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忘了他是受[穿书](34)
要是从前,谢爻肯定毫不忌讳的就着他的手喝,可昨儿那层窗户纸捅破了,他再不敢这么没心没肺。
他夺过茶杯,谢砚也没说什么,视线落在他脸上压出的枕印上,喉结动了动。
骨节分明的手掠过白皙修长的脖子,将压在衣领下的头发捋了出来,轻轻挽起,松松的束上了发带。
微凉的指尖触碰耳后敏感的部位,谢爻一口茶含在嘴里,险些喷了出来,硬着头皮咽下肚。
“咳咳……咳……”瓷白的脸被呛得通红,谢砚替他抚背顺气。
“吓到九叔了?”云淡风轻的口吻,似乎事不关己。
谢爻缓过劲儿来:“是,你从昨夜就一直吓我。”
谢砚不语,继续替九叔把头发束好。
“砚儿,有些事我得说清楚,我不弯,接受不了你。”
“我只想让九叔明白心意,”顿了顿,唇角自嘲似的扬起:“留在九叔身边,旁的不会多想。”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却漏洞百出,谢爻啧了啧:“所以这就是你将我囚禁于此的理由?”
见对方不答,谢爻继续苦笑道:“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什么心思我还不晓得么。”
谢砚其人,往好了说是执着,往坏了说就是轴,撞了南墙也不肯回头,不然当初也不会为了沈昱骁那渣男,把自己搞的人不人鬼不鬼,祸害了一票姑娘不说,还将自己的性命赔了进去。
人设如此,也不能怪他,谢爻告诉自己在这个世界不必如此认真,可一个活生生的人对自己告白,他却不能再装糊涂充楞视而不见。
“我不会回应你。”他很少这样决绝的说话,可若不把话说绝了,模棱两可才是最大的残酷。
“我明白。”谢砚语气淡淡的,毫无波动,他心中自有打算。
……
谢砚不知发了哪门子疯,竟然亲自伐竹取木,在竹屋旁搭了一间小厨房,简单建了个灶台,便生火淘米研究起了厨艺。
眼看着对方手忙脚乱的倒腾,谢爻采取「清冷」模式,不闻不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谢砚虽拥有无所不能的主角光环,却偏偏没有厨艺技能,谢爻看他笨手笨脚的,好几次险些将屋子烧了……
烧出来的菜也很一言难尽……
红烧鱼是苦的,青菜豆腐汤是辣的,红烧肉是酸的,西红柿炒蛋是甜的……
嗯,只有甜的西红柿炒蛋还能勉强入口。
刚开始,谢爻为了表示自己对囚禁play的不满,绝食,菜都不肯碰一下,谢砚也不多劝,九叔不吃,他就倒掉重做,循环往复,谢爻忍不下去了,不言不语动筷,可菜一入口他就后悔了,这特么是人吃的么!?
硬着头皮咽了下去,一张脸红了绿绿了紫,才发觉先前自己绝食是多明智的选择。
“很难下咽么?”谢砚看九叔神情复杂,有些担心的问。
“……”谢爻无语,看对方一脸淡然的尝了尝菜,腹诽,这谢砚的舌头怕是假的。
“九叔稍等,侄儿重做。”如此说着,谢砚挥了挥袖子,那一桌色香味俱差的饭菜便化为灰烬。
谢爻忍不住了,他故作高冷抗议的人设顷刻崩塌:“算了,我来罢。”
谢砚怔愣片刻,笑了:“好。”
倒是一点都不客气,谢爻都有些怀疑他做得这么难吃是故意的了。
谢砚忙着生火淘米刷碗运送食材,谢爻则一心一意炒菜炖汤,虽然两人不言不语,却十分默契自然。
日子恍恍惚惚仿佛回到两年前,还在北境枫舍的平静时光。
第40章 温水煮蛙
谢砚果然说到做到, 这些日子安安分分,并没有做出什么僭越之事。
只待在竹屋中的时间越来越长,后来索性都不出去了……谢爻虽然不讨厌他在此, 甚至可以说被伺候得十分舒坦, 却也发愁,他若是一直赖着不走, 宋以洛口中那位来接他的人, 如何有机会进来……
谢爻本不是清冷的性子, 这段日子故作高冷, 时间一长就撑不下去了, 加之对方又体贴细致挑不出错处,他更无法拉下脸来。
只有一点让他头皮发麻,无论他做什么,只要一抬眼,就能和谢砚四目相对……
这家伙无时无刻不在盯着自己瞧是么!
