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贫嘴, 霍远明不耐烦地摆手,“都闭嘴,几十岁的人了, 也不怕来往的人听见,笑话你俩。”
两人闻言, 这才闭上嘴巴。
手拿折扇的文弱汉子见霍远明眼睛不眨地眺望远处, 笑着安慰道:“着什么急,闲之素来受不得苦, 或许避开这会儿的炎热, 在哪处歇脚呢, 过一会儿就回来了。”
“是啊,”左侧的汉子这会儿也附和道,“这路上好走,又有那么多的侍卫护着,能有什么事。我看你就是太惯着三公子了,哪有当爹的大老远地来迎儿子的道理。”
文弱汉子闻言,立马呵呵笑了两声:“上次也不知道是谁,听儿子要回来,早早去丰谷斋排队,就为了买儿子爱吃的桃酥。”
“靳睿渊,你还有完没完!”左侧汉子被他戳穿,恼怒地低吼道。
霍远明本就等的着急,这会儿听他们二人在耳边聒噪,心中烦不胜烦,吼道:“再说一句,你俩都滚回去吧。”
两人见他拧着眉,一脸不快,这才不说话了。
他们三人自小在一处长大,关系匪浅,当年霍远明被调任到丹棱后,就把他们二人也带来了。
如今那膀大腰粗的汉子已是丹棱的步兵统领,叫张冠智。而叫靳睿渊的文弱汉子则是霍远明府上的幕僚。
上次阮霍二人的事发生时,他们正巧回京城探亲了,等回来后才知此事,当时霍闲之已经随林启去了定北县城。
知道他走时身体堪忧,两人心里一直惦记着。
这会儿话里说着不着急,其实自前几日收到霍闲之从定北县出发的消息后,就一直算着日子,今日一早就去了霍府,只为早些见霍闲之一面。
这会儿等了许久还不见车队的踪影,也跟着提起了心。
六月的太阳毒辣,三人心情焦灼,额上的汗流进眼睛里,一阵刺痛。
又等了一会儿,张冠智突然忿忿说道:“三公子也是个没出息的,姓阮的在京城风生水起,前几日还得了圣上的赏赐。他却跑了那么远,还不是折腾自己的身子,又不是他理亏,也不知道图个啥。”
霍远明闻言,当即转头看向他,脸色不虞道:“闭嘴,别提此事。”
张冠智不满地撇嘴:“我又不傻,不会在他面前说的。就是三公子太心软,任那姓阮的欺负,咱们做大人的也不帮忙出头,人家只以为我们没人呢。”
提起此事,靳睿渊也皱着眉没说话。
他平日常在霍府,与霍闲之关系亲近,知晓此事后,心中也着实咽不下这口气。想送信去京城给阮溪知些教训,却一直被霍远明拦着。
看着二人义愤填膺的模样,霍远明无奈道:“你俩懂什么。”
“是,我是不懂你们那些弯弯绕绕,我就知道要是有人将我儿子气吐血,我非抽死他不可。”张冠智说道。
霍远明看他一眼,摇头道:“你也就是现在说说罢了,那是能把他气吐血的人,我们这样的父子关系,我能擅动那人吗?”
“宠护了这么多年的儿子,被姓阮的这么糟践,我又不是圣人,我能忍得住?”霍远明说着话,颇有些咬牙切齿之感。
“但凡闲之没那么喜欢,那人当初就不可能平安抵达京城。可自家那个没出息的东西,如今还安排人在京城盯着呢。跳过我的人安插眼线,三日传一次信,他以前哪费过这种心思。”
霍远明说着话,又气又好笑。
霍闲之自小性子懒散,他曾打算将一些势力交给他,可他一直推三阻四,不肯接手。如今为一个阮溪知,却动起了脑筋,另外培植了自己的人手,这心思谁看不出来。
想着,他握着缰绳的手不由用力。其他两人也一脸震惊。
“该知道的他都知道,你们也不必在他面前提起此事,不过再给他添堵罢了。”霍远明说道。
张冠智与靳睿渊互看一眼,既心疼又恼怒,心中对阮溪知更加不满。
正想着,突然见远处荡起一阵尘土,飞扬的黄尘中隐约可见一行车马。张冠智心中一喜,伸手指着前方,说道:“回来了!”
