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启一愣,转瞬又利落地拒绝:“不可能,你去干什么?好好在丹棱养病,路上颠簸出了事怎么办?”
霍闲之坐起身,躲开光影后总算能睁开眼睛,他轻笑一声,“你哄谁呢,与你在一处我怎么可能出事?”
林启眼睛闪烁,“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丹棱,就是想出去走走。”见林启还是抿着嘴,神情冷峻的模样,他又说道,“你放心,不该看不该听的,我自有分寸。”
林启一听,心中犹豫,他不想带着霍闲之主要就是因为自己路上得运送些空间里的东西,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
可这人现在明显已经察觉到些什么了,若是……
他想着,眼神不由往他身上瞥了瞥,然后就见霍闲之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故意黑着脸说道:“你若是不带我去,我现在就告诉霍知州,只有你能治得了我的病,看他让不让你走!”
林启咬牙,盯着他看了半晌。他丝毫不惧,笑眯眯地看着林启。
“好,后日出发,你收拾吧!”林启思量片刻,冷声说完后,就大步走了。
霍闲之在他身后笑笑,捂着胸口长叹了口气。又躺回躺椅上,愣愣地发着呆,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霍闲之要跟着林启去定北县的事,让霍府上下都很是忧心。他们公子还在病中,路途遥远颠簸,若是出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可偏偏这是不听人劝的主,根本不可能更改主意。
府里的人只能把他可能用到的各种东西备齐,从他爱穿的寝衣,到爱坐的马车无一疏漏,一日工夫就拾掇出几车的东西。
小丫鬟一边将他喜欢用的茶具放进箱子,一边哭丧着脸问他:“公子,您真不带我去吗?”
霍闲之坐在炕上与自己对弈,说道:“不带。林启那里是乡下,环境艰苦且人员杂乱,你一个姑娘家跟着不合适。”
听他说是在乡下,小丫鬟更担心了,“您哪能受得了这苦。”
霍闲之听了,笑道:“你们恨不得把宅子给我搬过去,我能受什么苦。况且还有林启,你不是最放心林启嘛。”
小丫鬟不好意思说,自上次林启带着他去了阮府,她如今心中对林掌柜的印象也发生了改变,觉得这人也不是十分靠谱。
她叹了口气,拿自家主子没法子。
正收拾着,霍远明来了。看他像是有话要说,小丫鬟先退下了,打算去书房将公子爱看的几本书收拾好。
霍闲之见他进来,斜睨一眼后,并不开口说话。
霍远明坐在他炕前的椅子上,说道:“出去走走也好,散散心。”
见他仍不答话,霍远明沉默一会儿后,突然凑近问道:“林启他夫郎有身子了?”
霍闲之眉毛微蹙,说道:“你管人家这些干嘛?”
霍远明问他:“你是知道的吧?”
“知道啊,怎么了。”霍闲之不解地看着他,今日怎么奇奇怪怪的?
