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达像屁股上被点了火,一窜老远,陆满仓和陆杨氏也四下逃窜,恨不得离他们八丈远。
“这菌毒竟传染!”陆文达手忙脚乱地翻看自己周身,天爷啊,他可是马上要考中秀才,如何能在这个关节眼上出事。
趴在阿爹背上装病人的陆景堂:“……?”
什么传染?
陆文达已经快要疯了,他想逃,可是又能逃去何处,盘缠还没拿到手啊!
但是不走……不走是不可能的,他不想死,他马上就要考上秀才了,他不能死!
那就让那些带着菌毒的人走。
不能杀了他们,也不能就这么直接将他们撵走。
陆文达很快有了想法,求生欲让他顾不得思考其他,他甚至没有靠近,站得远远地,冲他爹娘喊:“分家!阿爹阿娘,必须得分家!”
第300章
陆景堂抬手揉了揉耳朵,他怀疑是不是梦中得到的信息有误,这种毒菌子,还有别的作用,比如出现幻听之类的。
否则他怎么会听见陆文达主动提出要分家呢?他千方算计万般努力,图的不就是陆文达能松口同意分家。
他的谋划才刚刚开始,甚至没来得及展开,怎会……怎会一下子就达成了?
这就好像他准备了干粮雨伞,备了新的草鞋,准备走很远的山路,结果刚抬脚,一阵风刮来,直接给他刮到目的地了。
陆景堂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惊恐与怀疑。
尤其是像陆景堂这样,经历了一场人生大梦,梦里他每一步都走得踏实且艰难,永远逆着风,无人相助,也无人能助。
简单点儿说,就是个一点儿好运气都没有的倒霉蛋,全靠自己的努力往上爬,忽然天降好运。
被好运气砸脸的陆景堂,非常难以理解现在的情况,直接懵了。
不光陆景堂懵了,陆家其他人,大大小小,全都懵了。
能理解分家意义的大人们,不敢相信地看着陆文达,小孩子一个个还是懵懂的,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家爹娘。
陆文仲脑子转得快,跟妻子对视一眼,立刻想到了此事的关键点。
他们辛辛苦苦这么多年,省吃俭用供陆文达读书,眼看他要考出来了,突然提分家,莫不是想在发达之前甩开他们?
怎的偏偏这么巧,就他们大房和二房的孩子染了毒?
虽说这个传染过程,是有迹可循,先是陆景堂吃了毒菌子染上毒,年哥儿去抱他阿兄被传染,然后三郎又牵了五郎,被五郎传了毒。
可陆文达石破天惊的突然提出分家,就连陆景堂分析许久,都觉得如何让他松口同意分家是个大难点,他自己提了!
这般反常,也就难怪陆景堂震惊,二房夫妻多想。
陆蓉也傻眼了,呆呆地看着三叔,阿兄不是说,此事第一难,在于让阿娘晓得,分家可救他性命。
第二难,在如何说动阿爹同意跟阿爷阿奶提分家。
第三难,不在阿爷阿奶,在于三叔。
三叔不松口,不管他们爹娘如何哭闹哀求,阿爷阿奶都不会答应分家。
阿兄说,此三难最难在第三,前两难加起来都不如第三难那么难。
阿爹阿娘毕竟是他们亲爹娘,无论如何心中还是有他们的。
可三叔不一样。
若是三叔衡量后觉得不分家对他更有利,可不会管他死不死。
但是三叔他……他怎么自己提出来了呢?
前面两难她还没经历,怎么第三难就过了呢?
陆蓉扭头看向她阿爹阿娘,这是阿兄说的“前两难”,那她现在,还要跟阿娘提分家,告诉她分家分的田地房屋能卖钱救阿兄吗?
因为太过吃惊,所有人都没敢说话,院子里一时间陷入难言的寂静之中。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片刻。
陆刘氏颤颤巍巍地开口:“老三,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小刘氏站在长子身旁,拉他也不是不拉也不是。
碰他担心自己也被传染,不碰看孩子痒得厉害她又心疼。
此时听见这话,立刻附和道:“就是,他三叔,分家可不是玩笑话,不能乱讲。”
她家里吃那么些年苦,眼看要享福了,想把他们踢了,没门!
