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村庄在建设新农村后盖起了漂亮的小洋房,一栋栋排在一起,有一家吹吹打打的,唢呐声音伴随着一些哭喊进入耳朵。
他走过去,看到沿路都堆放着的挽联和白色花圈,还有一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大门宽宽的敞着,有人拿着一大把香在挨个儿分三支,再远一点,是他穿着白色丧服腰间系着麻绳的父母,双眼通红,还要叫人扶着才不至于腿软。
谁出事了?
他心中咯噔,想快步过去也扶一把,场景却再次变化,这次是个灵堂,中间放着一大口空棺,迎面是一张大大的黑白照片,他看了一眼却没看清是谁,因为下一刻就有人用力撞了他一下,接着在“谁”“你干嘛”等等大声质问中有人哭叫,有人抄家伙,场面混乱一片。
但很快,被蜂拥而进的一伙西装革履的人给制住。
他在人群中被迫弯下.身子,费力转头,看到被几个人护在最中间的男人,又高又瘦,秋日里一阵风,单薄的蓝白相间条纹衫贴在他身上,露出伶仃瘦骨的背脊骨头。
他一瘸一拐,明明走得不快,却给人感觉像是在跑。
醒来后一口郁气卡在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卡得艰涩的疼,林有乐下楼在寒冷的冬日清晨里跑了三圈都没散掉。
周一的国旗下讲话,林有乐请假没去。
上午的课他整个人也没多大精神。
下午第一节 是数学课,陈彤看到林有乐脸色白得都没血色了,不由分说带他去医务室。
医生给他做了检查,说应该是冻着了发低烧。
林有乐打了一针屁股针,吃了两颗风寒感冒药,状况稍微好了一些。
陈彤让他回宿舍好好歇一歇。
林有乐说想请假回趟家。
齐瑾下午到校,英俊帅气的脸上瘀伤没退,绷带吊着手,刚好是课间,走在校园里简直像是一道令人回头率百分之两百的奇异风景线。
秦久久从齐瑾进校门口那一刻就知道消息了,在他上楼之前把人拦住,说要谈一谈。
一离开别人视线,她就语气着急的请求,“齐瑾,你能跟我哥私了吗?他们真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齐瑾看她一脸着急的样,说:“我跟林有乐就两个人,他全部都打完了,这时候再‘不敢’也太晚了。再说我爸妈现在还不知道我被打了,等他们知道,你哥能不能全胳膊全腿出来都不一定,反正不可能再在N市待下去。”
他说:“又不是你亲哥,你急什么?”
秦久久就是急,攥紧手,急得又跺了跺脚,去拉他衣袖,“求你了齐瑾!你让我做什么都行,你放过他们,就这一次。我保证他们以后都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齐瑾一下冷了脸,“松开。”
秦久久惊得立刻松手,还怕的倒退了半步。
齐瑾脸上却已经没刚刚那吓人的神色,只用平静冷淡的语气说:“这事我说了不算,其实他们打我没关系,不该动林有乐的。但你放心,我不会让我爸妈知道我受伤的事,乐乐也不喜欢我公报私仇,所以你哥他们该是什么下场就什么下场,警察来定,不同意私了。”
说完不看秦久久,转身就走了。
齐瑾上楼,觉得这事得跟乐乐打一下预防针,免得三言两语的又被女孩子眼泪骗得心软。
他不由叹气——如果他是个女生就好了,上辈子同居两年,来个奉子成婚。
有孩子捆住乐乐,哪还有那么多患得患失?
