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陆钧对他并不是真的毫无优势,他确实练过,打架十分有章法和技巧,知道攻击对手哪个部位会让他疼让他失去战斗力。
可力量不足也是难以忽视的弱点,两人算是各有优势,打得有来有往。
景年急得干转,这两个哪个他都拉不住,贸然掺和进去,只会被殃及。
他急得转悠了一圈,发现离他很近的围观人群中,有个认识的人,就是刚才帮他作证然后被郭鹏鹏倒打一耙的男孩儿,剪着锅盖头,看热闹看得眼珠子都瞪圆了。
景年偷偷往他面前挪,其他人注意力都在郭涛涛和陆钧身上,反而没什么人注意他了。
郭悦悦发现他的动作,但她还抓着刘红英,周围又这么多人挤着,除非景年会飞,不然一时半会儿肯定跑不出去。
于是便没有多在意,又紧张地看她哥跟那个小孩儿打架。
真没想到,她哥这么逊,打一个小他四五岁的男孩儿,都搞不定。
景年蹭到锅盖头男孩儿面前,很小声地喊他:“喂,你好。”
锅盖头男孩一愣:“你叫我?”
景年轻轻点了点头,从兜里摸了五毛钱:“能帮我打个电话吗?打完了我再给你五毛……”
他想让男孩儿给他家里打电话,但是就算电话打过去,家里人赶过来,最起码也得半个小时。
短暂思索片刻,景年补充道:“或者帮我叫一下警察叔叔。”
锅盖头男孩儿下意识道:“小孩子打架,警察才不会管呢。”
又忍不住问:“钱真给我啊?打个电话用不到五毛钱。”
“我姐姐说有事情找警察。”景年说:“真的,你快点儿好不好?”
“行行。”锅盖头男孩儿接过景年给的五毛钱,紧紧攥在手里。
他朋友跟他一起走,边走边忍不住嘀咕:“这么阔气,刚才给他五毛钱,就没有这回事了。”
景年咬着唇没有吭声,他后悔了,如果早知道会牵连朋友,他宁愿给那个坏人钱。
他这边刚找到报信的,那边已经打出结果了,陆钧是真的能打,硬抗了几下揍,把郭涛涛放翻了,骑在他身上打。
这下郭涛涛再也顾不得脸面,脸都被摁在地上了,哪还有脸面。
他“嗷”得一嗓子嚎出来:“上啊!你们还等什么呢!打死这个小瘪犊子!”
几个少年一哄而上,郭鹏鹏吓傻了,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劝架还是跟着一起上。
郭悦悦死死拽着刘红英和毛小兵不放,她得做出自己的贡献,回头她哥回家,有怨气才不会找她发。
景年急了,这么多人,刚才陆钧跟那个郭涛涛打假的时候,就挨了几下。
这么多人,他怎么打得过?
“你们别打他,别打他!”他跑过去,掏出兜里所有的钱:“我有钱,都给你们,你们别打他!”
钱?
听到这么敏感的词,几个少年动作一顿。
视线扫过来,嚯——真是不少的钱,还有十块钱的大钞!
有零有整,这一把加起来,最起码得十好几块。
他们跟郭涛涛都是同学,也就是说,读的是厂区附中,父母或者有亲戚是工人。
而此时刚进厂的试用工,一个月工资也就十几二十块钱,正式工人一个月工资,也才几十块钱。
景年掏出来的十几块,就是他们父亲或者母亲半个月的工资。
这么多钱,几个少年一下子心动了,哪怕几个人分呢?一个人也能分到好几块。
他们顾不上郭涛涛,都朝着景年走过来。
陆钧一看,急了:“你给他们钱干啥?你是不是傻啊?我又不是打不过他们。”
景年比他更急:“你就算打得过,也要挨打啊!”
刚才打郭涛涛一个人,都被打了好几下。
所有人中,被陆钧压在地上打郭涛涛最气,他拍着地面喊叫:“刘赶超、齐波,你们他妈的背叛我!”