“娘!”陆文达话刚说出口的时候,也有一瞬间后悔。
但当他目光落在“身中剧毒已经无法动弹”的陆景堂身上,以及被传了毒脖颈上生出红疹的景年,被传了毒身上不知道什么地方生了疹子的三郎身上时,分家的念头一下子坚定了。
分家,必须分家!
老人都喜欢儿孙绕膝,家人聚在一起,一块儿过活。
况且陆刘氏还特别喜欢那种全家人都听她的,所有人的一切都掌控在她手中的感觉。
若是分了家,她肯定是要跟她三儿一起的,往后当个戏文里说的老封君,也让人喊一声“老夫人”,不晓得多风光。
当然,风光是往后的事了,这家一分,她还怎么去当另外两个儿子的家?
虽说他们不至于不听她的话,可分了家,各房就单过了啊!
越是有人阻挠,陆文达想分家的心反而越坚定。
他对陆满仓和陆刘氏说:“阿爹阿娘,我有话同你们讲,你们跟我到书房来。”
小刘氏给陆文仲使了个眼色,陆文仲立刻道:“三弟有什么话是不能让我们兄弟听见的?若是与分家有关,还是在此处说吧,否则我和大哥,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的。”
他又给陆文元使了个眼色,陆文元已经傻了,他也想的是一样的事,分了家,之前岂不是白付出了?
听说考中秀才,能免家中二人徭役,他知道这个消息就兴奋了许久,日夜盼着三弟早日高中,能免了他与二弟的徭役。
若是分了家,他的徭役免不了了?
他愣愣地点了点头,嘴张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杨氏忧心儿子的身重的毒,在她眼中,家里有个读书人是顶顶了不得的事,万事都比别家显得厉害些。
有陆文达在,说不定能请来厉害的大夫给她二郎看病,这分了家……
她刚想说话,衣袖突然被拽了一下。
陆杨氏扭头,却见陆景堂冲她摇了摇头。
陆景堂动作隐蔽,又有父母身形遮挡,院里的其他人都没发现。
陆文达没有办法拉父母私下诉说,只能当众开口:“阿爹,阿娘,家我是一定要分的,若您不同意,就将我们三房分出去。”
陆满仓愁眉苦脸地劝:“老三,你是怕二郎他们将毒传给你?莫怕,可让他们几个,先搬去别处住,定不会让他们靠近你。”
说到传染,陆文达恨不得现在就跑到院子外面去。
他忍着怒气道:“阿爹,是大兄未管教好孩子,让他们吃了有毒的菌子,还传给其他人,让县尊大人知晓,别说考试了,怕是我的功名也要给我革了!”
一个童生而已,远称不上什么功名,但在陆文达看来,却是他最能拿出来讲的荣誉。
众人大吃一惊,陆满仓不敢相信道:“这般严重?”
陆刘氏也急了:“县老爷可不能这么做啊,老三你读了这么些年书,咋能革你的功名呢?!”
童生不光是陆文达的荣誉,也是陆刘氏最值得拿来说嘴炫耀的资本,一听要因为这事儿丢了,顿时心生动摇。
“呵?严重?”陆文达冷笑:“会传染的毒,这叫什么,这叫疫病!若是控制不住,别说我们家,便是整个村子,都会被圈禁起来,直到疫病消除。”
“疫病如何消你们晓得吗?等到被圈禁的人全都病死,烧了尸体,自然便消了。”
陆文达越说越害怕,声音也哆嗦起来:“分家,必须分家!”
他倒是想立刻跑了,去县城,去府城,无论何处,反正不能留在家中。
但若是家没分,就算一家人,到时候大房二房有了什么事,顺藤摸瓜,还是会找到他身上。
他这不就是被牵连了,多冤枉啊!
其他人都被陆文达所说的结果吓到了,全村人被圈起来一个个病死,尸体还要烧掉,多恐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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