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人就没有长得丑的,小辈里头,长相最俊俏好看的,毫无疑问是他家小五郎,不分男女,无人能比得过他幼弟。
剩余其他人,小女娘中最好看的是他阿姐,阿姐长相肖似阿娘,性情也温柔可亲。
陆蓉、陆芳、陆芷这三个堂姐妹,长相风格不一,都是很好看的小女娘。
陆蓉长得有些像她阿父,是个圆脸,现在因为抽条的年纪,又吃得太差,脸上一点儿肉也无,时常干活晒得脸色黑黄,头发干枯发黄。
可陆景堂在梦中见过他长大后的阿妹,陆蓉少女时外貌并没有多出色,三十来岁的那个年纪,他已经站到了高处,足以给小妹撑腰。
陆蓉日子过得快活,面庞丰润白皙,头发乌黑顺滑,是极明丽耀眼的模样,竟比她少女时期还要好看许多。
“陆芷说的。”陆蓉嘟囔着,有些委屈:“她说同是阿爹阿娘的孩子,阿姐生的美,五郎生的俊,阿兄也不差,就我最丑。”
“别听她混说。”陆景堂心中对三房的那对龙凤胎,是一丝好感都没有。
陆芷确实长得不差,不过却远不如她那个双生的兄长生得俏。
陆景贤和陆芷虽是龙凤胎,长得却一点儿也不像。
在梦里,他家小五郎早夭,整个陆家长相最俊俏的郎君便成了陆景贤,便是他也比之不上。
不然后来怎会有公主下嫁,难不成真看中他文采斐然?还不是看中他那张脸,又被陆景贤使手段迷了心窍。
陆景堂安慰了陆蓉几句,陆蓉只听着,不是很相信的样子。
她闷闷不乐道:“反正我不怕留疤,阿兄你就让我来喝这汤吧。”
“不行!”陆景堂还是一口拒绝。
“为何?”陆蓉抱手瞪着他,非要阿兄给个理由。
陆景堂沉默半晌,抬眼,眸色沉沉:“阿蓉,我是阿爹长子。”
陆蓉瞬间明白了,她的份量不够。
阿娘或许会愿意为了救她豁出去,阿爹不会。
她是一个小女娘,也只是一个小女娘。
不是阿爹的长子长女,也不是最小最疼的孩子。
陆蓉眼眶一下子红了,她匆匆低下头,飞速抬手,抹去眼角的泪。
“莫哭。”陆景堂摸了摸妹妹枯黄的头发,“阿爹不在意,我们在意,若是让年哥儿晓得,定要同你一起哭,他哭起来,我可哄不住。”
想到乖软贴心的幼弟,陆蓉心头一暖。
是的,阿爹不在意她,她也不要在意阿爹就好了。
她在意阿娘,在意阿姐阿兄,还有年哥儿。
陆景堂安抚好陆蓉,盛了一碗菌汤,里头混着几个他挑出来的菌子。
稍稍晾凉一些,他端起碗,一口一口喝下菌汤,并碗里的所有菌子。
“阿兄……”陆蓉担心地看着他。
陆景堂微微一笑:“安心,不会发作得那般快。”
就跟三房猜测的那般,他哪读过什么教人辨认菌子的书,不过是梦里的经历罢了。
梦中有一勋贵子弟,好食菌子,又怕毒到自己,每每找下人试吃。
有人被毒死,有人成了傻子,还有人疯了,说眼前有小人跳舞。
跟这些相比,他所采到这种毒菌子,吃下后症状算得上轻了。
只是会浑身起连片的疹子,看起来十分可怖。
这种菌子最大的特点就是长得不像毒菌子,很容易混在日常可食用的菌子里被误食,不过它数量不多。
陆景堂也是在山中寻摸了一段时日,每每找到,先记下位置,今日一同采下。
这种毒菌子生的疹子,会让人瘙痒难耐,如果用手抓挠,一旦抓破了疹子,就会留下疤痕。
想治也简单,就在这种菌子周围,生有一种似苔的细草,食之微苦。
摘这种细草,和水煎服,连用三顿,疹子便会退去。
便是不喝这草药,约莫五六天后,会生一场热病,一夜过后,热度退去,疹子也就跟着退了。
陆景堂已经采好了那些细草,这些东西不起眼,随便在院中一丢,藏都不用藏。
他的计划很简单,先铺垫,让家人以及村人都晓得他为了给弟妹充饥,在山中采菌子吃。
吃了那般久,无意中采到外形相似的毒菌子,然后误食毒菌中了毒,这不意外吧?
