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轻逢道:“这个不急。”
崔无命又道:“还有一事,属下百思不得其解, 藏镜宫周围是百里魔林,非我教教众,断断不可能孤身一人穿过魔林还安然无恙,属下当时也是考虑到此,才带着宫主避世疗伤,谁知却被季则声杀个措手不及。”
“宫主,藏镜宫内部一定出现了叛徒,而且此人身份不低,说不定就在七殿主人之中。”
谢轻逢:“……”
哦,该死,那张穿过魔林的地图是他亲手交到季则声手中。
他先前以为自己修复金丹只需三个月,待季则声穿过魔林来到藏镜宫,看见自己金丹开裂,又受他一剑,必定会心软下来,到时就算有千般误会万般无奈,也能一一说来。
谁知他一觉睡三年,醒来竟是天翻地覆,就算他平时多稳重多运筹帷幄,此刻心中也是狂风过境,寸草不生。
他揉了揉太阳穴,头疼道:“容我想想。”
他陷入沉思,一语不发,旁边二人自然也不说什么,该煎药的煎药,该锯棺材板的锯棺材板,良久,西陵无心才端着药碗过来:“把这碗药喝了。”
说起药,谢轻逢才想起一事,伸手一探胸口,却是摸到了一颗完好无损的金丹,心想终于有件事是没翻车的了,心中稍稍宽慰,便道:“本座伤已好全,这是什么药?”
西陵无心道:“固魂养元的药。”
谢轻逢心乱,不疑有他,接过喝下,又道:“你小妹的伤势如何?”
听他问起,西陵无心一顿,双膝落地,贴地拜下:“她经脉复原,寿命延长,已能重返仙途,多谢宫主。”
谢轻逢先被穿心,后又坠崖,现在金丹复原,又捡回一条命,必定是有西陵无心一份力:“是你以身犯险,倾力救她,何必谢我,我还要谢你。”
西陵无心叩头谢完,又直起身来,恢复冷淡神情,面不改色:“你才复原,这几日就留在此地,多观察些时日。”
谢轻逢那还有心思留在这里观察:“不成,我要去藏镜宫。”
西陵无心瞥他一眼:“若是还抱着回去和季则声重修旧好,成双成对的心思,我劝你还是算了。”
谢轻逢一顿:“此时此刻他必定恨我入骨,若再不去,他这辈子都怕是不会原谅我了。”
西陵无心又道:“你坠崖那日,季则声怒急攻心,昏死过去,我借用花护法的身份,无人怀疑,又担心他的心魔,故而安置你之后又回到七弦宗替他查看伤势,谁知他才醒来,就一个人跑到百丈凌峭,呆呆坐着。”
陡然听到她提起季则声,谢轻逢一时怔愣,半晌才道:“当时情势紧急,他想留在七弦宗,我就佯装与他决裂,反目成仇,替他洗清嫌疑,如今想来,此举只会让他恨我更深。”
西陵无心点点头:“你坠崖之后,他受打击颇深,不信你死,直到某一日,他来到你坠崖之处,毫无预兆,一跃而下。”
西陵无心彼时正端着熬好的药到处找人,见别院无人,就耐着性子去了百丈凌峭,果然看见季则声一个人呆呆坐在栈桥上,怀里抱着同尘剑,看着桥下的万丈深渊。
听见脚步声,才慢慢转过头来,眼底漫上赤色,又似隐含泪光,只是夜色昏暗,西陵无心瞧不太真切,再看时,季则声已经转回了头,看着无尽深渊,喃喃自语:“你骗我负我,又同我决裂,还要抛下我。”
“你说欺人者百倍偿还,你用性命相赔,是铁了心要和我恩断义绝,死生不见是不是?”