霍远明连忙转头,果然见一队穿着统一服饰的人策马而来,脸上顿时露出笑来。
等车马走近,打头的侍卫摆手示意队伍停下,正向他们行礼,就见其中的一辆马车掀起车帘,有人笑着探出头,叫道:“爹,两位叔叔,你们怎么来了?”
正是霍闲之。
未待霍远明说话,张冠智就哈哈一笑,打马上前,立在车窗处。俯身拍拍霍闲之的肩膀,笑道:“你小子,走的也太慢了,我们都等许久了。”
“带着东西,不好走快。”霍闲之笑道。
说话间,车内另一个汉子向张冠智微微点头,然后推开车厢门下车,向霍远明行了一礼。
“林掌柜客气。”霍远明连忙下马,扶着林启的胳膊。
林启笑道:“车上拉了些货物不好走快,霍大人等着急了吧。”
这次赶路不用担心霍闲之的身体了,但因陶罐易碎,一路上走的小心,耽误了不少时辰。林启看一眼他们三人满头大汗的模样,就知他们已经在此处等了许久。
霍远明笑着点头,又看了一眼霍闲之,见他面色红润带着笑,就知身体已经无大碍了。
再看向林启时,眼神已带上感激之色,说道:“闲之这段时日叨扰林掌柜了,霍某已在家中备好接风宴,请林掌柜过府一叙。”
张冠智与靳睿渊也早知道林启救了霍闲之性命的事,这会儿见着人,态度自然热情,说什么也不肯放他走。
林启推脱不得,便吩咐侍卫将果酱送去桂花巷的宅子后,自己才随着他们一同去了霍府。
等酒足饭饱后,才被霍府的家丁送回了宅子。
他这段时日一直在村中待着,许久未应酬过了,即便霍远明顾忌着他们赶路回来,并未多劝酒,他仍觉得自己有了些醉意,浑身燥热。
这种时候,就格外想念自己的夫郎。
林启扯开身上的外衣,感到一丝清凉后,才叹了口气,趴在床上。
也不知何安然这会儿在做什么,晚饭吃了没有,与钱婶母子是否相处得来?
他越想心中越思念得紧,只想尽快办完事,早些回去。
所以第二日,即便酒醉过后头脑昏涨,他仍早早起来,洗了把脸后就随吉一山到了店里。
现在这条街上的商户已经不把他们店内的修缮当做新鲜事了,林启过去时,也没再见到趴在门上张望的人。
倒是门口画着奶茶的立牌,引得来往行人连连回头。
这是林启之前在丹棱时就做好的。
一米多高的木牌上贴着等高的画纸,纸上是一杯果茶和一杯奶茶,周围还画着橙子、桃子等水果。
与这个世界注重神似的绘画技法不同,林启的这幅画颜色鲜亮、线条清晰,与末世前商家的宣传海报一般。
即便这个世界的人们不知道奶茶是什么,看到这幅画后,仍能猜测出这应当是用果子制成的饮品。
“这牌子最开始放出来时,就有不少人觉得新奇,向我们打听何时开业。这段时日大概是看店里收拾好了,常有路过的人盯着牌子看两眼后,就进门要买的。”吉一山笑着推开门,说道,“您要再不来,我都想回定北请您了,店里真已经万事俱备了。”
林启笑笑,随着他进去。才进门,就见门口的吧台内站着两个模样清秀、衣着整齐干净的小哥儿。
“这是招来的小伙计,按照您之前的吩咐,都是手脚利索、爱干净的。配料表我也告诉他们了,都已经记下了。”吉一山介绍道。
这两个小哥儿年纪不大,人却沉稳,这会儿看着吉一山对林启态度恭敬,猜到了林启的身份,大大方方地打了声招呼。
另外还有七八个跑堂的伙计,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全都穿着刺着茶韵二字的统一服饰。看见他来,几人端端正正地站在原地,笑着叫他掌柜。
林启点头,楼上楼下看了一圈,果真见店内已经收拾妥当,且一尘不染,完全符合他的预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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