每次视线一相触,谢爻便尴尬得无所适从,像被烫到般移开眼,谢砚却毫不避讳, 将九叔无知无觉、尴尬无措、掩饰情绪的神情都看了个够, 嘴角还时不时浮出一抹微不可察的笑。
“成天看不腻的?”谢爻无奈苦笑以缓解尴尬的气氛。
“不腻。”
“好看?”
“好”
“你比我好看, 多照照镜子罢。”谢爻哂道, 饶是装作一副漫不经心,面上却控制不住的发烫发热,谢砚的眼神真是让人觉出被灼烧的疼。
谢砚眨了眨眼睛, 倒是一副清淡的无辜:“我就看看而已。”
言下之意,不能吃不能碰,看看还不成么……
谢爻好气又好笑:“从前也没见你这般胡搅蛮缠。”
“以前偷着看,现在不必了。”
谢砚一脸理所当然的说出惊人之语,谢爻无言以对,这么诚实的回答让人手足无措。
他决定以后再也不讨论类似的话题了,糟心。
如此平静无波的过了大半月,一日午后谢爻在林中练剑归来,就瞧见谢砚垫着脚尖在门上系着什么物件,一脸专心致志认真之极。
彼时已过惊蛰,天气渐暖,谢砚只穿了件薄衫,风拂过,轻薄的料子贴在身上,勾勒出他挺拔流畅的身体线条。
谢爻有那么一瞬间失了神,一颗心不受控制的在腔子里突突乱跳,思绪也轻飘飘的,柔软又不踏实。
待收敛了心神,才发觉谢砚已然望着他,四目相对,面上似挂了一丝清浅的笑意。
说起来,谢砚现在倒常对他笑了,虽然依旧是淡淡的。
“……咳……又在瞎倒腾什么。”谢爻擦了擦白水剑,明若秋水的剑刃映出他微微泛红的面颊。
“闲来无事,做了串风铃。”
谢爻走近,便听到叮铃叮铃清脆悦耳的声音,这不是寻常风铃,刻了咒文,铃声有宁神静心的功效。
“看来长乐使是份闲差。”谢爻嘴上虽这般调侃,心中却清明,谢砚之所以赖在这里不走,一来是因为自己,二来也是此处灵雾缭绕可以稍稍压制他的鬼血。
“自九叔那日进无乐塔后,噬魂之事也消停了,现在太平,侄儿暂时也可喘口气。”谢砚性情寡淡,本就对名利了无兴趣。
“塔中那人,你认识的罢?”他清楚无乐塔中有通往鬼域的秘境,风水特殊乃人界鬼域的过渡地带,但此事鲜少有人晓得,只拿它当寻常的镇妖塔用。
谢砚沉吟片刻:“交手过几次,他虽不是我对手,却极善隐匿布阵,挺棘手的。”
此话分明有所隐瞒,原书中也无此神秘人物描写,谢爻见他不想讲也懒得问,横竖他都是打算要出去的人了,操这心干什么。
“总之,你谨慎些,不可掉以轻心。”
“侄儿明白。”
谢爻走进屋子,呆了呆,这谢砚不光是做了串风铃,还削了一只竹花盆,盆子里栽着一株尚未开放的无念花。
无念花只黎明时分绽放,霎那芳华,转瞬即逝,传言美艳无比。
这清清冷冷的大小子,还挺有少女心……
看九叔目不转睛的盯着无念花,狭眸微闪:“九叔可喜欢。”
谢爻失笑:“你这是做什么,打算在此长住么?”