他早忙着给孩子赚尿不湿和奶粉钱了。
推开教室后门,齐瑾没往自己座位上瞅,而是先看向林有乐座位。
他一愣。
——是空的。
第111章 快到了……
弟弟绷带吊着手进出学校的事,齐淮下午开完会才知道。
他没找齐瑾,而是一个电话打到家庭医生那。
齐瑾的医保账户没动,说明没去公立医院,齐家在N市投资的私立医院有好几家,一点风声没有说明也没去私立医院。
如果伤口被专业处理过,那么知道情况的只可能是家庭医生。
齐淮都查到自己头上来了,医生当然不敢有所隐瞒,一五一十的把齐瑾的伤势详细说了——
小少爷身体健康身板结实,大问题没有。
只是肩膀被扎出个三四厘米的伤口,缝了四针,过两周拆线,小半个月就能好。
齐淮挂掉电话,又给学校打。
这事儿其实闹挺大,毕竟一群人都给送进警局了,尽管没指名点姓说是打了齐家小少爷,学校高层是清楚情况的。
但是,这要通知家长的事硬生生被齐瑾一句“我自己负责,不要告诉我爸妈还有我哥”给压下来。
而齐家掌舵人和齐家小少爷两人之间……
孰轻孰重。
南泽校长心里明镜儿似得,一接到齐淮来电,果断把齐瑾卖了。
齐淮像跟家庭医生交代一样,同样交代校长:这事不要外传,别人问起也不要说,这个“别人”包括他父母。
校长连声应允。
挂掉电话,齐淮让助理去一趟警局处理事,自己则开车去龙门名邸逮人。
晚上下起小雨。
毛毛细雨落在车窗上,不到开雨刮器的程度,却把城市的霓虹和汽车尾灯晕染成一片。
齐淮扑了个空。
龙门名邸这边漆黑一片,按铃敲门也没人应。
他听到的是说“齐瑾受伤回学校拿课本,拿上就走了”。既然都离开学校了,不在这小区能去哪?
齐淮拿出手机给齐瑾打电话。
电话没打通。
N市身为南泽省最繁华的省会城市,晚上只下了小雨,而远离N市的偏远山区近水市亚山镇,却因为晚上气温低,已经飘飘洒洒下起小雪。
小小的县城,道路狭窄,小摊子直接摆在两边路上,逛街的行人任你怎么按喇叭该怎么慢吞吞还是怎么慢吞吞。
人行道和红绿灯统统没有。
但这还不是最难的。
齐瑾开出城区,驶入山间省道,道路弯曲各种急转不说,没有导航没有路灯,黑黢黢的看不到更多路况,只有车子前头一双车灯顶用。
他有十年驾龄,这要是个新手,时速上个三十码都得心惊胆战。
齐瑾来之前给林有乐发过消息,但他显然还在对方屏蔽的黑名单里,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肩膀上还有新鲜的伤,齐瑾从N市开出来到现在将近四个小时,加上前一晚没睡好,实在不敢再在陌生的路途上疲劳驾驶,就选了个视野开阔的路段停下来休息。
雪就是在这个时候下大的。
原本是小小的雨夹雪,霰子落在车玻璃上还会发出细小的清脆声,但现在,一撮一撮的雪掉下来了,落在玻璃上,又很快被开着空调热烘烘的温度融化。
这样不行。
温差再大下去车玻璃要起雾,视线受阻,开车更加不方便!
虽然不确定雪会不会下大,齐瑾还是找出了林有乐的手机号码,给他打去电话想知会一声。
电话是打通了。
不过没人接。
是还在生气吗?齐瑾这样想着,等铃声结束冰冷的女士声音提醒他稍后再拨,就挂断重新再拨打一次。
又是冗长的铃声过后无人接听。
齐瑾开始有些担心,陈彤老师跟他说林有乐因为生病才请假回家,刚打了针吃了药,身体应该是最不舒服的时候,竟然那个时候就要回家……
他给林有乐发了条短信,然后挂上档,慢速往前开。
他没看到消息发送许久后显示了一个红色的叹号,系统提示信号原因发送失败请重新发送。
道路崎岖且陌生,照明条件还不良,齐瑾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开车。
幸好偏僻的山村路难开,会车情况不多,一路过来也就他这辆车,而且公路就这一条,一边靠山体另一边是小断崖都是些种着农作物的田野,不用担心开错路。
齐瑾将车开在道路最中央,几次回过神来都觉得意识有短暂走神抽离,他摇摇头,开雨刷器刮掉车玻璃上的雾气和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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