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方俞连忙道:“是小官误解了大人的意思,实在是该打。大人原则是没有想随行的。”
乾侍读道:“不想去就不想去,何又此多说这些。孔大人还是快些把译文做好了交上,这阵子忙碌秋猎安排一事,本官疏于对翰林政务的查检,但诸位同僚却都饱时饱量的完成,这点值得夸奖,可偏生孔大人此次事多忙碌,又未曾及时上缴。”
孔编撰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心中已然是火苗升腾,但却也不敢对学士发火,挤了个笑容出来:“下官这便把译文做好交上。”
乾侍读便也未再多说什么,扭头对方俞道:“既是此次要随行的,便同本官一道去偏殿□□同参看此次秋猎的细则,务必要把章程记熟背牢,万不可出一丝纰漏。”
方俞连忙拱手:“是。”
随后方俞便取了笔和小册子跟在乾侍读的屁股后头去翰林旁的偏殿。
人前脚刚走,院里的诸人后脚就看起孔编撰的笑话来,虽未有人张嘴说什么,但是那一双双会说话的眼睛还是让孔编撰臊红了一张老脸,他冷嗤了一声:“不过是说了他人不敢说的话而已,诸位又何故自作起清高来以为自己高人一筹,倒是还不如敢说的。”
翰林诸人也是没想到孔编撰到了这番境地还能自卖自夸起来,这般不要脸的品质也难怪可以混到编撰的位置上去。
方俞进了随行名单之后,突然就变得忙碌了起来,虽然秋猎的章程都已经被主事的安排制定清楚了,但是他作为随行的也需要知道每一个细则,且还要同其他部门随行的官员做对接等等。
为此他倒是除却翰林院那一方小天地,又识得了许多其他部门的官员,好比是管着良牧养牛羊猪培育蔬菜等等与粮食作物有关的上林苑监,皇家猎场也分属在这个部门管理,这是首要接洽的一个部门。
再者,随行的不单是翰林院的几个官员,还有兵部的五位大人,尚书和一位侍郎,另有几位郎中,紧接着又有管马的太仆寺官员,御医等等……便是一个部门只出了几个人,诸多部门加起来也有了几十个,外再有跟着服侍皇帝的宫女儿太监掌事,侍卫官兵御林军,皇子皇孙一系列以及诸多的武官。
秋猎不单是出去玩乐,其实也是皇帝考校武官的一种方式,历朝历代都有武官在秋猎中升降,科举是文官读书人的主场,而秋猎便是武官的主场了,即便如此,文官还是想削尖了脑袋前去秋猎,万一得到了皇帝的赏识呢,至少多个机会。
方俞感慨,怪不得翰林院的几个主事忙的上蹿下跳,眼冒金星,这么多人的大型皇家集会,一环错则一团乱麻,能不废寝忘食加班加点的核对细则吗。
便是方俞参与其中后,陆续都有核对了三遍章程细则,眼见再无一点瑕疵漏洞后,这才向皇帝禀告一切妥当。
九月初,皇帝带着一杆子儿女近臣便浩浩荡荡的出发前往皇家猎场,不怪皇帝多年没再举行秋猎,实在是费时费力的很。
方俞比起在轿撵后头步行随行的官兵宫女,他十分幸运的可以骑马随行,翰林大人是老皇帝经常见到的官员,是亲近热乎的臣子,为此他们部门也得到殊荣紧跟在皇帝身后,比起其他部门排在八百米以后,真真儿是恩宠殊荣。
翰林里的同僚都对秋猎随行十分感兴趣也不是没有道理。
方俞的马儿在乾侍读的身后,左边是一身官服玉树临风的余唳风,两人并马而行。一路上都未有人说话,除却老皇帝拉着翰林学士说了一会儿话,其余人都不敢随意开口。
就那么慢慢悠悠的,晚时些才到猎场,一番安顿下来又是用餐。
他们部门的人始终紧随在皇帝左右,一路谨言慎行拘束的紧,方俞都快闲出个鸟来了,皇帝说话又轮不到他接腔,只能像个提线木偶一般表现出恭敬时时在线的模样。
晚些时辰,太子爷来请了安,紧接着二爷和四爷跟连体婴一般也赶来请了安,老皇忽然闲问道:“老六从西南回来了,今日可有来猎场?作何不见来请安?”