谢砚却没立刻作答,黛蓝的眼中寒星闪烁。
“看来你打算将我长久禁锢于此。”气定神闲的说出这句话,谢爻一屁股坐在软椅上,仔细观察这稀世无念花,时不时用指尖逗弄下,不敢使一点儿气力。
谢砚嘴唇动了动,声音很轻:“我只是想,把此地当做我与九叔的家。”
逗弄花草的手顿住了,谢爻面无表情:“砚儿,这世间之事,大抵不遂人愿——”
纤细的手指抚过脉络分明的茎叶,声音淡得缥缈:“很多事强求不来,强留不住的。”
这话,他自然也是说给自己听的,他心中隐隐不安,自己已经习惯且贪恋如今的生活。
最可怕的事,莫过于入戏,毕竟再热闹,终究有散场的时候。
有风拂过,门廊上的风铃叮铃叮铃作响,坠入沉默的空气中。
……
转瞬便入了夏,竹林清凉,这日谢砚难得迟迟未归,谢爻乐得清闲,随便捣鼓了些凉菜下饭,一个人摆了坐椅在门廊下,三辆小菜,一盏清酒,晚风拂过,本该惬意自在,他却觉得身边空落落的,了无胃口。
空落落的其实是心,他已经不习惯自己一个人吃饭了。
意识到这点,谢爻心中发怵,所谓温水煮青蛙,正是如此。
谢砚的战术让他猝不及防呐……
他潦草的吃了饭,兴许是预感离开之日近了,心中莫名有些浅淡的伤感,这日谢砚一反常态不来,更让他觉出了些许不安。
明明是盼着他越少出现越好,可真不见他来了,反倒难受,还是那种钝刀子割肉般的难受,痛得不分明,彼此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呢……
另一层他也隐隐担心,砚儿可不是出了什么事,转念一想,挂哔男主,即使出事也不怕,总能迎刃而解的。
怀着隐忍的不安,谢爻心不在焉的抓了本书消磨到子时,看人还未至,半是懊恼半是生气的躺榻上睡了,说是睡,可如何睡得着。
月色清凉,他在榻上辗转,心浮气躁胡思乱想,睁着一双眼,刚巧瞧见升上中天的半轮月亮,淡淡叹了口气——
“谢爻你这混账,放下就这么难么?”
自暴自弃喃喃道,他抬起手遮住眼睛,月光这么苍白明亮,容易引人伤感。
也不晓得躺了多久,脚步声由远及近,沙沙的踏叶声融入夜色中,谢爻心中一跳,一闪而逝的欢喜连他自己都觉察不到。
他轻轻挪了挪身子,将头埋在枕头里,佯作出一副睡熟了的模样。
若是醒着,某人指不定会以为没他自己睡不着呢~
门扇被推开,漏进半扇月光,一股淡淡的酒气也随之弥漫开了,谢爻呼吸一滞,意识到不对劲,却也继续装睡没动静。
酒气越来越浓,他甚至能清晰感觉到对方的热度,榻上一沉,谢砚挨着他躺了下来,湿热的鼻息直扑在他肩窝上。
谢爻的身子僵住了……
柔软滚烫的事物贴在他耳后的皮肤上,谢爻猝不及防颤了颤,依旧没太大动作,他再明白不过,若对方执意要做点啥,他的反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谢砚蹭了蹭,并没有下一步动作,片刻嗤的一笑:“九叔醒着的罢?”
眼看再装不下去了,谢爻做出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开口:“被你吵醒了。”
“我不在,九叔可睡得踏实些。”
“嗯,床榻也宽敞些。”
“九叔会想念我么?”兴许是喝酒上了头,谢砚的话较往日多些,语气也稍稍不一样了,清冷中染了层旖旎。
“砚儿,你喝多了。”
谢砚不置可否,清浅一笑,一手很自然的搭在九叔腰上,轻轻巧巧便将对方揽入怀里。
“九叔好似又瘦了。”
“……绝对没有。”这段时日吃好喝好又没烦恼,他才不信自己会瘦。
谢砚淡淡摇头:“是瘦了,侄儿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