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贤不愿意,这才想了法子。
可现在他的计划还没开始实施,就出现了这种意想不到的波折。
现在再让陆芷以卖身逼迫两个伯父供他念书已是不能了,手里握着六亩田地,还要让胞妹去卖身,大家不会同情他,只会鄙视他。
“谢大伯教导。”还得忍着气跟陆文元道谢。
陆芷看看阿兄,还惦记着自己的任务,犹豫了一下,刚要往地上跪,被陆景贤一把拉住。
第315章
陆景堂瞥见三房兄妹的小动作,扯了扯嘴角,笑意浅薄,不达眼底。
给出去的四亩地看起来多,对于他阿爹和二叔也如同割肉一般,但若是答应了供陆景贤读书,才是掰扯不清的麻烦,往后他有什么事,大房二房都脱不开身。
那四亩地留在手中,也是弊远远大于利。
当初分家的时候,是陆文达为了不担恶名,自己要求的多分给兄长几亩田地。
可外人不晓得,他们两房也不能逢人便说。
如今陆文达死的突然,留下三房的孤儿寡母看起来就很可怜了,旁人的同情心一旦转移到他们身上,便会觉得他们大房二房做得不够多。
他们可是多分了那许多田地,怎能不多照应照应这可怜的一家子呢?
不是一家人,陆景贤还一心想着要读书,真应了这个照看他们的担子,往后三房兄妹的婚嫁之事便全落到他们两房头上。
陆景贤和陆芷过好了,是他们伯伯伯娘应该做的,过得不好了,便会有人说他们苛待那兄妹二人。
若陆景贤和陆芷兄妹是那种品行端正,知恩图报的好孩子还好,可他们……
总之,无论如何也落不得好,所以陆景堂才给他阿爹和二叔出主意,让他们趁此机会,将田地分出去一些,曾经陆家内里的那些纠葛,也趁机说清楚了。
陆景贤这个年纪,说小也不太小,半大的郎君,他阿爹没了,伯伯们赠了田地,鼓励他顶门立户,操持家业,这传出去,是佳话啊!
至于陆景贤的谋划,更是不攻自破,陆芷要是再来那么一遭,他们三房脸别要了。
那四亩地在陆景堂看来,实在不值一提,家里苦也就苦这么一两年,等他稍微腾出手来,想给家人弄些花用,轻而易举的事。
但在陆文元和陆文仲看来,分出去的地,就是在割他们的肉。
好在两人都还算明事理,经过陆景堂一番分析,加上他出了造纸方子,给两家额外寻了一份生计,在长辈眼中,他的话语权大大提高。
仔细思量讨论过后,忍着心痛,各分出去两亩地。
显见效果相当不错,在场诸人都在赞颂他们宽厚仁义,陆家二老老泪纵横,拉着两个儿子的手夸他们孝顺友爱。
说着说着想到他们寄予厚望的三儿,竟然就这么去了,花了家里那么多钱,最后连考场都没进,真是想想都心痛。
读书害人啊!
当初就不该送他们去读书,否则这么些年,家里恐怕还能多攒下几亩地。
陆景贤如今也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少年郎,能想到借势逼人的计划,已经很不错了。
被陆景堂反手一击彻底打乱步骤,一时间完全想不到应对之策,浑浑噩噩便接了那几亩地,此前的打算都彻底作废。
陆蓉和三郎四郎都以为,三叔死后,陆景贤恐怕不会再继续去读书了,家里就他一个郎君,谁能供他读书?
陆景堂却不这么想,他很清楚,陆景贤不会轻易放弃唯一的翻身机会。
果不其然,不久陆景贤重新回到族学学堂。
三郎四郎两个远不如他们阿姐消息灵通,别看陆芳在家一天到晚说不了几句话,她是不说话,她耳朵可没堵住。
小刘氏每日过来同陆杨氏一起制作草纸,时不时会将陆芳带来帮忙,二房同三房住在一处,陆芳给陆蓉带来了不少关于三房的消息。
“阿兄,什么叫遗腹子。”景年跟在刚回到家的陆景堂身后,好奇地问。
陆景堂书包尚未放下,闻言停住动作:“你从何处听来的这个词?”
