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忘了他是受[穿书](43)
谢砚的样貌与他标志性的一头白发,早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要藏匿难度太大。
映入眼帘的少年面孔,很熟悉,混沌的思绪却有些模糊……好似哪里见过……
少年人看前辈面露困惑警惕之色,莞尔:“前辈,我是沈易啊!”
啊,是那大大咧咧的孩子呀。
莫名的,谢爻即刻放松了警惕,微弱的眨了眨眼。
沈易思索了片刻,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道:“罢了,虽然前辈所救之人是个大魔头,可……前辈也救了我的命,我说什么都是要还的。”
这孩子呆归呆些,倒是难得的性情中人。
如此说着,沈易站起身来,眉头微蹙举目四望,直到看到一小筏子才展开眉头:“前辈稍等,我带你们去疗伤。”
谢爻微微眨了眨眼,再支撑不住,双眼一黑,之后的事就再记不清了。
第51章 离岛守护
朝歌岛周围有许多离岛, 四散在歌川海上,星罗棋布。
谢爻恢复意识,已是两日后的深夜, 浪涛声此起彼伏, 海风潮湿,月色清明从窗外淌入屋中。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身侧, 空空如也冰冷一片, 蓦然睁开眼蹭的一下坐了起来, 仓惶四望, 借着月光瞧见对面的榻上躺着的谢砚, 稍稍松了口气,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急出一头汗。
他翻身下榻,活鱼般窜到对方衾被里,砚儿的身子一如既往的滚烫,脸颊额角也微微泛红,眉头紧蹙,似高烧不退很辛苦,又似困在梦魇中清醒不过来。
谢砚头上的抹额早已不知所踪, 夕莲印记全然盛开, 流光婉转漂浮于夜色里。
谢爻将唇凑到滚烫的印记上, 清淡的吻了吻, 他的唇极凉,触碰的一瞬间,谢砚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
发现这微妙的变化, 谢爻眨了眨眼,笑了。
砚儿,今后九叔在,你就不必如此辛苦了——
纤细冰冷的手顺着狭长的眉眼,滚烫的面颊,修长的脖子一路蔓延而下,轻巧一扯,腰间束带松开了。
说起来,这还是谢爻第二次替谢砚“宽衣”,第一次是最初相见之时,对方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将他从葬雪岭的冰湖中捞起,半死不活,瘦得皮包骨可怜兮兮的。
而时隔多年,这孩子已经长成大人了,面上棱角越发分明,骨架子挺拔修长,比自己高出大半个头,性子却一点都不变,固执又隐忍,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傻里傻气的。
砚儿,我都死了三年了,你就不会移情别恋的么?要是我真入了轮回你怎么办,一直这么折磨自己?
谢砚身上的衣服尽数被他拉扯下来,瓷白的身子布满刀痕,烫得灼人,谢爻上身脱得一丝*不挂,翻身覆了上去。
玄叶冰炼化的身体自带清凉镇定作用,肉贴着肉替谢砚降温,谢爻以为这样能让他稍微舒服些,却不知火越烧越旺了……
灵力缓缓的渗透干涸焦灼的灵脉,谢爻自己也疲惫极了,他抓住砚儿的手觉得心安之极,用脸在对方肩窝里蹭了蹭,继续阖上眼睛。
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绵延不绝,谢爻唇角捎着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与谢砚十指相扣沉沉睡去。
翌日天明,门扇被人从外向里推开,漏进半扇日光。
沈易站在门外,看了眼左边空荡荡的床榻,又将视线移向右边……衾被下隆起的形状分明是两人缠搅拥抱在一起,面上莫名的又红又热,呆住了。
