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憬瞬间回神,耳边立即红了。
感觉到宁轻鸿边顺着抚他的背,轻轻拍着,边在他耳畔低低笑道,“乌乌现下不嫌丢人,不怕被人瞧笑话了?”
因为正巧是落学的时辰,国子学府门前停满了接自家公子哥回府的马车,来来往往全是人。
但幸好,他们站在了马车后,在乌憬扑过来时,宁轻鸿便带着人退了一步,旁人只能从抬起的车辕空隙下瞧见落了一地的书简,跟叠在一处的两侧不同色的衣裳。
可虽然瞧不见,却并不影响各人去猜测着。
尤其是刚刚同乌憬一齐出来的同窗学子们,他们隐隐约约知晓少年身后站着是谁,但此时真真切切见到了那位的一角衣裳时,都不可置信,而后便恨不得纯当自己瞎了眼,什么都没瞧见,装聋作哑地往自家马车走。
宁轻鸿在诓着人,轻声道,“好多人都在瞧着哥哥同乌乌。”他笑,“包括乌乌新交的那些好友。”
乌憬真的顺着他的话去想,愈发把自己的脸肉往深处埋,羞赧得不行。
宁轻鸿问,“哥哥不在,乌乌过得也挺舒心,是不是?”他慢条斯理的,“都认识了什么新的人,不妨同哥哥说一说?”
乌憬摇头,“没有,就知道了名字。”他小声,“不熟的。”
宁轻鸿道,“可方才哥哥还瞧见乌乌同他们有说有笑地一同走出来。”
乌憬不知为何分外心虚,声音越发小,“就说了几句话,没有说说笑笑。”
宁轻鸿反问,“是吗?”
乌憬点头。
宁轻鸿轻笑,“好了,快些下来。”他道,“上了一日的学,乌乌可累了?”
“早些回府休整休整,填填肚子。”
“先松开哥哥?”
乌憬迟疑了一下,才松开手,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一眼人,又往回跑,去扯宁轻鸿的袖子,牵他的手,“哥哥先走。”
语气有些不安。
宁轻鸿缓声应了,牵着少年走向马车,又吩咐人将地上的书简捡起来,理干净放好。
又分毫不避地带人走出了马车后,淡淡进了马车。
停在国子学门口的车马,无非都是一些王公侯爵、朝中大臣派使出来的。
不比宁轻鸿同乌憬去夜市中游玩,平常百姓认不出他们时的场景。
现下众人虽然不识得常年不上朝的新帝面孔,但也大都识得千岁爷的身影,按理说,他们举措这般亲昵,是该避一避。
可宁轻鸿这分明是在说,没什么好避的。
宁府的车马缓缓驶离。
马车上。
乌憬原本下意识想走向这几日他做的位置——先前宁轻鸿在时坐的那处白虎毯上。
直至宁轻鸿先坐下后,乌憬才愣了一下,停住了,但下一瞬,又小心地也坐了下去,挪啊挪,跟人挨在一起。
装作若无其事地捧着茶水喝。
喝一会儿,就偷偷抬眼,悄悄看一眼身旁人,以为自己在神不知鬼不觉地观察着。
乌憬在心里不停地对比着。
先是想起了最初他跟宁轻鸿见时,他也突然十日没见到对方,想必那时这人应当也是生了病,才无缘无故地很长一段时间没进宫。
他看一眼现在的宁轻鸿,又同前几日对他冷声冷语的宁轻鸿对比,其实没什么不同。
说话的语气还是差不多的,只是耐心少了许多,看上去更说一不二。
直到乌憬再忍不住看了人一眼,就猝不及防地跟宁轻鸿似笑非笑看着他的视线对上,听见对方徐徐问道,“如何?乌乌瞧出哥哥有哪不同了吗?”
乌憬愣了一下,又摇头又点头,似乎想辩解自己没有在偷看他,但被抓包后,一句解释都挤不出来。
宁轻鸿缓声,“乌乌只是瞧如何瞧得出来?”他伸出指尖,示意少年过来。
少年晕乎乎地从马车上爬起来,迷迷蒙蒙地被引着跪坐到人腿上,听见人语气轻描淡写的,又带着指引似的,轻轻笑着道,“乌乌不若再打一次哥哥的脸试试?”