景年说:“三姐姐同阿姐说,三婶娘怀了三叔的遗腹子。”
陆景堂眼神闪了闪,所以梦里的经历还是应验了。
他俯身,将幼弟抱入怀中。
小家伙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乖乖趴在他怀里,这是他的小五郎,健康的,充满生机的小五郎。
“是三婶娘怀了三叔孩子的意思。”
陆景堂解释道:“因为三叔已经死了,那个孩子还在阿娘肚子里,未出生便没有了爹爹,所以叫遗腹子。”
崽崽乌黑的眼眸中浮现几分同情:“三叔以后都不出现了吗?”
“是的。”
景年叹了口气:“死不好。”
虽然他不喜欢三叔,但是那个小娃娃,一直见不到爹爹,会伤心吧。
“是不好。”陆景堂温声叮嘱:“所以年哥儿要听话,不要做危险的事情,知道吗?”
“嗯!我乖!”
景年大声回应,又问:“阿兄,三婶娘的小娃娃,是阿弟还是阿妹?”
他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上头兄姐一堆,却没有一个弟弟妹妹,有时候阿兄阿姐嫌他太小,不愿意带他玩,小家伙儿还是有点儿不开心的。
陆景堂沉默片刻:“不知道,要等生下来才晓得。”
景年有问不完的问题:“什么时候生下来?”
“恐怕还要好几个月。”陆景堂说。
“几个月,是多久?”崽崽掰着自己手指头,掰完一整个手掌大五根手指:“有这么多天吗?”
陆景堂好笑:“比这多很多。”
“很多?”景年想了想,另一只手也加上了:“这么多?”
“不够。”陆景堂将他放在椅子上,摊开自己的两只大手:“加上阿兄的手指,也不够一月。”
“啊……”崽崽长大了嘴巴叹气,露出两排白白的小米牙。
“月好久哦。”景年撅着嘴:“弟弟妹妹要这么久,才陪我玩。”
陆景堂眉头一皱:“不许去找他玩儿。”
“为什么?”景年对未出生的堂弟/妹的期待,就是能陪他玩儿。
陆景堂没办法跟幼弟解释,那个曾经占据了他排行的“陆五”,是个怎样的恶徒。
如果说陆景贤是虚伪自私,陆景承就是纯粹的恶。
《三字经》上第一句是“人之初,性本善”,陆景堂却从陆景承身上领会到,人之初,性本恶,或者说,有的孩子,生下来就是魔童。
在他那场梦里,陆景承并不是长大懂事之后才变坏的。
他刚生下来的时候,陆田氏许是因为丈夫突然去世,情绪低落,加上生活也不如以往,所以没有奶水。
无奈之下,陆刘氏去找了同村另一位刚诞下孩子的妇人,每日给她补两个鸡子,请她帮忙奶一奶陆景承。
那妇人也有自己的孩子要喂,有时便会喂一会儿陆景承,再喂一会儿她自己的孩子。
尚在襁褓中陆景承便展现了自己的霸道,他不许那妇人喂她自己的孩子,若是要将他放开,便咬着不放,明明是没长牙的婴孩,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疼得那妇人大叫。
若不是陆刘氏一次一次加价给补偿,若不是那妇人家中实在贫苦,陆景承就要失去他唯一的奶娘了。
待到陆景承稍微大一点儿,便不能将他与那妇人的孩子放在一处,明明那个男孩儿比他还大一个多月,依旧会被他拳打脚踢打得哇哇大哭。
站都站不起来,爬也要爬过去打人家。
陆景承两岁多的时候,想吃鸡,不给就哭闹,陆刘氏敷衍他说晚间给他做,却没给他做。
这么小的孩子,他家年哥儿被家里的鸡追得满院子乱窜哭着喊“阿兄”,陆景承自己动手,掐死了陆蓉养的几只小鸡仔,拖着柴刀追着母鸡砍。
等他再长大一些,嫌邻居家的狗吵闹,就趴在围墙上,搬一筐石头,活活砸死人家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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