四爷也有些诧异老皇帝今日竟然破天荒的想起还有个六子来,微微笑嗔:“父皇,六弟素来性子冷僻,又是个有主意的,咱们几个做哥哥的也没少挨他的冷脸子,便是得知六弟此次秋猎也来了猎场,也不敢前去请他一道来同父皇请安啊。”
话音刚落,二爷立马道:“六弟竟回来了?做哥哥的失责竟还不知。不过四弟也是,怎的也不与二哥说一声,咱们和六弟都是亲兄弟,便是六弟性子冷淡一些,但做哥哥的也合该多包容一二,怎的便因弟弟脾气烈性一些就避着不与之亲近,日久天长的兄弟之间岂不也生出嫌隙来。”
方俞微低着头,虽说都在诋毁这六王爷,但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当真是好精彩,这不比那戏楼子里好看,简直就给方俞闷出一斤猪油炒菜的随行增添了不少乐子。
“老四,你二哥说的有道理,老六脾气虽然差了些,但你们到底是亲兄弟,这孩子素来便东奔西走的,今年游历川蜀,明年踏足西南,回函也不多,与你们兄弟姐妹之间多为生疏。父皇老了,便是想重新捡起这秋猎来,也好叫你们兄弟之间多些亲近的机会。”
老四闻言有些讪讪的,不过还是一副知错立改的好孩子形象:“父皇二哥教训的是,儿臣定当谨记在心,此次秋猎定然与六弟好好亲近一番,也改他日的疏远生分。”
“不如孩儿这便前去寻了六弟来,也好父兄之间好好叙上一叙。”老四说着满脸神采:“六弟喜爱踏足山川,可是比我们几个做哥哥的知道的天下趣事儿之多,不妨让六弟同大伙儿说说天下所见所闻,也叫太子大哥一道来。”
皇帝对老四描述的其乐融融的景象十分感兴趣,脸上露出些笑容,算是默许了他的主意。
话音刚落,却是还未来得及去叫,便听到大帐外头的太监尖声:“六王爷求见!”
方俞眉心一动,不着痕迹的伸了伸脖子,说来他还未从未见过这位六王爷。
老皇帝招了招手,示意宫人让外头的人进来,还笑道:“你们兄弟之间倒是心有灵犀了。”
第125章
“儿臣给父皇请安。”
进来身长体阔的男子端立姿势,向前迈出左腿,右腿半跪,虽冷萧着一张英俊的脸,声音也不似二爷、四爷柔和动听,但也是可见对皇帝的恭顺。
方俞却是没心思去管人对皇帝恭敬不恭敬,微抬眸子看清楚那张面无表情之时宛如面瘫的脸,不是那不开口时冷酷,开了口便叭叭怼人的楚静非是谁!
也难怪在二爷、四爷此处风评这么差,倒也不是别人冤枉了他去,实乃是次人的脾气本就这般。
见着大殿中间一身华服英气的男子,不经意抬头之间似是瞥了他一眼,方俞差点一头栽到学士大人身上去。
就说这些时日他四处寻摸着打听都没寻到楚静非确切的身份,朝中虽有姓楚的官员,家中也有楚静非这个年纪的儿郎,可就是打听不到叫楚静非的,也不排除有可能是哪户大人家的庶子,少有于人前,不未大人所熟识。
他打听了些日子也未打听出个所以然,为此便躲懒不去打听了,除却那回在琼林相亲会上见过后,楚静非就像是销声匿迹了一般,他也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了。
时下他不停的回想,上京相行的路上他应该没有乱说什么话,也应该没有口出狂言说天下朝廷有什么政策不好的吧~更应该没有太得罪这位爷吧,平常除了谈情说爱之外,真真儿是恪守本分来着,临别的时候不是还让他顺了马来着吗。
方俞原本闲散的心情因着楚静非的出现登时多了些惶惶不安,感觉跟安了个定时炸弹在屋子里一样。
但却出乎意料楚静非并没有表现出认识他的模样,方俞松了口气。
楚静非被二位爷留下在此陪老皇帝说话,又按方才的计划把太子爷一同叫了过来,四个成年的儿子齐聚一堂,老皇帝瞧着一个个精精神神的好似挺高兴,让几人随意一些喝点酒,兄弟之间唠唠家常。
方俞再一次见识了楚静非多会冷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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