此情此景,他先前也撞到过,嗯……是他爹和爹爹……
吃过一次亏,他就不敢擅自闯入爹和爹爹的房间了,可为什么前辈和那个鬼君也……
谢爻闻声睁开眼睛,从谢砚的肩窝处扭过头愣愣的看了几眼沈易,愣愣的揉了揉眼皮,大脑还没醒彻底。
四目相对,沈易面上火烧火燎,很不自然的移开眼:“前……前辈,你醒了……就好。”
谢爻歪着头,怔愣了片刻,终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自己和砚儿一丝*不挂抱在一起……不对……应该说是自己半夜摸到昏迷不醒的谢砚榻上,一厢情愿的将对方扒光,又将自己扒光然后搂到天亮……
怎么想,自己都是个痴汉……
“我……我先出去,前辈穿戴好我再进来,冒昧了……”
沈易干干一笑,呆呆的退了出去虚掩上门,谢爻才从榻上坐起来,仔仔细细穿戴好,又摸回榻上为砚儿整理衣衫。
一盏茶的功夫,沈易才重新进来,谢爻这才看清他手中提着一只食盒,原是给他送早点来了,遂朝他温和的笑笑表示感激。
谁知沈易的脸更红了,连呼吸都不顺畅了:“前辈,方才是我唐突了没敲门。”
谢爻莫名觉得有趣,笑意更深了,淡淡的摇了摇头,嘴唇动了动无声的道了句多谢。
沈易猛地摇头:“前辈救了我,这是晚辈应该做的,料想前辈应该醒了,我备了些早点。”
顿了顿,犹豫着开口道:“只不过,前辈所救之人是……无冬城鬼君,且爹对他恨之入骨,所以我只能将前辈藏于此疗伤,歌川海上有千百座离岛,皆有灵障隔绝,旁人不会察觉的。”
先前沈昱骁也说过歌川离岛最适宜藏匿,谢爻心中一阵暖意,点了点头,看到桌上放置了几本闲书,灵机一动,打了个响指,杯中的冷茶即刻变为墨黑色,他手指沾了茶,抓了一本书在空白处寥寥草草写了几个字:
你爹是谁?
沈易笑眯了一双眼:“正是沈家家主。”
闻言,桃花眼微微睁大,不可置信的望向沈易,沈家家主可不就是沈昱骁?!三年未见他就有了个十多岁的孩子?!因为是主角还能自带孩子催熟技巧的?!
看前辈一脸愕然,沈易面露疑惑之色:“前辈认识我爹?”
谢爻腹诽,何止认识,他曾是我情敌呢……
面上却十分从容的点了点头,沾了墨茶写道:你娘亲呢?
沈易摇头:“晚辈没娘亲,两年前是爹将我捡回来,这个易字,还是爹爹取的。”
顿了顿,又笑道:“对了前辈,我爹爹也是东域之人。”
指尖在纸上寥寥几笔:长乐海宋家?
“爹爹是宋家二公子,”沈易脱口而出后又有些后悔,咬了咬嘴唇:“虽然此事家里一直瞒着……”
等等等等……这三年发生了什么,沈昱骁和宋以尘?爹和爹爹?所以沈易是他两抱来养的孩子,所以他们的关系……
贵圈真乱!
谢爻淡淡看了眼仍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侄儿谢砚,惊觉自己实在最没资格说这话。
兴许是瞧见方才谢爻搂着谢砚睡,沈易很理所当然的将他们归为与自己两个爹一类人,平时不敢说的话都一股脑絮叨了起来:“家里好几次要给爹娶亲,都被爹爹闹黄了,爹爹还说,若爹敢动娶亲的念头,他非将爹……杀了不可。”
谢爻发笑,料想宋以尘的原话应该是,要将沈昱骁阉了不可。
原书中因为沈昱骁娶了宋以洛,又待她薄情寡义的,姐控宋以尘对沈昱骁从来都是苦大仇深没半分好颜色,没想到因为自己搅局,倒把原先不对付的两人搅成一对儿了。
“前辈,这几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与我说好了,我定会竭力做到。”
那日无冬城之征,本一切都按计划进行得很顺利,不料中途杀出个神秘人企图破坏锁魂阵,幸而当时阵法已启动,他再厉害也无力逆转,最后与鬼君一道儿被阳炎吞没。
但因众人翻遍无冬城每一片残骸每一寸土地,仍找不到鬼君的残魂,不免心中有一丝担忧,万一他没死干净……
所有人心中都有个疙瘩,却不敢明说,只这段时日高度戒备。
谢爻在纸上写道:你可知此时如此帮我,是与天下为敌?