“师兄,你好狠的心。”
他呆呆说完,却是上前一步,紧闭双眼,下定决心一般,自谢轻逢坠落之处一跃而下。
那孤傲玄衣远不如白衣显眼,一坠入夜色,便顷刻如同雨滴入海,再难分辨,西陵无心眼睁睁看着他跃下,伸出的手却扑了个空。
季则声坠崖身死的消息一出,七弦宗上下俱是五味杂陈,为保门派名声,对外只声称季则声在与藏镜宫主决斗时受了内伤,无力回天,伤重而死。
谢轻逢坠崖是早早安排好的,西陵无心早知他不会死,可季则声已有死志,百丈深渊,必定尸骨无存。
她懊恼之下只能离开七弦宗,尽心救治谢轻逢,谁曾想季则声坠崖两年半后,一位无名无姓的合体期高手横空出世,只花了三天就穿过魔林,杀上藏镜宫,强夺宫主之位。
“他从百丈凌峭出来后,修为暴涨,性情也大变,他恨你入骨,接手藏镜宫后就命教众四处寻找你的踪迹,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西陵无心将所知之事一五一十说出,却见谢轻逢神情越来越冷,只能道,“我们躲在棺材铺,也是担忧他找到踪迹。”
谢轻逢听她细细说来,却觉揪心不已,若说季则声坠崖时还对自己存有几分顾念,那如今必定是心已冷透,唯留余恨。
好在就算剧情乱成了一锅粥,季则声的男主光环也还在,秉持了主角坠崖不死,还能狠狠升级的作风。
要是季则声身死,他才真的不知该如何。
“取我的剑来,我要回藏镜宫。”
崔无命一听,登时道:“宫主,你才刚醒,不妨稍等些时候再……”
谢轻逢打断他:“十万火急,一刻都不能再等了。”他说罢起身,自己披上外袍,又去取一旁的佩剑,谁知才碰到剑柄,却是一阵头晕目眩,手中的佩剑似有一股吸力,将他整个人分成两半。
谢轻逢只听耳边扑通一声,脚边登时倒下一道白影,竟是这轻轻一碰,他神魂出窍,肉|身直接倒下了。
谢轻逢:“……”
好在大乘期的神魂强悍,离了体无碍,他看着地上那具娇弱的身体,不由道:“谁又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见瞒不住,西陵无心只道:“你金丹和心口剑伤痊愈后,神魂常有不稳,总是莫名离体,不知是何缘故。”
谢轻逢:“……”
难道是他的魂魄和原主的身体不契合,那先前为何没有反应?
“具体情况我会再仔细查探,不过为今之计,还是先用固魂锁锁住神魂和身体,避免发生魂魄莫名离体的情况。”
谢轻逢想了想:“这个容易,固魂锁就本座的寝殿里,让崔护法去取一趟便是。”
崔无命道:“这个……”
谢轻逢现在的心脏已经强大到可以能接受任何意外了,瞥了他一眼:“又怎么了?”
崔无命道:“宫主息怒,您的寝殿现在是季则声在住,他已昭告全教,谁敢踏进一步,就砍谁的双脚。”
谢轻逢:“……”
好啊,把师兄的手下和门徒都撬走了不说,就连寝殿也要霸占。
他忍不住磨了磨牙:“那我亲自去。”
他下定决心,西陵无心和崔无命再怎么劝阻也无济于事,何况谢轻逢的寝殿内有禁制,想要取固魂锁非他不可,故而只能另想办法。
少顷,崔无命抱着一个黑衣纸人进来,这是个折中的法子,将谢轻逢的神魂附在纸人上,随他一同去藏镜宫,留西陵无心在棺材店看守肉身,也稳妥些。
谢轻逢心说也行,见崔无命将那纸人摆好,神魂进入,纸人瞬间醒来,他动了动手腕,理了理衣摆,发现这具临时变化的身体竟同活人一般无二。
这纸人是个少年人的模样,故而他附身化形,也化作了少年,只是眼尾上挑,唇角带笑,虽不刻薄,但却带着几分邪气。
“宫主,这纸人做的身体虽和活人一般无二,但毕竟是假的,切记不要沾水才好。”
崔无命一五一十交代完,就和谢轻逢往魔林而去。
不过半日,二人就到了藏镜宫校场,平日里在校场上决斗比武杀人寻仇的都安分下来,只是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说话,低声下气的,崔无命带着谢轻逢穿过校场,直奔正殿。
各殿主人今日惯例议事,只是都战战兢兢不说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色隐有苦态,贪殿主人不仅戴着义肢,如今两条腿也打上了石膏,行动不便,只能坐在轮椅上,由手下推着,看样子这群手下也被季则声好好收拾了一顿,最悠然的居然是花见雪,居然还有心情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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