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轻鸿作了个手势,示意众人退下。
便是不用了。
乌憬迷迷糊糊间听到什么,即使怕羞,也下意识抬了抬脸,又被脑后覆着的手心抚了回去。
宁轻鸿压轻嗓音,提醒,“旁人都还在。”
乌憬又不敢动了。
直至身后半点声响都没了,才敢抬起一张晕红的脸,连呼吸都有些难,眉眼湿漉漉地搭下来,能看出神情有些难受。
又不敢说出来,只敢坐在人腿上悄悄挪动一下,稍稍忍耐着,用唇齿呼吸着,去瞧桌上琳琅满目的膳食。
鼻尖都是肉菜香。
其实也不是不能忍耐,毕竟是死物,又没有像先前那般被谁抓着或者能自己乱动,只要小心些,避开来,也还算受得住。
忽视就好了。
乌憬看着那案桌咽口水,下意识看了看一旁的人,对方只阖着眸,半搂着自己,并未说些什么,似有些倦了。
他看着人似乎像是默许般,才倾身去动筷子。
因为难受,吃也不敢吃得太敞开,只小心翼翼地一口一口咽着,发出细小的吞咽声,热食进肚,半饱了才慢慢放开紧绷的心神。
最后捧着碗热乎乎的奶香甜酪,一口一口,安安静静地吃进肚。
只能瞧见少年弯起的眉眼是高兴的。
乌憬余光看见什么,一侧眼,就见身旁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眸淡淡看着自己。
他不敢吃了,僵在原地。
但他又想起方才下人所说的,犹豫了一下,迟疑地端起自己的碗递过去,笨手笨脚地跟人对视了一会儿,又慌乱地用瓷羹舀起一勺,愣愣地放到人脸前。
乌憬其实也没把握对方会不会吃,他觉得是不会的,但还是想试一试。
没食欲也是会饿的,多多少少吃一些,肯定会比先前好受好多,不那么难受一点,也是好的。
他有些无措地递了好一会儿,跟人对视着,最后又眼神失落地垂了垂,挫败地想安安静静拿回来,自己吃。
准备收手的一瞬间,面前人却微蹙着眉,平静地俯首吃下一口。
乌憬的眼睛一下亮了,但是想靠过去,又有些害怕地不敢靠过去的眼神。
他坐在人怀里,又低着脑袋,递过去一勺甜酪。
宁轻鸿就着人的手,淡淡地一口一口吃了。
乌憬慢慢放松下来,想说些话,张了张唇,又闭上,但胆子回来一些,敢把甜酪放下,端着个小瓷盘,夹了些菜跟肉过来,眼巴巴地看着人。
宁轻鸿眉间微微蹙着,瞧不出太排斥的神色,神色也依旧是冷淡的,只静静用下。
乌憬手笨地喂着人的时候,鼓起勇气好几次,想开口说话,又蔫下去,反反复复,在喂到最后一口肉,看对方微侧过脸,似在说够了,才有些着急地冒出小声一句,“再,再吃半碗甜酪好不好?”
“老是吃药膳,对,对身体不好。”
“哥哥陪我吃。”
结结巴巴的,
还是很怕。
整个人小心翼翼的,像是拒绝了,得自个难受得憋很久,又不会同人说出来。
要哄得哄许久,不哄又会自己缩着。
宁轻鸿妥协般,“端过来。”
乌憬眼睛慢慢亮起来,又有些困惑,不明白对方为什么有时候很好说话,有时候却很难说话。
根本摸不明白这人的底线在哪里,还是因为这些小事对方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便都随着他。
宁轻鸿端着碗,如饮酒一般,垂眼将这碗乌憬吃过的甜酪都吃了进去,又喝了半杯清茶,压了压味,才作罢,“来人。”
乌憬又手忙脚乱地用狐裘将自己罩起来,等下人将残羹剩饭都端走了,除了屋内的味,才敢重新冒出来。
其实是他自个做贼心虚,即便不裹这狐裘,他身上穿了衣裳,就算脸红了些,旁人也瞧不出来。
乌憬还在兀自纠结着,下一瞬,却猝不及防地被人凭空抱起,他慌乱地搂抱住人,又生怕自己被人面对面抱着的姿势,后面会含不住掉下来,绵软的腿肉都绷紧了。
眼睑又开始被染湿。
在察觉到身前人向下探着指尖时,也只会将自己的脑袋埋得更深一些,憋着难受的吸气声,“呜咽”着等人边抱着自己走,边用指尖探进,慢条斯理地将那被裹得紧紧的三指粗玉给拿了出来。
因为动作轻柔,也没乱碰。
乌憬还算好受一些,只溢了些药膏软化后流出来的液体,又被人用帕子不紧不慢地擦拭干净,最后才提上里裤。
只用朦胧的泪眼看见对方将那玉用温水拭干净,裹了个干净的布,放回木匣内。
宁轻鸿缓声,“日后睡前都用药玉温养一个时辰,能让乌乌好受一些。”
药玉?温养?