乌憬瞬间滞了呼吸,反应过来后,手忙脚乱、慌不择路地就想爬开。
他以为宁轻鸿在秋后算账。
作者有话说:
9k:来接55放学(
第79章 不用怕 是治不好的
宁轻鸿伸手将人环住,安抚地拍着人后背,“乌乌躲什么?”他笑,“莫怕。”
乌憬怔了一下,听见他哄自己,才压着呼吸声,小心回看过去,但总算不挣扎了,他咽咽口水,又小声地道了句谦,“对不起。”
他是真的害怕。
乌憬低着脑袋,惴惴不安地虚虚跪坐在宁轻鸿身上,手臂都不搂着人了,只自己慢慢抠着,“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宁轻鸿去按住乌憬搅在一起的手,用修长的手指握住少年细瘦的腕骨,而后缓慢的将乌憬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侧脸上。
少年的指尖在发着颤,不知不觉地仰起脸,怔怔地看着面前人,身体僵硬地都撑不住,结结实实地坐在了人腿上。
听见宁轻鸿缓声哄着,温柔地笑,“乌乌不用怕。”他“嗯?”了一声,又重复了一遍,“不用怕。”
不是“别怕”、“不怕”。
是“不用怕”。
可即使宁轻鸿都哄到这个份上了,大脑一片空白的乌憬回过神后,也瞬间不停地想把自己的手往回缩,摇着脑袋,说“对不起”。
宁轻鸿用了些力按住,“乌乌。”
乌憬霎时不敢挣扎了,颤着手不敢动。
宁轻鸿微叹了口气,“胆子这般小。”他问,“为何敢来见我?”
是胆子小,也是先前对这人的害怕一直深埋在心底没有消失的缘故,宁轻鸿对他和颜悦色时,乌憬敢大着胆子闹性子。
可经过对方发病那一遭,面对过这人冰冷又不容反抗的态度,乌憬又缩回去了。
就好像他意识到,自己的份量没有那么重一般,不能随意地胡闹,还是要乖,要听话。
可现在宁轻鸿捧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哄着少年,让他不用怕。
宁轻鸿在教他。
可乌憬完全意识不到,听到人这般问,也只是实话实说,只是声音小的人都快听不见,“我不知道。”被逼得快哭了,语无伦次道,“哥哥对我做了很多很多很好的事,我知道后,心里闷闷的,我不知道它为什么闷闷的。”
“然后我越来越想去见你。”
“知道你生病,又很担心你。”
“我想你了,才去见的。”
乌憬胡乱说着,每一句都径直地脱口而出,每一句都瞧不见半分谎言,几乎能叫人瞧见那颗任人揉捏却分外绵软的心。
他憋着呼吸,“一开始没有那么怕的,后来,后来发现你跟平常有些不一样,有点凶,又那样,说那样的话。”
宁轻鸿轻声问,“什么样的话?”
乌憬卡壳,张了张唇,又一个字都挤不出。
宁轻鸿笑,“真的是因为哥哥那样说吗?乌乌当真没有撒谎?”
乌憬摇头又点头,“没有,没有说谎,我不知道怎么,怎么——”他情绪开始崩溃,“因为,因为你……”
他要怎么说得出口?
因为自己都已经舒服成那样了,却发现对方根本不为所动,只用一种淡漠的视线静静地看着自己。
就好像,只有……只有他一个人在丢人。
太过分了。
宁轻鸿徐徐道,“因为我?”
乌憬断断续续道,“因为你,是你先亲的我,亲到一半又不亲了,还丢下我,让我自己一个人玩。”
宁轻鸿轻声昵喃,“那哥哥是很过分。”他放轻嗓音,“乌乌想打哥哥,也情有可原,是不是?”
乌憬浑身都发起了烫,小幅度地直点头,一副着急地想为自己自证清白的模样。
似乎被安慰到自己打人也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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