些人的兴奋剂。
这些人来得太快了。
林有乐一下午都在想齐瑾的事,根本没想过今晚就要应付这些人。
打应该是能打得过,他读大学的时候加入了跆拳道社,那是他第一次学习课本以外的技能,大概是挨了太多打有经验了,上手很快动作也很标准,社长贺朝云甚至还教了他一些格斗技巧。
他经常练,尽管后来工作忙碌稍微懈怠,但对付这些只仗着人多个儿高的家伙,足够了。
问题是——
他冒然出手后会不会惹来更多麻烦?
这个中二年纪拉帮结派的现象太普遍了,他势单力薄,就算现在打赢了这三五个人,之后呢?树敌只会越来越多。
何况当年欺负他最厉害的,可不是面前这几个。
腹部突然又重重挨了一下,这次林有乐没忍住痛叫一声,胃里有酸水反上来,他不由自主的弓起身子。
“大学霸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啊?哑巴了吗?”黄毛一手抓着林有乐的头发,一手掐着他的脸左右摇,跟同伙笑,“这么个怂包,一个屁都不敢放。”
众人哈哈笑。
——“住手!”
门口突然传来一道清脆娇俏的女声。
几人回头看。
已然换下军训迷彩服、穿着白色短T和牛仔裙的张茜茜站在男厕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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