乌憬听得迷迷糊糊的,觉得对方好像并不是单纯只想恶劣地作弄自己,听出几分语气下的缓和,又开始记吃不记打地凑过来,用濡湿的眼神看着,乖乖地点点头。
宁轻鸿瞧着仰脸茫然地看着自己的乌憬,眼神慢慢变得有些柔和,低声叹着诉说,“不聪明点也好。”
语气虽还是平静的,
但多了份耐性。
“可若受不住了,也要学聪明些。”
“长了脚,便要会用。”
“乌乌同我开口,是无用的。”
宁轻鸿这几句话似是而非,像是在说那档子事,又像是在说其余事,听得乌憬晕乎乎的,最后那一声戒语,又让他下意识将整颗心都揪起来。
第95章 回来了 哥哥饿不饿
乌憬被放在榻上,寝房内的烛火也跟着熄了,宁轻鸿半倚着榻,将人搂进怀里,自个阖着眼,指尖抚着人的脊背。
他倦得很,歇得时辰也长,精力甚少,却觉很轻,睡得并不好。
相反,乌憬在他怀里没多久,就熟睡下,睡前还有些忐忑地看了几眼人,今夜这一遭,到底比不过长久来的习惯。
他以为对方好似睡着了,还小心翼翼地凑近观察了一下宁轻鸿的鼻息,虽然不敢再乱动,但也放松了心神。
靠在人身上,带着眼尾哭出的红痕睡着了,眼睛都还是肿的,可怜巴巴的。
宁轻鸿睡一会儿醒一会儿。
乌憬却始终睡得香甜,被人抚着眉眼同侧脸也只潜意识地蹭了蹭,梦呓几声,嘟嘟囔囔的。
少年的身体温热绵软,
愈发依赖地埋进了人怀里。
也丝毫不知自己被人吻了吻眉眼,顿了顿,又落在了唇侧,察觉到触碰时,即使睡梦中也会下意识乖觉地仰脸献上去。
而后,又被人轻吻着。
……很乖。
翌日一晨,乌憬自然醒来。
他还有些恍神,发了好一会儿呆,甚至想再赖一会儿床,找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窝着。
等埋脸进人的颈窝里,才后知后觉响起昨夜的事,动作又僵了一下,小心地看了眼身旁人。
宁轻鸿双眼阖着,似乎还未醒。
乌憬悄悄松了一口气,他有些饿了,还有些渴,还想去小房间。
想下去,又不太敢。
眼巴巴地看着人,想得到允许,又不敢把人吵醒,对方还在难受,能睡着一定很不容易。
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爬起来,用气音说,“我一会儿就回来。”
乌憬下了榻,没走两步,就被屏风后跪着的下人吓了一跳,同人撞见后也只敢回头望向身后,以为是有什么事,想等宁轻鸿过来安排处理。
看见帘后的人影绰绰时,才想起来那人还未醒,顿时又变得无措。
乌憬避开这人跪着的方向,压轻声音,提醒,“他,他还没有醒。”
拂尘抬起磕地的头,恭恭敬敬地拱了拱手,为难道,“老奴不是来找千岁爷的,而是来寻小主子您的。”
乌憬下意识指了指自己,“……我,我吗?”磕磕绊绊的。
拂尘低声,“爷现下没有精力理事,奴才也不敢自作主张,不知陛下今日可还要去国子学听学?还是在府中待着即可?”
天子从昨夜一直同千岁待在一处,又恰逢主子心情不佳之时,他在此地跪了许久,一直候着小主子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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