虽说自己救过沈易,可对方怎么说也是南征军首领沈昱骁的儿子,谢砚又是臭名昭著的鬼君殿下,沈易怎么会愿意做到此种地步?
沈易坦荡荡一笑:“无妨,我相信前辈是有理由的,况且前辈救了我一命,绰绰有余了。”
在成为歌川沈家家主养子之前,他不过是一个无爹无娘被人欺负惯了的孩子,长久在恶意中长大的人,最能识别善意。
他虽笨拙,却对善恶最为敏感:“爹曾经也说过……鬼君他如今这样,是有因由的。”
谢爻心中温暖,大恩不言谢,他微微笑着抬手揉了揉沈易脑袋,桃花眼一弯,眼尾的笑纹荡漾开来,沈易也跟着笑了起来。
用罢早点,谢爻在纸上写了几味药,托沈易去置办,沈易笑着应承,提着食盒正欲离去,谢爻寻思片刻又托他带几件换洗衣裳来,叮嘱他最好是附近渔民的服饰。
沈易会意,离去时告诉谢爻岛上海产丰富,若是无聊可以去海边走走猎些海味,此处十分安全。
谢爻莞尔点头,心中却想我看我的砚儿还不够呢,哪有心思去闲逛。
沈易走后,谢爻锁好门,重新将两人身上的衣服脱了干净肉贴肉渡气,从日出到日落,从潮落到潮起,谢砚身上灼人的温度散了些,却依旧没醒。
谢爻自己累得眼冒金星,黄昏之时光线暗淡,从西边窗户漏进的昏黄日光勾勒出谢砚精致的侧脸,一头白发也被镀成金黄色。
谢爻挺直身子向前倾去,冰冷的嘴唇贴在对方额间的印记上——
砚儿,快醒来罢。
夜晚是最难熬的,日落后魂核与新肉体的排斥反应异常激烈,谢爻直觉得有千万只毒蚁在血肉骨髓里噬咬,有时候痛极了,他甚至抑制不住用头去撞床板,冷汗涔涔目光都涣散了。
他努力定了定心神,想着如今夜幕降临潮汐渐起,歌川海水向来有补灵之效,或许到海水中泡泡能缓解些疼痛。
他艰难的移到海边,夜风清凉海水彻骨,他纵身一跃潜入水中,方觉疼痛稍缓,约摸半个时辰才彻底压制住,他游回岸上,在月色苍白的沙滩上拖着湿漉漉的脚步。
遥遥瞧见木屋的窗户隐约透出灯火,料想是沈易送药来了,加快脚步往回赶,却猝不及防听到一声叫喊——
“前辈救我——!”
谢爻的心跳到嗓子眼,脑子里闪过数种可能性。
有可能朝歌岛的人发现了他们隐匿于此,也可能是砚儿那个孪生哥哥寻来了,更可能是——
砚儿醒来了。
第52章 不敢相认
紧张, 紧张到心悸,连指尖都跟着颤抖。
有时候一瞬会被拉得无限漫长,似揉碎了这缺失的三年时光。
他撞开虚掩的门, 屋中烛火闪了闪, 灭了,一地清冷若水的月光。
“前……辈……!”
沈易被无形的手扼住咽喉悬空摁在墙上, 面颊因缺氧逼得通红发紫, 眼角浸出泪水, 声嘶力竭, 向谢爻求救。
救人要紧, 谢爻结起剑诀朝沈易处劈去,企图斩断灵扼,电光火石间另一道灵流向他袭来,看似毫无章法却狠厉之极!
谢爻知道要格挡,却因神魂不稳灵力不受控,担心自己回击掌握不好分寸伤了砚儿,想筑起灵障却有心无力,只得硬着头皮生生承受这毫不留情的一击。
虽然谢砚的修为恢复不到一层, 但灵流撞击胸口的一霎, 谢爻直觉得气血翻涌天旋地转, 喉头一阵腥甜, 他猛然向后退了数步才堪堪立住,将涌出的血一口口往肚里咽。
月华凝在雪白的头发上,勾勒出谢砚苍白精致的侧脸, 他缓缓转过身朝谢爻走来,那双狭长的眸子却暗淡无光。
四目相对,毫无波澜,谢爻的心似被人用刀子猛的一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