陆蓉给他嘀咕好几回了,说陆芷背后讲,他们会吃菌子会被毒死。
他吃了毒菌,救是不救?
若要救,就得拿钱,哪个医堂看诊,都要诊费。
他阿爹阿娘手里可没钱,阿爹种地、打零工挣的钱,阿娘刺绣、打络子挣的钱,一个铜板都没落到他们自己手里。
他们没钱,就得跟陆家二老要。
若是平时,许是能要来。
可这是什么时候?陆文达马上要去参加院试,回家拿盘缠的时候。
他阿爷阿奶还在发愁家里的钱不够要卖粮,他这边再要钱看病……
呵,就看他们怎么选吧。
反正陆景堂是觉得他阿爹阿娘要不到钱,那总不能看着他被“毒死”吧?
阿娘肯定要救他,到时再让陆蓉旁敲侧击提出唯一能立刻拿到钱的方式——分家。
第298章
父母在,不分家。
在前朝,这是写在律令里头的,私下自己协商好了分家,官府不晓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若是让人举告,轻则罚款劳役,重则入狱。
不过今朝已经没了这条律令,官府也不管百姓分不分家。
但一般人家,不到迫不得已不会愿意分家,一旦分家,就意味着要要多出户役,还有徭役。
户役就是分到田的男丁要缴的税赋,而所谓徭役,则是每户出丁给官府服役。
一般是修路、挖渠这种活,十分苦累,若是运气不好,遇到苛刻的管事,能从这些苦徭役身上再榨一遍油水儿。
不给他好处?简单,最苦最累的活派给你,活活累死在徭役中的人并不罕见。
当然,想不服役也可以,给钱就行,这叫助役钱。
陆家过得这般紧巴,哪来的钱助役,只能自行去服役。
早年陆文元尚未成丁,是陆满仓一人,年年服役。
后来陆文元陆文仲成丁,就成了父子三人一同去。
他们家中出的丁口多,赶上徭役不重的年份,或许就轮不到他们,那些出丁少的就得去。
可陆文达是个读书人,读书人怎能去干那些苦力活儿呢?家中又出不起助役钱,于是只能让两个兄长给他顶役。
一般是陆文元和陆文仲轮着来。
所以这个分家,于他们家而言,户役肯定会加,如果他阿爹分到田的话。
如果真的成功分家,分不到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陆文元可是长子,即便陆家二老再偏心,也不敢分家一点儿家产都不给长子,族老那里都过不去。
让族里晓得,陆文达都得一起跟着吃挂落。
陆景堂很清楚,即便他阿娘提出分家,也不一定能要到钱为他“治病”。
但分家能分屋子分田,这些都是可以换钱的东西,他阿爷阿奶舍不得卖,但他阿娘为了给他救命,一定舍得。
为了能弄到这些东西给他换救命钱,他阿娘会豁出去逼阿爹分家。
他这般算计,连着阿娘一片慈母心也算计在内,可以称得上一句不孝。
但陆家三房是个大泥坑,不早早脱离,等陆文达死讯传来,再想脱身就难了。
当然,现在这个机会,想成功分家也不容易。
陆景堂早就做好了百般打算,分家定然会波折重重艰难险阻。
但他阿娘是那种,平日里温顺柔和,谁都能捏一把,可涉及到他们兄弟姐妹几个,阿娘又格外能豁出去。
而他阿爹……他阿爹是个好儿子,好兄长,却不是个好夫郎、好父亲。
陆景堂又在心中过了一遍整个计划,叮嘱陆蓉看好这锅菌汤,别让其他人吃了,他自己往外走去。
在柴垛旁边看见正在劈柴的阿娘,柴火、水这些生存物资,是多少都不嫌多,家里人但凡有一点儿空闲,就在干这些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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