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唳风眉心一动,忽的也被方俞感染的郑重起来,他小心翼翼的捧过包裹:“虽不知是何物,但先谢过方大人了。”
“不客气。”
告别了余唳风,在几个小太监的帮助下,方俞当日就搬到了工部去,他得先去熟悉一下环境,然后又得到吏部去办理相关调职的手续。工部被皇帝亲认是冷灶不是没有原因的,在六部最偏僻之处,距离皇帝办事儿的地方起码要一炷香的时间。
不单如此,地方也小,当年修建好六部办公地的时候,不知是哪个皇帝说工部时常要出差,办公地点小一些节约成本,于是工部不单远,而且比六部都要小许多。
且因管理的事情不少,除却典籍书册等物品,还有别的部门没有的东西,像是木头矿石器物云云,跟林玄当初的工坊差不多。
工部的人多忙碌,但方俞毕竟是皇帝亲自任命的郎中,在工部里除却尚书和左右侍郎外,就属郎中最大了,为此大伙儿还是放下手头上的功夫来欢迎了这位年轻的郎中大人。
方俞瞧着工部的官员,便是官阶比翰林的要高,但是却要朴实无华的多。就拿工部员外郎来说,从五品官员,算是给郎中做辅助的,顶着一张黑黄的脸,方俞头一次见他还以为已经四十好几了,后头熟悉了才晓得人家才二十五。
工部官员时常要出差到工地上监工,五黄六月天的,翰林的官员在置了冰的办公室里翘着腿吃茶摸鱼,工部的官员戴着又闷又热的乌纱帽在郊外看田。
两厢一比,翰林院的官员自然是个个风流倜傥,便是长得丑了些,气质也在线,而工部长年累月的干苦差,没有晒的脱皮就是谢天谢地了。
知道工部苦,但是他没想到工部会这么苦。难怪有人升职,但听说是被调到了工部,不喜反悲,忧伤的三天三夜不能吃喝。
方俞忽而心中生出一股感动来,皇帝是正厚待他啊,他提出来工部历练之时,皇帝没有乐呵呵的一口答应,反而是训斥了他几句,硬生生是思索了一晚上才让他过来。只是不知道皇帝今下心中是觉得他为自己排忧解难而感动,还是叹息好好一个小伙子发蠢要来工部。
他这头苦不堪言,下朝便直奔府宅的余唳风却是身心轻松,上了自家马车后,他慢悠悠的打开了方俞赠送的临别之礼。
第140章
拆开竟是一本书。
余唳风眼前一亮,礼品不在贵重,如珠玉一系反倒是俗了,像余家这般书香门第,书是再好不过的礼品。
只是瞧着封面上《恋爱脑自救手册》几个大字,不由得眉头微锁。
余唳风一头雾水,京中何时出了这般取名怪异的书籍来,当真是自己外放了一阵跟不上京中时潮了?
抱着好学求问的读书人心态,余唳风匆匆忙翻开第一页,似是撰稿之人猜出了自己的困顿一般。
何为“恋爱脑”?
释义:一种以儿女情长至上的思维左右自己,一旦陷入情爱便把所有精力和心思都放在爱人身上的人……
余唳风登时间面红耳赤,啪的一声将书合上,有一种被揭了短的羞耻:“送我这个!方俞是什么意思!”