霍远明闻言,连连点头:“知道就好,知道就好。感情的事宁缺毋滥,不要因一时失意就放纵自己……”
霍闲之听他说起这些,下意识拧眉。先时还有些迷惑,待想明白后,突然将手中的黑子向他脸上砸去,骂道:“滚滚滚!快滚!”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107章 阮家(大修)
落日西沉, 余晖隐入暮色,周遭逐渐昏暗。
两辆马车驶入京城,在嘈杂声中停下, 静站在阮府门前。
“大人,到了。”驾车的小厮提醒一声。
车内的阮溪知缓缓睁开眼睛,一双凤眼眸色幽暗, 看不分明。静坐片刻后,才慢慢起身,走出车内。
站在台阶前,负手仰视门上匾额,阮府二字苍劲有力,尽显祖上风光。只朱门颜色鲜亮, 新上的朱漆掩去旧时的斑驳, 也黯淡了匾额的荣耀。
阮溪知眼神微闪, 转瞬后又落入平静。
他抬腿上了台阶, 漫步走入府内。步伐缓慢, 一步一步, 似乎在丈量脚下的土地。
“大人,老爷已经在书房等候多时了。”
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阮溪知抬头, 前厅的台阶上立着一个中年汉子,此刻双手背在身后, 下巴微抬, 脸上带着几分讥讽的笑意。
身后随他一同回来的二管家率先笑了两声,快步上前叫了声哥, 其他仆从也上前向这人行礼, 随后便四散回房。
只有阮溪知一人向后院的角门走去, 绕过假山与湖泊,穿过游廊,走过小径,在书房门前停下。轻轻吐出一口气后,才上前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汉子含糊不清的声音。
阮溪知推开门,映入眼帘的先是桌案后衣衫半露的女子,她面带薄红,眉目含情,听到开门的声音后颤了颤,娇声叫了声老爷。
阮溪知微垂着头,眼睛平静无波,没有半分惊诧。
听上首的汉子在女子耳边轻语几句,然后又换来几句娇嗔。
片刻,那汉子哼笑一声,用桌案上备好的布巾擦了擦手,淡声说道:“下去吧。”
那女子在他的冷声中回神,见他衣冠整洁、神色淡漠,脸上有了几分难堪之色,站起身拢拢衣衫。
大约是她的动作太慢,汉子蹙眉扫了她一眼,女子慌忙系好腰带,快步出了房间。
“呵,”门甫一合上,桌案后的人微微抬头,容貌与阮溪知像了九成,只是他周身环绕的邪魅气质让人难以将二人联系在一起,哪怕他是阮溪知的父亲阮霁。
阮霁起身,走到阮溪知身侧,轻笑一声,“回来了?”
阮溪知没有答话,眼睛盯着地锦上繁复的图案,可视线里却突然闯入一双云纹靴。
转瞬,靴子就快速抬起,一脚踢在他的小腹。
他受力飞出去,撞在书房的门上,发出一声巨响,钝疼瞬间蔓延全身。
“没用的东西!”阮霁的声音仍不疾不徐,嘴角噙着冷笑,眼神带着嘲弄,仿佛他方才踢的不过是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件。
“原指望你借霍家的势,没想到半分好处都没到手就让你进了那病秧子的被窝,堂堂阮家公子,比小倌馆的妓子都不如。”
阮溪知一手捂着小腹,额头冒出冷汗,只一双眼睛仍旧没有半分波澜。
阮霁垂眸,俯视片刻,然后蹲下身,一手用力托起他的下巴,凝视他漆黑的眼眸,淡淡说道:“阮家的公子,怎么能如此下贱!”
两张相似的脸相对,近到可以感知彼此的鼻息。
阮溪知的眼睛动了动,突然看着眼前的人嗤笑一声,这一刻他恍若有了面前人的影子。
只是阮霁的脸色立马阴沉,眼睛眯了眯,原本托着他下巴的手扼在了他的脖间,五指用力将人拉近在自己身边,冷笑道:“回来就好,改日你妹妹定亲还得你去撑门面。”
阮溪知的脸色因憋涨而泛红,眼神也慌乱一刹。
阮霁捕捉到他这一瞬的失态,心底感到一丝愉悦,露出自阮溪知进门后的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来:“京城马家嫡出二公子,顶富贵的人家,不错吧?”
只是人有肺痨病,两步利索路都走不了。
阮溪知喉中吭吱两声,眼睛与面前的人对视许久,只是对方寸步不让,眼神中透露着几分狠辣。阮溪知不甘地闭了闭眼,叫道:“爹。”
阮霁顿时笑得更加开心,松开他脖间的钳制,拍拍他的脸说道:“乖,回去歇着吧,明日去鸿胪寺报道。她,我再留两年。”
说完站起身拍拍衣摆,抬手打了个哈欠,问门外的小厮:“杜姨娘呢?”
听小厮说她已经回去后,才意兴阑珊地走了。
阮溪知保持着方才的姿势,眼中有些无望,良久后才默默站起身,长呼一口气,然后拍拍身上沾染的灰尘,自去了后院。
“少爷回来了!”才进他娘住的梨花院,院中的丫鬟就欣喜地叫道,转身回屋中报喜。
他勉强提了提嘴角,然后快步上前,才走到门口,屋中就出来一个妇人,身侧还有一个怯懦的少女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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