被他点名的两个人,正跟其他人头挨头挤着分钱,哪顾得上他。
景年连忙去拉陆钧:“我们快走。”
哥哥说,遇到危险先保护好自己,其他都无所谓。
陆钧不干,踢了郭涛涛一脚,起身朝那几个少年走过去:“不行,把你钱要回来。”
“不要了不要了,咱们走吧。”景年追在他后面拉他。
“景年小心——”刘红英的声音因为过于紧绷,尖锐到破音。
景年下意识回头,迎面就是郭涛涛狰狞的脸,和他挥过来的拳头。
肩膀被人用力推了一把,他本就扭身后看,一下子失去平衡,摔到在地,下意识伸手撑了一下,手心擦在粗砺的地面上,顿时一疼。
可他顾不上关心自己的手,手忙脚乱爬起来,就去看陆钧。
陆钧推开了景年,自己结结实实挨了一拳,鼻血飙得比郭鹏鹏还高,踉跄着摔倒在地。
郭涛涛还不依不饶地扑过去要打他,景年急得在后面猛踹他的腿,他实在不会打架,手脚并用,连踢带打的,郭涛涛晃都没晃一下,反而被他惹毛了,把矛头转向了景年。
“小崽子,找死是吧?”他比他弟凶多了,上来就掐景年脖子,掐得景年都要呼吸不过来了。
“你他妈放手!”陆钧站起来,一脚踹郭涛涛后腰上。
他一张嘴,血从他嘴里流出来。
毛小兵和刘红英也跟郭悦悦撕打起来,郭悦悦一个人控制不住他们两个,让刘红英跑了过来。
刘红英也不会打架,抱着郭涛涛的胳膊,猛咬了一口,挂在他手上,死活不松嘴。
“啊——”郭涛涛吃痛,被前后围攻,只能松开手。
大量空气突然涌进肺腔,景年捂着脖子,咳得直不起腰。
“怎么回事?谁在打架闹事?”警察一过来,还在纠结没分清的几分几毛的少年们,立刻一哄而散,混在散开的围观人群里,跑得比兔子还快。
只有一个人最后喊了一句:“涛子,警察来了,跑啊!”
“警察叔、咳……叔叔!”景年简直热泪盈眶,指着郭涛涛说:“他们欺负人。”
警察看见景年充满信任的眼神,心里一软。
刚才有个男孩儿跑到派出所,说这边有人打架,问他具体情况,才知道是孩子们打架。
小孩子打架,他们出警,好像有点儿小题大做。
但是想了想,他还是来了,没想到真有点儿严重,两个孩子都是一脸血,这孩子说话都不利索了。
“怎么回事?”警察问。
景年喉咙痛,毛小兵和刘红英你一言我一语,就开始讲今天发生的事。
郭悦悦一听,立刻帮她哥哥弟弟们说话,两边便争执起来,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警察听得头大无比,都是孩子,两边都有人受伤,还都不愿意罢休的样子。
他挥了挥手:“先跟我去派出所,通知你们家长,让他们来处理!”
叫家长就叫家长,要不是没机会,他自己都已经叫了。
景年跟在警察身后,担心地询问陆钧:“你没事吧,你怎么吐血了,是不是受内伤了,我们先去医院吧。”
陆钧紧闭着嘴不说话。
景年更担心了:“你怎么不说话,是说不了吗?叔叔,我们先去医院可以吗?我侄子……”
“闭嘴!”陆钧张嘴,吐出一颗带血的牙,坚持要把话说完:“谁是你侄子?少胡说!”
第128章
陆钧正在换牙期,郭涛涛那毫不收力的一拳,让他一颗原本摇摇欲坠的乳牙,提前退场了。
景年却被吓了一跳,眼圈都红了:“你牙都被打掉了……”
陆钧又气又急,怎么能这么说呢?他刚才明明打赢了一个比他年纪大的家伙,这说得却像他打输了,被打惨了的样子。
说出去多没气势,被打掉牙什么的,他陆老大不要面子啊?!
他有心想辩驳几句,可是掉牙处牙龈还在渗血,一张嘴,积的血液就顺着嘴角往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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