余唳风在车上怒骂了一通,胸口几番起伏。
“大人,到了。”
马车停靠在府邸前,余唳风垂下眸子斜扫了一眼落在脚边上的书,撇开了身体,故作冷静的又把书顺进了自己的大广袖中。
方俞去户部最后办完调任手续,得到特许可以回家休息两天,随后再到工部就职。
工部管辖的政务繁多,首先有建筑、工匠,建造等,其次有水利、屯田、交通,还有军器、军火制造等……
方俞受皇帝之命安排,自然是直接负责交通这一块儿,就是修补道路,便也不必工部上头的人另做安排了。
他走前同自己的直系下属元瑞闫交待了些差事儿后,犹豫着要不要单独去跟皇帝谢一次恩。
得听御书房的小公公说皇帝召见了巡抚司的大人商议要事,人已经去了好些时辰,还没有结束的迹象,劝方俞若是没有大事,换个日子过来也是无妨。
方俞欣然接受。
回到府上,方俞在花厅里游荡了一阵,还是决定把事情跟乔鹤枝交待了。
升官虽是个好事,但他心里还是惴惴的,工部到底是要外放做事,不似翰林一般相对于来说比较稳定。如此一来自然是不能日日都回到家中来。
“这有何妨,多历练是好事。你不是也常与我说,虽今朝陛下厚爱,给了许多荣耀恩赏,可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陛下也不可能当真长久万岁。还得是要让人瞧见自身的价值和能力,如此龙椅上不论坐的是谁人,终是能某得一席之地的。”
方俞闻言,不由得敛眸而笑,他这个夫子当真是没白做,瞧把自己夫郎教得,何其识大体。
可欣慰之余,他眉头又是微动,见乔鹤枝不仅没有半分不满,甚至还谅解鼓励,忽然就又有些不大高兴了。
以前他三两年才出一趟远门,也便是为着科考,人都憋着哭唧唧的让人放心不下,今而有了孩子果真是不一样了。
他撑着脸道:“你不会现在答应的很好,就是为了让我放心去做事,然后一个人的时候偷偷哭吧。”
“谁要一个人偷偷哭了!”乔鹤枝玉面微红,小声辩驳:“以前那不是年纪还小才这样吗。”
他拿着尤廉微微比对,发现自己不能更幸运了,如何还有不满的余地来。
“那你现在是舍得我走了是不?”
乔鹤枝挑起眸子看着方俞:“又得闲是想作怪了。”
方俞未置言语。
乔鹤枝将手覆在方俞的手背上,柔声道:“连京外的路都被大雨冲坏了,你便是不在朝中做事,近期在外也是不会走远的。比起在紫禁城,我偶时还能出来看你,倒觉得比在宫中做事要强些。”
方俞被这么一哄,心中便美了起来:“原你是早想好了。”
乔鹤枝道:“这是自然,便是我能忍着不见夫君,青盐也会想爹爹啊。”
原是想作怪,奈何小乔说的头头是道,便是他想闹腾都找不着空子闹腾,索性抱着人啄了两口。
过了几日,方俞回工部续了职,按照章程本该读看工部的一些存档典籍,但是修路的事情是重中之重,他任职后便随元瑞闫一同前往城外去看毁坏的道路。
当今的路只有两个大的种类,土路和石路,但像是城外通常都是土路,石路修建费功夫不说,想要有条件把城外的路尽数打造成石路耗费巨大,再者也很难将石头打磨平整铺公路。
一般只有城内是用的石头铺路,但也有贫瘠偏僻的地带连城里也是土路。像皇城里就更高级奢华,用的是青砖。
寻常的官道和偏路用的就是土路,像这样的土路修起来很容易,但是缺点甚多,雨后行走便泥泞陷足,马车会直接卡在路上。
路况看天气也就罢了,春时容易生长杂草,夏时暴雨后还多坍塌垮损,冬时大抵一片稀泥,一屁墩下去能滑出老远去。
为了方便勘测雨崩坏的官道,方俞随同自己手底下管辖的官员骑马沿着京外的土路走,沿途到第一个官道驿站,中间三十里路,十五千米的路程,受大雨毁坏程度大小不一的就有一二十处。
此时路上已经有工人赤膊裸身推着泥土和石头开始敲敲打打的补路了。
“京外的官道近乎是每年都在修整,大人不必太忧心,只是需要隔三差五前来看进度监工。”
跟在方俞身旁的元瑞闫只怕这位新科进士自入朝便进了翰林院,素日里清雅惯了,又生着张好听的嘴,哄的皇帝高兴,那升迁速度跟点了火的烟花一般,咻咻咻的直往上头窜,哪里是吃得工部的苦。
外头都是这般说道的,方俞休沐的那两日便是工部的其余部门都是这么议论的。
别人议论的热乎,元瑞闫心里却是苦,方俞来便是他的顶头上司,他如何敢同人说道一句半言的,生怕这钦派的郎中大人被工部的差事儿吓退了,届时他嘴巴好使,三言两语的又让皇帝给调遣了去,这眼下的一堆事儿还得倒霉的尽数砸在自己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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